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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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允是扎进皮肤的倒刺，愈合前总要痒得发疯。
顾宇的话如蹁跹的蝶，轻轻咬下一尾音阶，在顾程烨心房画出完美的抛物线。
“哥，你说的我可当真了。”顾程烨也没想到顾宇那么快就能转变态度，这一切来的有点太快了。
顾程烨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在幻境里的一场梦。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有明显的痛感。
“嗯，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好。哥，你说你不喜欢思浙姐而且说是给我机会，意思是半接受我了，我可以追你了对吧？”顾程烨故意说的直白，把他未说清楚的话点明。
“嗯，我想清楚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总之我没有理由疏远你…”顾宇有点难为情，耳根都红透了。
他别过脸，将声线放的很低“如果你对我真的有别样的感觉，不愿意止步于这种关系的话，我……”
我可以试试，试试能不能喜欢上你。
“我们先去拿药吧……”顾宇后半句卡在唇齿之间说不出口，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
好在顾程烨没有戳破他的意思也没有追问他下一句想说什么，而是自然而然的接上了他转移的话题，不至于让他处于尴尬的处境。
顾宇觉得他好比一层透明的纸，他的心事似乎都能被顾程烨看透。
“好，哥我们拿完药去吃饭吧。从我晕倒到现在你都陪我我身边没有吃饭对吧哥哥？”
“你去吃就好了，我吃过了。我不……”顾宇刚想说他不饿，他的肚子就在这时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
“走吧哥哥，我知道你总是爱说反话。”顾程烨勾了勾唇，走到拿药窗口取了药，把他往门外领。
“哥哥想吃什么？”顾程烨每次做什么都先征询顾宇的意见。顾宇做什么选什么，他就跟他做什么选什么。
顾宇总说他没有主见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顾程烨每次听他这么说就笑一下 下次还是跟着顾宇做同样的。
顾宇觉得他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可顾程烨现在都17了还这样，顾宇也拿他没办法。
顾程烨轻笑，他猜顾宇下一句又要说出他的经典语录了。
下一秒，果不其然，他听到顾宇叹了口气，无奈道：“小程啊，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你以后的人生也要我帮你选吗？”
顾程烨眉眼弯了弯，舌尖抵着齿列轻笑，微光在顾程烨齿间碎成玻璃糖。
“你笑什么啊，”顾宇觉得莫名其妙“我没开玩笑啊小程，你真的很没主见耶。”
“没事呀哥哥我想到了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这不是我没主见啊 哥，这是我爱你的体现。”顾程烨凑近他，灼热的气息喷在顾宇的耳廓上，暧昧至极却没有放低声音。
语落，街道上的路人向他们投来一种不可描述的眼神。
顾宇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没羞没躁，公然在大街上说出这种话，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x，你有病吧顾程烨。”顾宇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顾宇后悔没有及时捂住这人的嘴。
“哥哥伸手可不能打笑脸人啊…”尾音还没落地，顾程烨小腿肚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记。
顾宇没再理他，他这一路被要被走过的路人盯穿了，脖颈也被滚烫的血液所染红。
“诶，哥哥你犯规怎么还用脚呢？”
顾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得他想假装不认识他。不由加快脚步，掩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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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馄饨店里的热气在玻璃窗上织出蛛网。
顾宇说医生让他吃点清淡的，顾程烨原本还想吃点辛辣的东西，听到顾宇这么说顾程烨只好暂时先放弃这个想法。
顾程烨用瓷勺搅动着汤底，氤氲水雾沿着他的腕骨向上爬行，将他腕骨处一道刚刚长出新肉的伤疤洇成暧昧的胭脂色。
顾宇余光瞥到他那道伤痕，替他挑拣碗里葱的手顿了顿。
顾程烨也正好抬起头迎上顾宇的目光。
顾宇不禁诧异，流露出一丝担心：“小程你的手…”
不知是不是顾宇看错了，他看到顾程烨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而他看到顾程烨把他的衣服袖子迅速地往下扯了扯，遮住了他那道结痂的疤。
“哥哥没事，肯定是我在哪里不小心划的。”
顾宇见他不太想多说的样子也没有再多问，让他多爱护一点自己的身体，顾程烨听完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低下头轻轻应了声。
顾程烨看着顾宇骨节分明的手，记忆又恍惚回几年前的那个雨天，那时顾程烨被打伤微微渗血的嘴角也是被这双手涂抹药膏。
顾程烨咽了咽口水，一些不好的回忆在顾程烨脑海又浮现。
屋里人潮拥挤盖过顾程烨压抑的喘息，顾程烨意识有些涣散额角渗出冷汗。
顾程烨腿一伸，鞋尖无意识抵住顾宇鞋的边缘，顾宇侧身扯抽纸的动作顿了顿，余光扫过顾程烨被热汤熏红的耳垂，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纸抽回。
顾程烨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碰到顾宇新擦的鞋，虽然只是边缘但也会不可避免的留下一些痕迹。
顾程烨道了句歉，默默把腿收回。
顾宇把纸递给他，示意他擦一下额角的汗珠，别让它浸润了伤口，“不碍事，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小程，想什么呢？”
“哥，”顾程烨放下瓷勺，声音有些颤抖，说到最后眉宇都蹙在了一起，眼神阴冷狠戾，所有负面情绪好像都堆积在了一起。
“我最近总是突然想起那场大雨，做梦也梦到那个场景。哥，我真的好怕，我在那个场景里看到你我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来，前面一片黑暗迎接我们的只有如雨点般的拳头。我感觉我精神都错乱了，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我恨他们，哥，你说为什么他们霸凌那么多无辜的学生，却还有脸在这个世界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却让其他人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顾宇从来没在顾程烨脸上见到过这种神情，每个字仿佛都要被他咬碎，揉进心脏里，刻骨铭心。
顾宇听他这么说，心脏也仿佛狠狠地被人拽了一把，他抬手用纸巾拭去他额角的汗珠，随后将纸巾放到桌子上，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捧住他的脸，冰冷的指腹摸了摸他的眉眼。
顾程烨神色一僵，措不及防地对上顾宇那双清澈漂亮的像玻璃珠子一样的眼。
顾宇凝视着他的眼睛，难受却又不得不告诉他这世界他本该明白的道理：“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公平的，小程。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有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才有资格长期的生存下去。虽然这的确听上去很残忍，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的人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我们只是这个世界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可悲的尘埃罢了。”
“那我们就应该坐以待毙，看那群禽·兽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无辜的学生吗？”顾程烨尽力压制着情绪，声音也随着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顾宇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顾程烨了。
他和顾程烨当时都在那场雨里，那时他也才十一岁和顾程烨一样无措。那个事件明明也对他留下很深的心理创伤他却还是轻轻覆上顾程烨的手，让顾程烨靠在他的怀中。
顾宇抱着他发抖的身躯，轻声安抚道：“别怕小程，我在呢。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到你了…”
顾程烨在顾宇让人安心的声音中慢慢阖上了眼睛，让这茉莉的淡香暂时将自己催眠，涣散过去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