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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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看着屏幕上顾程烨的消息，打开手机，在输入框里徘徊许久，竟一个字都没有按下去。
顾宇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屏幕，忽然觉得自己好坏，像是在钓着顾程烨一样。万一自己的答复和顾程烨所期待的不一样，顾程烨会怪他吗？
顾程烨说会等他会尊重他的选择，可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让顾程烨耗费他的青春来等一个未知的答复呢？
顾宇拿起一颗山楂塞入嘴中，酸涩的汁水漫过齿列，倒灌进喉咙的却是顾程烨说要爱他到天荒地老的话语。
像是从深海浮上来的气泡，在视网膜上炸开细密的酸胀。
他想起去年除夕夜，顾程烨裹着满身寒气溜进他房间，睫毛上还凝着未化的雪。
刚满十七不久的少年将冻红的手掌贴在他颈侧，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哥哥，外面零下几度，把我的手都冻红了。不过幸好哥哥的身体很温暖…”冰凉的指尖顺着脊椎下推，却在触到腰窝时被一巴掌拍开。
那时顾宇以为只是兄弟间惯常的闹腾，此刻回忆起来，才发现暗潮早已在玩笑的褶皱里悄然涌动。
那些越界的触碰，晦涩的玩笑，以及在雨天总爱倾斜的伞，原来都是少年人最笨拙的情书。
顾程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喜欢他了多久呢？
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
“小宇？”林恩胜叩了叩顾宇的床沿金属栏杆发出清越的震颤，稍冷但带有温度的声音将他从无尽的思绪里拉回“怎么吃个山楂也能发呆？还在想他们说的话吗？山楂核咽下去了，小心肚子里长出一棵山楂树来。”
顾宇闻言，回过神来用虎口卡住林恩胜递来的饭盒，“谢谢真不用了，我吃过了。恩胜你和谢浔和江楸他们吃吧。”
林恩胜见惯了顾宇客气的模样，见他拒绝自然也没觉得大惊小怪，“行吧，那小宇你早点休息。”
林恩胜瞥了一眼谢浔，见他还拿着自己的眼镜拍着照不禁叹了口气，像是一个替孩子操碎心的家长，无奈道：“小祖宗，吃完饭再拍行吗？赏个脸行吧，我跑大老远去给你买的你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一会冷了噎着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好好，我这就吃。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不给我们林哥面子呢？”谢浔嘴上说的好听，却有些不舍地放下眼镜，瞥了林恩胜一眼，又指了指顾宇的床铺“宇哥他不吃吗？”
“他睡了。”林恩胜说着，把一颗剥好的栗子塞入他口中“少说话多吃点，吃的多还有可能长个子，但说的多不会。”
谢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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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教室里。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解着枯燥的方程组，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声响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顾宇听得有些昏昏沉沉，笔尖悬在笔记本上，墨迹晕开的圆点像是顾程烨眼角的泪痣。
顾宇手机在抽屉里震动了几下，顾宇顺势摸出手机。
Aa.程：煜煜，我晚自习请假了，晚上陪我吃个饭可以吗？祝我考第一的话，亲口在我耳边说也许会更管用一点煜煜∧∧。
顾程烨的消息好像永远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温度，像冬天被人塞进掌心的暖手宝。
顾宇犹豫了一秒，还是在键盘上敲了个“好”字过去。
下课铃在混沌的思绪中炸响。
顾宇手机再次震动，是沈卿吟的来电。
顾宇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有些吃惊，过了几秒才按下了接听。
沈卿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温软得像融化的蜂蜜，却裹着细小的刺——
“小宇啊，最近在学习忙不忙呀？明天晚上我和你爸都要回来，你带着程烨回家吃饭好吗？我叫陈叔到时候去接你们。”听筒里隐约传来瓷杯轻叩桌面的轻响，沈卿吟继续道：“程烨这孩子性急，你别跟他较真啊小宇。”沈卿吟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微妙地压低了一点，像是推心置腹的劝解。
顾宇望着窗外渐密的雨丝，声音平静：“嗯，还好，不忙阿姨。我知道，我不是因为小程的原因回去的，你放心吧我跟他也好好的没有吵架…”
“那就好。小宇啊，本来说程烨马上高二下学期了想让你多看着他呢。我们常年在外面工作，一年都回来不了几次，但是我们还是尊重你的意愿，你觉得住校更方便的话，那就住校吧。”
顾宇没接话，窗外的雨声填补了短暂的沉默。
沈卿吟又笑了一下，这次带了几分长辈的嗔怪：“阿姨知道你懂事小宇，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操心过。小程要是有你一半稳重，我也不用天天替他担心了。”
——懂事？
这个词从沈卿吟嘴里说出来，像一颗裹着糖衣的药，表面甜腻，里面却苦涩的要命。顾宇太清楚沈卿吟的潜台词了，夸自己懂事不就是责备自己没有多迁就顾程烨一点吗？
雨越下越大，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摇晃，枝叶拍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顾宇闻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反驳。
沈卿吟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语气更软了几分：“对了，你爸从国外还给你和程烨带了点好东西，明天吃饭的时候我带给你们。”
顾宇顿了顿，指尖按在屏幕边缘微微泛着白。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卿吟的声音染上几分轻快，仿佛完成了一项任务似的，“再见小宇，我们不在的时候多照顾下自己也看着点程烨。”
顾宇看着雨水在窗玻璃上汇聚成细流，最终滑落。消失不见。他闭了闭眼，回应道：“嗯，我会的。再见阿姨。”
电话挂断后，走廊里只剩下雨滴敲打玻璃的声响。顾宇盯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忽然想起小时候沈卿卿也是这样笑的。
笑着摸他的头，说一句“小宇真乖。”，可转身却对顾程烨说：“别老跟着你哥学，你跟他不一样。”
顾程烨闭了闭眼，辗转几次还是在聊天框点开了顾程烨的名字。
窗外雨势渐大，水势蜿蜒而下，像谁蘸了笔在玻璃上作画，一笔一划都带着情绪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