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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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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喝了多少?”
晏烟自然不可能给戚临回答,此时此刻的晏烟已经不太清醒了。
戚临揽着晏烟的腰,轻轻把人扔到床上。酒店暖气开得很足,他费了半天劲儿把晏烟扛回他订的房间,一番折腾也有些热了,戚临把白羽绒服脱了,挨着晏烟坐在床边。
“嗯?”晏烟脸朝下趴在床上,他酒劲上来了有些晕,感觉到戚临坐在他身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抬起潮红的脸,有几根头发不安分地翘着,他用气音问道,“你干嘛呢?”
“嗯什么?醉鬼。”戚临看了眼手表,半夜十一点半。正犹豫是帮晏烟联系朋友还是他陪晏烟住一晚,就感觉自己腰上缠上来一双手臂。
“做。”晏烟手在戚临身上上下摸索,摸到戚临的衣领往下一拽,湿润的唇瓣凑到戚临喉结旁胡乱蹭着。其实晏烟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一下也只是戚临配合他才被拽倒。
晏烟觉察出戚临不打算继续的想法,所以他这次难得主动了一把。林簌的出现让晏烟心情十分复杂,他现在急需一点别的刺激来平息这股对于林簌的汹涌情绪。
屋内只剩下晏烟断断续续地哼唧声和空调制热的声音。戚临本不打算今晚再做,他怕晏烟没心情。但晏烟四处惹火,把他强压的□□勾了上来。他用舌尖撬开晏烟没设防的齿关,和对方交缠着,“啧啧”的水声不断从二人唇缝溢出。
雪越下越大,刚露出一点回温倾向的天气,因为这场突然的雪又开始急剧降温。
房间内的温度却在不断攀升。
……
“喂……”晏烟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垂下手臂从地上捞起来昨晚扔到地上的手机,闭着眼凭感觉接通这个打扰他清梦的电话,声音慵懒沙哑,“嗯……是我朋友的车。”
“再睡会儿。”戚临被打扰也没睁开眼,把脸埋在枕头里,胳膊一伸,搂住晏烟的腰轻轻晃了晃,声音是同样的慵懒,“这才七点半。”
晏烟迟钝的大脑缓缓开始运转,他不知道梅若俞把车停到哪里了,大清早就有人给他打挪车的电话。他有些奇怪,梅若俞的车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但他没多想,怕耽误别人事情,赶紧想办法解决。
“我给你发一个电话号码,这是车主。”晏烟费力地支起上半身,后腰强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栽回去,他没控制住低低的痛呼了一声。
电话那头没什么动静,那人也没说话,应该是没听到吧。
晏烟稍微放了点心,赶紧闭上嘴,忍着痛从通讯录找到梅若俞的电话号码给打电话的人发了过去,“联系他,我不在家没法帮他挪。”
晏烟看了一眼腰上搭着的手臂,想让戚临起开,却发现戚临几乎是说完话就又立马睡了过去。盯了片刻,晏烟最终还是没有把戚临的手臂拍开,他懒得费力气。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很温和,就是说话有点慢,总是隔很久才说一句话,不过好在收到电话号码后就挂断了电话,没多纠缠。
晏烟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这个打电话的人声音有点像林簌,宿醉后一夜疯狂虽然短暂地压制住了他的情绪,但他的脑袋快难受炸了,他现在只想重回床的怀抱。
解决完事情后,晏烟又随手把手机扔到地毯上,寻了个安逸的姿势继续补眠。马上睡着之前,他觉得那人声音像林簌肯定是巧合,毕竟林簌说话可不会这么温和。
不知睡了多久,晏烟被开门声吵醒,他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思绪渐渐回笼。
昨晚他干什么了?哦,当着林簌面明示自己要和戚临去做。
晏烟平心而论,这番报复说爽他倒也没感觉出来多爽,但是难得林簌回国还主动送上门来,他不让林簌吃瘪他就不姓晏。
“醒了?”戚临脱下羽绒服,把刚买好的饭放在床头柜上,去卫生间洗手,隔着一道门,戚临声音有些不真切,“起来洗漱吃饭吧。腰还疼么?”
戚临半天没等到回答,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靠在洗手间门旁看了一眼晏烟。晏烟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半晌终于发出一声动静。
“哎——”
一声微弱又绵长的叹息。
戚临没再看热闹,走出洗手间扶着晏烟去洗漱,片刻后又把晏烟带到餐桌的椅子上,还贴心的垫了个软垫。
这顿饭吃的很快,主要是晏烟心里一有事儿就不想吃饭,哪怕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他也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托着腮看戚临吃。
戚临见识过昨晚晏烟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后,对晏烟已经见怪不怪了。即使晏烟现在再主动要求做,他也不觉得奇怪。
“怎么了?”戚临被晏烟盯得有点发毛,晏烟从吃完以后就双眼空洞地盯着他,半天都不带眨眼的,“想你那前男友呢?”
晏烟的视线重新聚焦,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了一声,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轻飘飘的跟小猫挠一样。等晏烟意识到戚临究竟在说什么后,皱了皱眉,立马否定道:“没有。”
说完又觉得回答的太快显得有些心虚,心里作了几番斗争过后他也懒得继续纠结这些了,让戚临知道他过去那段感情也没什么大碍。
“那你怎么从昨晚见了那个人以后就这么反常?”戚临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学着晏烟的样子也用手托着下巴,“看你这么心烦,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呗,哥给你当情绪垃圾桶了怎么样。”
晏烟认识戚临是一次意外,在林簌出国不久后他在一次被迫参加的饭局上被下了药,跌跌撞撞想回自己的房间,却因为眼前天旋地转压根看不清门牌号,错把“607”看成“601”。
而607住的就是戚临,他没想到居然会巧合到这种地步,当时的戚临也被下了药,他误打误撞刷门卡时戚临以为是酒店服务员才开了门。阴差阳错,两个被下了药的倒霉蛋就这么互相帮了一把。
正好两个人又都没有恋爱的打算,戚临不想谈恋爱,晏烟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把林簌打得满地找牙。一夜过后,两个人一拍即合成了床伴,有需求就联系对方。
况且身为炮友,戚临技术好,而且真的很贴心,做完以后都会带着晏烟去清理,每次晏烟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清爽的,醒来以后戚临还会给他带饭送他回家。
“林簌。”晏烟想到林簌,面色有点冷,但语调没什么起伏,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咱俩第一次做的那晚,他的一个狂热追求者给我下的药。”
“这样啊。”戚临食指轻点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那他呢?”
“那会早在国外待了快一个月了。”晏烟轻轻按了按心口,企图缓解堵在胸口的烦躁,“不告而别。”
晏烟补充道:“不对,是告诉了所有人,唯独没告诉我。”
声音冰冷,犹如薄冰碎裂。
说完,晏烟自嘲一笑,继续道:“他应该是恨我的,没关系,他不告而别以后我也恨他。”
“既然恨,那为什么还要有纠缠呢?”戚临问,“不应该是巴不得看不到对方么,那他还来找你干什么?”
“谁知道,犯病了吧。他这人就又别扭又轴。”
“那你身上的纹身跟他有关系吗?我记得好像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身上就有。”
晏烟有点感叹戚临联想的速度,戚临猜的没错,那个纹身就是因为林簌才诞生的。
他坦诚地说:“对,那里是肋骨,知道为什么纹在肋骨吗?”
紧接着,晏烟单手撩起衣服,毫不避讳身上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病态苍白的手背上能清晰的看到血管,他的指尖在那道纹身上流连,勾勒出纹身的形状:那是一大一小两只蝴蝶,大蝴蝶翅膀的颜色是深蓝,而小蝴蝶则是深红。
至于为什么是蝴蝶,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林簌就像蝴蝶一样,漂亮但抓不住。大蝴蝶是纪念当年那段几乎是承载了他大部分爱和恨的感情,小蝴蝶则是他希望自己也能和蝴蝶一样,自由不受拘束。
和晏烟做的时候戚临没少摸晏烟身上的纹身,晏烟白皙的皮肤配上深色调的纹身显得尤为性感,在指尖的触感下,他能感知出那纹身之下是一道骇人的疤。
“那是被我爸妈打的。”晏烟一点点抚摸着大蝴蝶,眼底是狂风骇浪般的复杂情绪,“两根肋骨骨折,被锁在家里关了两个月,当时我是真的有了一死了之的想法。”
“但人就是这么贱,当时我又想着等他回了国要好好揍他一顿解解气,所以又硬生生扛了下来。想死是因为林簌,活着也是为了林簌。”
戚临知道晏烟已经和家里算是半断绝关系了,但没想到这道摸起来就觉得可怖的疤痕居然是家里人带来的,而且看这道疤的样子他几乎就能想象到当时下手该有多狠。
“当年他出国,他身边的追求者故意把我和他的照片给我爸妈看。”说到这里,晏烟古井无波的嗓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声音有些颤,仿佛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抑制不住的恐惧,“你知道,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妈。他们只管生不管养,一直在外地工作,等我成年以后才回家,还带回来一个我一次也没见过的妹妹。”
“我不把他们当亲人,从小是外婆把我带大的,外婆知道那件事后心脏病发作,在ICU住了没几天就离世了。”
“我没家人疼了。”
“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回过那个家,没有了外婆哪里都不是家。”
“我和林簌之间的关系太复杂,所以爱恨理不清,但我觉得他应该和我一样,现在都是恨大过于当年的爱。”
隔了几秒,晏烟又自嘲地加上一句:“哦,他应该是从来没爱过。他出国后我也在后悔为什么当年要去招惹他,当初我有钱长得也还可以,我找谁不好。”
酒店隔音很好,听不到一点外界的杂音,屋内只有晏烟老式唱片机一样沙哑沉闷的声音,戚临长久没有回应,于是在晏烟说完后房间就陷入了沉默。
“我不了解你俩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当年没有爱过?”戚临消化掉晏烟说出的一字一句,半晌终于抛出一个疑问。
他是真的没想明白如果林簌真的只是恨晏烟,那为什么昨晚上看他的眼神那么复杂。戚临是第一次见林簌,他读不懂林簌的情绪,但他觉得那应该不是对恨的人该有的情绪。
如果真的恨,那林簌的恨也不纯粹。
“你会爱上金主吗?”
仅凭一个反问,戚临就大概能想象出晏烟和林簌之间的爱恨情仇了,他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这算什么,小情儿翅膀硬了不告而别出国,留金主一个人在国内被小情儿的追求者报复?
晏烟眼看戚临的表情越来越精彩,没忍住解释道:“他当年心气儿高,加上我当时又不知道天高地厚,可能伤了他自尊吧,他这人又孤僻,我看不透他平时都在想什么。”
“我和他之间早就纠缠不清了,就像一团找不到开头的毛线,理不清也没人愿意主动去理。”
“其实恨也没什么,起码恨能让一个人记着另一个人一辈子,某种意义上比爱更加刻骨铭心。”
把心里憋了这么久的话都说出来后,晏烟总算好受了点,他从没和梅若俞说过这些细节,他怕他这个爱操心的发小担心,所以一直都把这些记忆藏在盒子里落了锁,放在心里最角落的一端。
晏烟至今都清楚的记得纹身那天他躺在床上咬着衣摆疼出了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林簌。他在滚烫的泪水里看不清林簌的脸,只能看到一团边缘模糊的黑影。
但现实比幻觉更残酷,当年林簌就连一个影子都没留给他,不声不吭出了国。
“时候不早了,你要是忙就走吧,我歇会自己走。”晏烟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回家?我下午没事,我送你吧。”戚临放下腿,伸了个懒腰,扶着晏烟回床上躺着,“困就再睡会,我也歇会。”
“嗯。”晏烟没拒绝,本来他没想接着睡,但戚临靠在床边玩消消乐的声音居然有些助眠,他眯着眼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并不深,醒来时戚临才通关了七关。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他刚睁开眼时犹如一个刚上岸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吓了戚临一大跳,直到晏烟怔怔摸上自己的脸,他才发觉脸上早已濡湿一片。
“回家吧。”晏烟平息翻腾的心绪,强忍着腰疼从床上爬起来往身上套衣服。
戚临先下去热车了,晏烟慢了几分钟才下了楼,推开酒店大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冻了一哆嗦,空气里带着刚下过雪独有的气味,晏烟闻了两口就赶紧一溜烟钻进戚临的车里,动作之快都差点让戚临以为他腰好了。
昨晚刚下了雪,今天的路段比昨天更堵,车流以一种甚至不如乌龟的速度缓慢往前蹭着,直到过了中心路段才好了不少。从酒店到晏烟家,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开了一个小时。
“哎,下次还是去你家吧。”晏烟手搭在膝盖上,隔着车窗望向铺了满地的积雪,蔫蔫地说,“这也太堵了。”
“行。”戚临爽快答应,他对于这个车速也很难受,不过好在送完晏烟,他回家的时候就过了交通拥挤的时间段了,他回家不会堵车。
冬天天黑的早,车内电子屏机械的冷光映在晏烟脸上,衬得他皮肤越发苍白,再加上晏烟此时没精打采的,盯着窗外半天不带动一下,更加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今年还会下雪吗。”晏烟嘴里嘟囔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一颗梅花树,艳丽漂亮的红梅顶着一层比花都厚不少的雪,一红一白的强烈对比让他多看了两眼。
他又想起昨晚林簌冻得通红的鼻尖和睫毛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