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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假如狂傲是飞卢玄幻 ...

  •   绝世天才被打压
      ‘哗——’

      洛冰河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神从自己身旁走过,顺带将手中的茶盏与茶水倒在额头上,眼前瞬间浮出热切的雾气。

      七分烫的茶水正适合入口,但若是触碰到娇嫩的皮肉,却显得那般滚烫。茶液随着水滴浸湿了碎发、却将稀碎的茶叶留在额头上,直直刺入眼中。

      ‘为什么?’

      洛冰河本能的想闭上眼帘保护自己,却又瞪着大大的眸子迷茫又震惊的看向毫不犹豫离开的青衫人——清静峰之主,沈清秋。

      时间回到半天之前。

      “那个孩子天资最好。”

      白衣战神单手指了一下尚在地面挖坑的洛冰河,语气极淡。

      “柳师弟可想要?”

      掌门挂着温和厚重的笑容,几句话就要定下少年的归属。只是战神尚未回复,掌门身边充当背景板的沈清秋冷哼一声插入对话,语气森冷中带着阴恻恻的刻薄:

      “天资好,未必有所成。”

      战神目光如炬,剑眉星目的脸宛如刀削,身上散发着出鞘般的剑意:“比起十六岁入门的野路子,成就一定高。”

      沈清秋似是被踩到痛脚,薄唇抿成一条细线,右手折扇捏的‘咔咔’响。左脚向前跨上半步,已是蓄势待发。

      掌门无奈的摇摇头,站在两人之间:“清秋师弟、柳师弟,底下那么多弟子看着呢。”

      战神柳清歌睨眼已将手掌放到剑柄的沈清秋,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练剑去。”

      沈清秋正欲抬脚,却见身为掌门的岳清源对他笑了一下,上下嘴皮一碰,就要长篇大论的说些兄友弟恭、同门友爱的嘱咐。眼皮猛的跳了一下,指着柳清歌看中的少年,态度极为强硬的转移话题:“我要他。”

      “这……”掌门脸色明显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张口,旁边围观之人以极低的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他已经……第六个?”

      “何止啊?据说还有在外那些……”

      “自己天赋不好,就拿这些孩童……”

      “嘘!没看掌门都没发声吗?”

      “切,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你别说,就他那张脸……换我,我也……啧啧……”

      “废话少说。”沈清秋烦躁的蹙起眉,用绝不算友善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在所有人闭口不言的氛围中再次重申:“我要他。”

      时间来到现在。

      沈清秋高坐于大堂之上,兀自刮着茶沫,轻吹着水面。精致的容颜被雾气遮掩,朦胧之中带着几分柔和。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缘何来此。”

      “弟子洛冰河。”少年洛冰河恭敬的双膝跪地,手臂向外划弧后右手叠放左手背上至于膝盖面前,认真虔诚的三叩首:

      “家住洛水下流。仰慕仙师风采,若能有幸学得一二,也能告慰养母在天之灵。”

      “家有母亲?”

      “对。”洛冰河抬起头,直直的看向高坐于主位的沈峰主,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啧。’沈清秋轻嗤一声,将茶盖合起来。冷笑着掀起眼帘将洛冰河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向外扯出个弧度,似夸赞又似讥讽的吐出一句:“果然是修行的最佳年龄。”

      ‘仙人夸他了。’洛冰河听到沈清秋的言论后眼眸宛若夜空中的繁星,脸上更是露出芳若春花般灿烂的笑容,极其崇拜而热切的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天神,却——

      被毫不留情的浇了个落汤鸡。

      虽说是热茶。

      但洛冰河的一颗心,却像是瞬间从九天玄空失足跌落。他本人,则像是被丢入深达万丈、无法呼吸、没有光亮、不断下沉的漆黑寒潭。

      ‘是……他说错了话吗?’

      刚满十岁的洛冰河跪在地上,冷汗从皮肉溢出,四肢颤抖之间连脖子都僵硬的发出‘咔咔’声。挺直的脊背瞬间因受激而弓起,却又在认识到事实后连肩膀都落了下去。

      看起来,极其的失落又茫然。

      ‘可是,方才,高坐于上的沈峰主不是夸奖了他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

      耳边一瞬间嗡嗡响起,洛冰河努力睁大眼睛,追随着主动向自己走来、却目不斜视离开、最后连影子都看不见的神明,被茶水清洗过的眼中涌出酸涩的液体。

      跪地的膝盖从地面上升起森冷的寒意,沿着骨缝与肌肉攀爬过打颤的大腿、佝偻的腰背、垂落的肩膀、僵硬的脖颈,最终来到开合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的双唇。

      “跪好!”

      大弟子明帆急匆匆跑过来,一脚踹到洛冰河后腰,神情严肃:“师尊没允许你起来,就要跪的规矩!”

      “师兄,我……”

      世界好像从被水淹没的无助中重新显现,恍惚而翻涌的海浪里出现一块脆弱的浮木。洛冰河本能的用双手紧紧抓住明帆的腿裤,语气急切中带着病急乱投医的希冀:

      “师兄……师兄……我……师尊他……”

      他不会赶我走吧?

      沈峰主不会恼了我、厌了我,要立刻将我打出门外吧?

      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我要如何修改、如何改正?能不能给我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滚!”明帆厌恶的看着自己被抓出褶皱的裤腿,又是一记重脚过去:“师尊没喝你的敬师茶,喊‘峰主’或‘仙尊’!”

      “师兄……师兄……师尊他……”

      洛冰河瞳孔扩散,嘴唇不住的颤动着,手指收紧,指甲深深的楔入明帆的裤腿。高扬的脖颈像是被人掐着喉咙的天鹅,冷汗与茶水将头发打湿,乱糟糟的黏于额头,看起来狼狈极了。

      明帆吃痛的喊了一声,更加用力的甩踹起来。门外跑来几个弟子,在看见紧扒明帆小腿不放的洛冰河时,快速的对视几眼,一同上前将两人分开。

      “跪好!”

      明帆皱着眉站在一边,随手指几个人将洛冰河压回一开始的地方,呲牙咧嘴的骂起来:“小兔崽子,疼死爷爷我了。”

      “师兄!师兄!”

      洛冰河肩膀被两人扣住,重重的跪在地上,右脚不住的向后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他要向明帆问个明白!他得让明帆给他解释清楚,他要得到重新回答的机会!

      “这就是这届第一?”

      “听说战神公认的天资好。”

      “切,天资?天才?现在还不是跟条狗一样?”

      耳边的声音极为嘈杂,洛冰河奋力从地上站起来,后腰却被人重重一踹。紧接着,压着他肩膀的手忽然松开,左前方豆包大的拳头砸在他脸上,令他瞬间眼冒金星。

      ‘唔——’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嘴边,脑海嗡嗡嗡作响。洛冰河努力想睁开眼,却在呼啸的破风声和雨点般的拳头中本能的闭上眼、抬起胳膊。

      “呦,敢动手打人?”

      尖锐的嗓音响起,洛冰河只是一手护头,一手格挡,竟能被这群人黑白颠倒、说出他主动挑衅!

      事已至此,无论他是否反击,其他人也会将他打上一顿。既如此,忍气吞声被他们无缘无故群殴,还不如拼起拳头干他丫的!

      血性男儿,流血不流泪!

      一念既出,洛冰河干脆不再防守。只小心护着眼睛和咽喉,拳头攥成铁块,无论身边是谁,只要感觉附近有人、只要认为这一击能打到人,便咬着牙直接直拳出击!

      他怨。怨这群人仗着人多群殴于他。

      他愤。愤怒于人微言轻,身不由己。

      他不解。他究竟哪里惹怒了沈清秋,竟让他当众泼茶羞辱,又大庭广众之下罚跪,更甚放纵这么多弟子欺压于他!

      秉承着‘大不了被逐出去’‘既然想打我、我就打回去’‘我不爽你们也别想舒服’的信念,洛冰河忽略掉疼痛、只一拳一拳、一脚一脚蹬将受到的伤痕通通回敬过去!

      “诶呦!”

      “这兔崽子疯了!”

      “你敢咬劳资?属狗的?”

      “兄弟们,给我上!”

      战况越发混乱,洛冰河成功以一己之力吸引来越来越多的弟子,更是凭悍不畏死的生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烈性……

      将所有前来的弟子或打、或揍、或踹、或咬、或撕、或撞的,全部惹怒。

      洛冰河身上出现数不清的伤痕,围攻他的人却也不逞多让,每位不偏不向都挂彩,来者有份全部淤青。

      地上散落着不知是哪位仁兄的鲜血,还有破破碎碎的衣衫和被拽掉的大把头发。

      想要欺负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啊!你们在做什么!”

      清脆的女声骤然间响起,宛若一道利刃刺入正打的热火朝天的群体。

      “师尊呢?你们这样欺负人,我要告诉师尊,让他罚你们跑圈!”

      娇俏女声由远即近,在看清其中被围殴之人的惨样时,更是从袖口摸出个玉牌,当即就要告状。

      “小师妹!小师妹!”某个灵活的身影从人群中钻出来,一把摁住小姑娘打算输灵气的右手:“我们不过是切磋,不必劳烦师尊。”

      “这叫切磋?”小姑娘不依不饶:“明帆我告诉你!这个人是我带回来的,他是我的小师弟,你们敢欺负他,我就要让师尊罚你们跑圈!”

      “哎,哎!”明帆一边压制宁婴婴要召唤神龙的动作,一边扭过头呵斥:“住手!不准打了!宁师妹发话,我看谁还敢动手!”

      明帆刻意将灵力附在咽喉,此话不仅声音大、穿透力亦是极强。清静峰其他弟子闻言停下手,面面相觑后向外退上半步。

      “宁师妹好。”

      洛冰河迷迷糊糊中打的上头,不清楚其他人为什么会停手,下意识的靠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弟子,一脚踹过去——

      “啊!”那名弟子敢怒不敢言,默默退的更远,泪眼汪汪:“宁师妹,你可看清楚了,是他主动打我。你看我的脸,还有手,都是被他咬的!”

      “对啊对啊。”“师妹,你可不能诬赖我们!”“即便是师尊来了,也是他先挑事的!”“小师妹~我们好惨啊~”

      “……”宁婴婴将手收回,恶狠狠瞪明帆一眼,上前抓住洛冰河的手腕:“小师弟,是我。”

      洛冰河甩了甩手腕,没甩动。耳边的声音有些熟悉,晃了晃脑袋后,终于将眼前人与记忆对上号——那个带他从考核地来到清静峰的小姑娘。名字好像叫,宁婴婴?

      宁婴婴心疼的用手帕擦去洛冰河脸上的汗水与血液,无视明帆在一旁眼中冒火的跟随,只轻声问着:“洛师弟你放心,待我禀明师尊,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此话一出,周围弟子尽皆哀声怨道:“师妹……”“呜呜呜师妹你不要啊……”“宁师妹你好残忍啊……”

      “哼。”宁婴婴替洛冰河处理好伤口,斜眼望向明帆:“大、师、兄?”

      明帆浑身打个寒颤,态度堪比狗腿:“小师妹请说~”

      “给他道歉!”宁婴婴态度极其强势,看向洛冰河时却带上几分少女怀春:“洛师弟,你还想要什么?”

      洛冰河周身无处不痛。

      被人欺压的怨气,被人耻笑羞辱的不甘,被沈峰主泼茶的震惊迷茫……

      但他打回来了。

      他用自己的方式,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没便宜了对手!

      而今,宁婴婴更是将所有人震慑住,要为他讨公道,要其他人给他道歉!

      “没什么了。”洛冰河勉力站的笔直,虽说腿脚因乏力而颤动、手指因脱力而痉挛,但……他是胜利者。

      “好。”宁婴婴又训斥一番其他人,脚步生风:“洛师弟,今日好好休息~”

      “好。”洛冰河看着宁婴婴轻快的步伐,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视线落在清静峰其他弟子身上,眼眸危险的眯起来:“诸位师兄,若是还……”

      “不打了不打了……”一群人鸟作乌云散,跑的比兔子还快。开玩笑,群殴都占不了便宜的人,谁敢跟他继续打下去啊。这件事若真闹大了,谁都讨不到好!

      “呵。”洛冰河颤颤巍巍向门外挪移,声音极冷:“欺软怕硬、狐假虎威。”

      其他人或许听到了、也或许没听到,反正各自搀扶着,跑的极其迅速。

      等洛冰河跟随人群来到弟子居所时——

      明帆领着几名小弟重新出现:“洛师弟,这弟子居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师兄的意思是?”

      “东南方的柴房,一人独处,方才配得上师弟身份。”明帆挥挥手,几名轻伤弟子向前靠近着:“请吧。”

      ————————————————————
      九:好后悔,收这种徒弟好烦

      洛冰河的求学之路进行的非常顺利。

      总结一下就是:

      早上起来在众人的调笑下画虎照猫,太阳出来后拎着半锈的砍刀去后山劈竹子捡柴火,每日去山脚的河流将三大坛水缸更换新水,太阳落山后熟练的走回柴房,按照心法努力修炼。

      期间,与其他弟子的互骂互打什么的,只要不涉及缺胳膊少腿,只要没闹到人命地步——大家都默契的没去沈清秋所在的竹屋附近碍眼。

      月末,洛冰河终于第二次看见沈清秋。

      一身青衫的峰主端坐于主位,右手边摆着几本书籍,随意抬眼扫了一圈‘考生’ 由明帆下发试卷。

      洛冰河看着白花花的纸张,以及干燥的砚台,还有笔尖坚硬的毛笔——陷入了沉思。

      是的。

      他不会写字。

      就连那本心法,都是时不时问宁婴婴才勉强读通。

      为此,宁婴婴还疑惑的来回翻上几遍,告诉他‘这个心法与我的不一样诶’ ,顺便还询问他‘阿洛,这个心法我没练过,你要不要练我会的?’

      洛冰河:……

      他很想,但不敢。

      以宁婴婴的受宠程度(沈峰主亲自站台教养、大弟子明帆为她跑前跑后、其他弟子看见她下意识退让干活),沈清秋亲自交给她的心法,说不定是核心或量身定制。没人发现还好,若是被人认出来……

      呵呵。

      摇摇头将思绪收回来。看着面前的笔墨纸砚,洛冰河努力模仿着其他人的动作将毛笔清洗干净,拿起墨条用力在砚台上磨出黑水,几根手指就像是鸡爪似的紧紧掐住笔杆,稍微碰了一下白纸……

      笔尖粘着的水滴落下,快速晕染出一团墨。

      洛冰河眼皮快速抽搐几瞬,硬着头皮将笔尖甩了甩,不顾衣袖上被沾染的墨迹,将软趴趴的羊毫拖出一条横线……

      其中的困难包括且不限于……将笔尖分出几挫毛,力道太大将纸张划破,笔杆碎裂等一系列‘瑕疵’。好在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洛冰河成功交出一份比狗爬虫扭还要可怕的、墨团来。

      当明帆‘收卷’时,洛冰河心跳如雷。尤其是明帆瞪大了眼睛的模样,即便是没有骂出声,洛冰河也深刻感受到了对方宛如针刺的愤侃。

      明帆气的眉头都要聚在一起,脸色涨红,嘴唇抿得紧紧的,最终还是闭了一下眼,视死如归的将洛冰河的试卷放到了最下方。

      就在洛冰河以为逃过一劫时,沈清秋动了。

      沈清秋将手中的书籍合起后放到桌角,宁婴婴侍立一侧素手研磨。明帆先是将试卷放到自己面前,一张一张的送到沈清秋面前。

      “张三。”

      明帆大声将第一个试卷名字喊出来,沈清秋低头翻看的同时,张三从座椅上站出来,恭敬行礼:“师尊,弟子在。”

      “角度新颖、立意不足。”沈清秋行云流水的提笔在一旁勾点着什么,抬头瞥张三一眼,语气平淡:“这些地方语序有错,旁批的书籍在[藏书阁]三楼可寻。”

      “弟子晓得,谢师尊。”

      张三上前几步,从明帆手中取回试卷,小心吹拂后收起,抬脚走出厅堂。

      洛冰河眼巴巴看着张三离开,如雷的心跳不仅没有平复,反而越发响亮。

      沈清秋看见他的试卷……会如何评价?

      等他上前时,他们之间只差一张桌子的距离……这次的见面……他等了快一个月啊。

      洛冰河近乎贪婪的凝视着沈清秋低头批改试卷的动作,轻微颤动的小臂、随风摇曳的衣袖,露出来的洁白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

      “洛冰河。”

      骤然间听到自己的姓名,洛冰河忽的一惊。感受到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洛冰河动作极其迅猛的站起来,甚至带翻了一旁的板凳。

      “师尊……弟……”

      洛冰河大跨步走过去,问好的话还没说完,一张白色的、柔软的试卷包住了他的脑袋,掩住他一瞬间暗下来的眼眸。

      “不学无术,山规三遍。”

      沈清秋简单干脆的给出结论,越过洛冰河看向已经空下来的‘考场’,起身就走。

      “师尊?”洛冰河将遮住眼的试卷快速拿下来,却只看见……青衫人大步离开的背影。那样的决绝,那样的无情,那样的……连句评价都懒得给。

      “洛冰河!”明帆一脚踢向傻盯着沈清秋离开方向的洛冰河,左手将颤颤巍巍的试卷举起来展开,右手拽着洛冰河的衣领,火冒三丈:

      “你搞的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小爷我找条狗在上面走两步都比你写得好!”

      雪白的卷子上大小墨团毫无规律的排布着,时不时跳出几个类似于爬虫的扭曲来,别说分辨出写的什么,即便是丢到地上,用脚印踩上几下,都比这拿得出手!

      “阿洛……”宁婴婴站在一旁,看了一眼洛冰河交上去的试卷,秀眉紧蹙:“你……太过分了。”

      想了半天,宁婴婴捂着脸终于找到合适的词语:“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捣乱……”看眼面色不佳的洛冰河,低低碎碎念:“还不如交白卷呢。”

      “!!!”

      洛冰河承认自己写的确实不好,但是也不能容这两人一唱一和打压他吧?沈清秋甚至气的直接将试卷摔他脸上!

      一把将试卷从明帆手中抢过来,左右手叠在一起团巴团巴捏成一个圆球,气呼呼的丢到地上狠狠踩上几下。

      是他故意的吗!

      是他愿意的吗!

      沈清秋凭什么看都不看就丢!

      明帆与宁婴婴又凭什么说他刻意捣乱?

      “你去哪?”明帆按住洛冰河向外走的肩膀,随手从一旁顺来一根毛笔,硬塞到洛冰河手中:“师尊吩咐山规三遍,没写完之前不准走。写不完不准吃饭!”

      “你管我?”洛冰河抬起肩膀,一拳砸过去:“不吃就不吃!”

      “不吃也得写。”

      “我不写!”

      “婴婴,去喊人!”明帆动用灵力,强行将洛冰河镇压在座椅上,右手握住对方的手背,提起毛笔在干净白纸上横平竖直的默写山规。

      “我不写!”“我不认!”“我不!”“有本事你别用灵力,你我堂堂正正打一架!”

      ————

      沈清秋是一个生活很规律的人。

      这个事情是洛冰河有一天早上发现的。

      清静峰在太阳升起的一个时辰有早课,平日里大家会在习武台随意练习和比划。

      当然,因为洛冰河与其他弟子刚入门就打了一架,故而除了宁婴婴会主动亲近他,其他人更多以看笑话的心态耍猴般取闹。

      只是吧……宁婴婴虽说武技由沈清秋亲自教导,但她性情活泼好动,耐性和悟性不足,对于剑法的了解仅限于基础的出招。

      至于具体点在那些位置,胳膊与剑是否平行,马步要开多大、弓步要蹲多低、肩膀是收还是缩、腰部如何用力、招式与招式之间如何连接……这些关键细节,那就一问三不知了。

      偶遇沈清秋的那次,前一天夜里下了点雨。洛冰河半夜被吵醒后睡不着,干脆拎着斧头去后山遛弯。想趁太阳不算热的时候将杂务搞定,剩下的时间好好冥想修炼。

      却在后山之间,看见一道白色身影。

      其实这件事蛮惊悚的。

      天微亮、光线朦胧又模糊。山林间树叶簌簌作响,剑气横扫之间更是仿若冷风刮过,一袭白衣忽而飞起、忽而落下,时不时跳起来从竹林上方来回奔波、偶尔间半蹲于地来几个扫堂腿。

      懂行的,这叫‘舞剑’,帅。

      不懂的,这叫大半夜闹鬼……还是一身白衣飘飘、脚不沾地、时不时发出凄厉破风声的厉鬼。

      再加上沈清秋感受到周围有人后下意识一剑展出,锋锐森寒的利刃指着洛冰河的咽喉,那个感觉……真是一瞬间墓地都想好埋那了。

      ‘咕嘟——’

      洛冰河跌坐在潮湿绵软的泥土上,看着反射着青白光芒的修雅剑,感受到对方身上迫人的威压和刺痛的杀意,本能的咽口唾沫,嘴角拉起要哭不哭的弧度:“师……尊……”

      “弟子,弟子不是有意的……”

      ‘唰——’

      沈清秋低下头望向洛冰河,似是思考了一瞬,反手将修雅剑挪开背在右侧,还顺道耍了个剑花。瞥一眼东方即将出现的金乌,脚步于地面轻点,飘然离开。

      洛冰河右手捂着几乎要跳出去的心脏,右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努力几次而不得。腿脚发软、咽喉干涩、心神恍惚、形容狼狈。

      他以为,他刚才会死。

      侥幸捡一条命,洛冰河踉跄的一步三晃走回柴房,彻底躺在床上时,才觉得手脚是那样的冰冷。仿佛从沈清秋将剑尖指向他的那一刻起,血不再流、心不再跳、一切的一切,都不再运作。

      金丹大能,恐怖如斯。

      修真界第一大派的第二峰之主,综合战斗力能排进前三的存在。

      果然不是一般人。

      当手脚缓和之后,洛冰河开始反思:如果说,沈清秋每日都会去后山练剑,他若是能学上一二,岂不是要比跟那些弟子早课的强?

      只是……沈清秋这次没杀他,不代表下一次还能容许。

      或者是,正因为没有人这么做,所以沈清秋才会如此警惕,将他当成敌人。

      这件事需要赌。

      赌赢了,他能光明正大模仿沈清秋的剑招、或许还能得到沈清秋亲自指点。

      赌输了,要么沈清秋直接动手取他性命,要么明帆对他的针对会更上一层楼。

      但万事皆有风险不是吗?

      这件事,值得试一下。

      好在,第二天、第三天、甚至半个月,只要洛冰河站在沈清秋练剑的山林三丈之外,沈清秋并不会出声呵斥他,也没有再如第一次一般指着他的咽喉,杀气四溢。

      洛冰河从一开始的观看到后面的试探性模仿,沈清秋都无动于衷。甚至说,别管洛冰河是脚步错乱摔倒还是用剑划伤自己,只要没心情好到割断自己的脖子,沈清秋连投个余光的兴致都没有。

      挺好的。

      沈清秋视他于无物。

      第二次考核很快到来,这次洛冰河终于没有搞出大小墨团错杂,勉强可以认出写的什么字。

      试卷交上去后,洛冰河眼看着沈清秋左手捏着薄薄的纸张灵气激荡,骨节分明的右手按在笔杆上几乎泛白。

      在周围瞬间降下三度后,沈清秋力道极大的将笔杆放到一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剑指并起后晃了一下,试卷被轻易烧成灰烬。抬起头,右手按着太阳穴,脸色极其难看:“背。”

      “哈?”洛冰河一时半会没听懂沈清秋什么意思,只看着桌上被吹干净的灰有些心疼:他辛辛苦苦写了一个时辰、废了三页纸的考卷啊。

      明帆轻咳一声,充当解释:“洛师弟,将你方才所写背诵一遍。”

      “???”洛冰河眨眨眼,电光火石之间终于弄清楚:沈清秋嫌他字丑。

      至于吗!

      上次连看都不想看就丢给他,这次直接出手烧成灰!

      他才刚学习拿笔握剑,初学者写的不好看不是理所应当吗?

      怀揣着‘我初学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的念头,洛冰河理直气壮的望向沈清秋,极其洪亮的将方才所写策论背了一遍。讲完后用发光发亮求表扬的目光看着下颚越发绷紧的青衫人,满怀期待。

      沈清秋会怎么夸他呢?

      不到两个月,他进步神速!

      这边洛冰河骄傲的仿若一只开屏孔雀,沈清秋却是额头的青筋都要压不住。

      清静峰以文入道、以权谋立世,洛冰河有小聪明,却无大才。时至今日,听闻门下弟子时不时就要与他发生拳头上的摩擦,好好一个修文的地方,愣是让洛冰河搞成百战峰一样的氛围。

      第一次偷窥他练剑就算了,后面居然看上瘾了,每天跑到后山,坐在一侧嘻嘻哈哈看着不说,还时不时鼓个掌,发出惊呼。

      咋的,当他卖艺的?莫不是还准备给赏钱不成?

      但若是因此将人驱赶出去,又未免落了下乘。沈清秋只能布下隔音阵法,屏蔽对方的声音。

      若不是不想打破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他是真不想跟个猴子似的被人围观。

      百战峰之上,武艺为唯一目标。清静峰之上,武技乃君子六艺,不要求所有人都会。故而沈清秋除了兴致所起会去指点一二,平日里并不考核。

      洛冰河却正好相反。

      文修一塌糊涂,迷恋于武修。

      当初从柳清歌手中将人夺过来,莫不是真不该?

      盯着洛冰河灼热的视线,沈清秋心神转回,眼帘下压:不管该不该,抢都抢了,万没有认输的道理!

      “明帆。”

      “弟子在。”

      “好生管教。”

      “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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