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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谁准你跟着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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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文化节当天，沈肆在礼堂最后一排焦躁地抖腿。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初中部的节目下午才开始，但早上路过布告栏时，他瞥见了高中部演出名单上沈晏的名字。
"钢琴独奏《月光》"，旁边还附了张沈晏的证件照。照片里的男孩面无表情，唯有左眼角的泪痣给那张清冷的脸添了分妖异的美感。沈肆盯着照片看了太久，直到上课铃响才回过神来，而那张照片已经神秘地消失在了他的口袋里。
礼堂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甜美的声音报出沈晏的名字。掌声中，沈肆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前，沈晏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口露出一点雪白的衬衫。他鞠躬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聚光灯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第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沈肆的呼吸停滞了。沈晏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修长苍白得像某种冷血动物。那些音符像是活的，钻进沈肆的耳朵，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晏——自信、优雅、全神贯注，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曲终时，掌声如雷。沈晏起身鞠躬，嘴角挂着沈肆从未见过的浅笑。更可怕的是，当灯光亮起，沈肆清楚地看到前排几个高中女生正疯狂地朝舞台挥手，其中一个甚至大胆地抛了个飞吻。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沈肆把手里的节目单撕得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落在他颤抖的膝盖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像不明白为什么今早要偷那张照片，为什么此刻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沈肆冲出礼堂时撞倒了两把椅子。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他盲目地跑向体育馆后面的废弃器材室——那是他专属的"秘密基地"。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沈肆狠狠踹了一脚跳马垫，然后把自己摔在上面，像条搁浅的鱼般大口喘气。
"找到你了。"
沈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沈肆惊得差点从垫子上滚下来。逆光中，沈晏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搭在臂弯，领带也松开了，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滚开！"沈肆抓起一个旧排球砸过去，"谁准你跟踪我的？"
沈晏轻松接住球，反手关上门。器材室顿时暗了下来，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在地上画出金色的细线。他走到沈肆面前单膝跪下，动作优雅得像在求婚。
"你走了。"沈晏说，声音里带着沈肆从未听过的委屈，"我弹完琴就找不到你了。"
沈肆的耳根烧了起来。他想起那些朝沈晏抛飞吻的女生，又是一阵无名火起："关我屁事！你不是有一堆迷妹吗？"
沈晏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凑近了些，近到沈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小少爷吃醋了？"
"你放——"沈肆的脏话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纸盒截断了。那是一家网红甜品店的包装，盒子里装着有些变形的草莓蛋糕——正是上周沈肆随口提过想尝的那家。
"本来想演出结束就给你的。"沈晏用指尖抹了点奶油，送到沈肆嘴边，"尝尝？"
沈肆本该拒绝。但鬼使神差地，他张开了嘴。沈晏的手指擦过他的下唇，触感冰凉而柔软。奶油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却奇异地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
"难吃死了。"沈肆嘟囔着，却忍不住又舔了舔嘴角。
沈晏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突然伸手扣住沈肆的后脑勺，拇指重重擦过他的唇角："这里，沾到了。"
沈肆浑身僵硬。沈晏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薄荷糖的清凉。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这个距离让沈肆想起阁楼那晚——只不过现在他们的位置完全颠倒了，他成了被压制的一方。
"放开我！"沈肆挣扎着推搡沈晏的胸膛，却摸到一手湿润。低头一看，沈晏雪白的衬衫袖口渗出一抹刺目的鲜红。
"你流血了？"沈肆的声音变了调。他粗暴地扯开沈晏的袖扣，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很新鲜，最长的一道从手腕内侧一直延伸到肘部，像条丑陋的蜈蚣。
"你他妈疯子！"沈肆的手抖得厉害，他想碰又不敢碰那些伤痕，"为什么不包扎？"
"忘了。"沈晏轻描淡写地说，另一只手却抚上沈肆的脸颊，"别哭。"
沈肆这才发现自己眼眶发热。他狠狠拍开沈晏的手："谁哭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心疼我？"沈晏笑了，左眼角的泪痣在昏暗光线下红得妖异，"小乖终于学会心疼人了。"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沈肆心跳漏了一拍。"不准那么叫我！"他的抗议被沈晏突然的拥抱打断。沈晏的双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正好垂在沈肆眼前，血珠顺着指尖滴在跳马垫上，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小圆点。
"那些女生我连名字都不知道。"沈晏的声音贴着沈肆的耳廓传来，激起一阵战栗，"我只看着你，从上台到谢幕，我的眼睛只找一个人。"
沈肆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他别扭地把脸埋在沈晏肩头，嗅到血腥味混着松木香："骗人。你明明..."
"嘘。"沈晏的手滑到沈肆后颈，轻轻捏了捏，"听。"
远处传来模糊的钢琴声——下一位表演者已经开始演奏。但在狭小的器材室里，沈肆只能听到沈晏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像两把不同调的小提琴被迫合奏。
"你该回去了。"沈晏松开怀抱，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条手帕，熟练地包扎起自己的伤口，"初中部的表演不是三点开始吗？"
沈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诗歌朗诵的节目。他站起来整理皱巴巴的校服，突然注意到沈晏包扎用的手帕很眼熟——那是他上个月丢的，浅蓝色，一角绣着朵小小的玫瑰。
"变态！"沈肆指着那条手帕，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你偷我东西！"
沈晏不慌不忙地系好结："捡的，我以为你不要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肆，"而且，小乖不要的东西，不都是我的吗？"
这句话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下，却在沈肆心里激起惊涛骇浪。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词穷。沈晏的眼神太危险了，像是已经把他从头到脚舔了一遍，连灵魂都打上了标记。
"我走了！"沈肆转身就跑，却在门口被沈晏拉住手腕。
"表演结束等我。"沈晏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敢跑的话..."他的拇指在沈肆腕骨上重重一按，留下一小片红痕，"你知道后果。"
沈肆甩开他的手冲出门，阳光刺得他几乎流泪。跑出很远后他才敢停下来喘气，手腕上被沈晏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像是被烙铁烫过。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后果"是什么。
初中部的表演沈肆心不在焉。站在台上朗诵时，他的目光不断扫视礼堂后方，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当他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看到沈晏时，诗句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沈晏安静地坐在角落，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盏只为他点亮的灯。
演出结束后，沈肆磨蹭到所有人都离开才走出礼堂。夕阳把校园染成橘红色，沈晏靠在一棵樱花树下等他，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了普通校服，袖口随意地卷着，露出里面的绷带。
"过来。"沈晏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像个温柔的邀请。
沈肆本该拒绝。但双腿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走向沈晏，直到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融为一体。沈晏的手指缠上他的，十指相扣的瞬间，沈肆感到一阵电流从指尖窜到脊椎。
"回家？"沈晏问，却已经拉着沈肆往校门口走去。
沈肆没有反抗。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纵容某种危险的越界。但沈晏的掌心温暖干燥，握着他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他，也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那个蛋糕..."沈肆小声开口，"其实挺好吃的。"
沈晏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下次带你去店里吃。就我们两个。"
沈肆的心跳又加快了。他低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却看到地上两人的影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恋人。
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惧又兴奋，像站在悬崖边往下看，既怕跌得粉身碎骨，又忍不住想象飞翔的感觉。而沈晏紧握着他的手，既像保护，又像胁迫，让他无处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