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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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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抹夕阳懒洋洋地洒在路边,把整个街道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
一个少年正蹲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脸上写满了浮躁与迷茫。
这少年正是江临,他那好看的眉毛此刻紧紧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天大的难题。
两天前,他一觉醒来,居然发现自己躺在路边!
这一幕可把路过的行人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故。
好心的群众赶紧把他送进了医院,结果检查下来,全身上下竟然一点伤都没有!
那位群众连声道歉,可江临自己心里也是个大问号。
谁能想到,这位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半点委屈的少爷,现在居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更让他崩溃的是,经过这两天的调查,他发现:父亲已经去世,公司也不再属于他;曾经就读的南高一中里,也没有了他的名字。
就这样,从Z国最有身价的少爷一下子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真·流浪汉
对此,江临只想感叹一句:“真他妈离了个大谱!”
手里拿着用好心群众赞助的250元的手机,江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助。
他那张一向冷漠如霜的脸,此刻似乎都要冻裂了。
然而,在经历了短暂的失落后,他做出了人生中一个重大的决定——打工挣上学钱。
“真有味螺蛳粉月薪3000,说干就干!”
看着店门口的招聘标语,江临竟然意外地没有嫌弃这份工作。
凭借自己俊美的外表和一段略带悲情色彩的诉苦经历,江临成功赢得了老板和老板娘的同情。
他们虽然没有给他付月薪,但却允许他住在店里,并且提供一日三餐作为报酬。而他,则需要负责店里的各种杂务。
不过,江临并不知道的是,每当老板娘看到他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哎呦,这么俊的娃,怎么脑子有点问题呢?”
夜色渐渐降临,月光透过窗户洒进阁楼的小屋。
江临躺在硬纸板床上,单薄的衣服衬得他异常的瘦,打开了手机。
他新建了一个微信账号,试图凭借仅存的记忆联系自己的好友陈佑池。当对方通过申请后,聊天窗口终于亮了起来。
[池大公子]:?
[。]:江临。
[池大公子]:你在搞笑呢?你知道江临是谁吗在这叫。
[。]:我就是。
面对屏幕上的文字,江临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儿时的好友家世与他相当,但性格却截然不同。陈佑池整天游手好闲,爱撒钱,最大的志向不过是把所有游戏都打通关罢了。尽管如此,这个人倒是挺讲义气,只是……有点吵闹。
[池大公子]:不是,兄弟,你口中这个人毕业之后就升入B大金融管理系加数学系,然后就保研去搞公司了,我们四年没有联系了你在这跟我狗叫,他那个冰块是会念及旧情回来跟我叙旧的人吗?!!
江临盯着最后一条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四年后是指.....呃?
[。]手机号码xxxxxxxxxxx
身份证尾号xxxx
单身17年没有女朋友,估计至今也没有。
[池大公子]???哥你回来了???果然我的等待还是没有白费。后面配了个感恩上天的表情包
江临只想一把捶死这个傻子。
[。]你,二十一岁,我,十七岁,不是同龄人。
陈攸池盯着那行字脑子里浮现了一排问号,早就听闻江氏集团先是董事长去世,然后公司由董事会接管,他临哥的身影像是被隐藏了,原来竟是.....疯了?
陈攸池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了一股同情。
[池大公子]我懂,兄弟,你在哪,我明天来看你。
窗外,夜风轻轻吹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江临的命运叹息。
夜色如墨,渐渐吞噬了天边最后一抹绛紫色的晚霞。
螺蛳粉店阁楼上的小窗户像一只困倦的眼睛,无力地睁着,透进一束清冷的月光。那光线斜斜地切过逼仄的空间,落在江临时不时因翻身而发出吱呀声的"床"上——那不过是拼凑而成的临时栖身之所。
江临仰面躺着,双手枕在脑后。
月光为他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却照不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修长,此刻蜷缩在这不足四平米的空间里,像一只被剪去翅膀的鹤。
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因风吹日晒而微微泛红,显得格外令人怜惜。
"真他妈..."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这句粗话在舌尖滚了无数遍,却始终吐不完整。
阁楼里弥漫着酸笋和辣椒油混合的气味,熏得他鼻腔发疼。
楼下偶尔传来老板娘收拾碗筷的叮当声,还有老板用浓重方言讲电话的嗡嗡声,一切都那么陌生又刺耳。
手机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江临盯着陈佑池最后那条消息,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十七岁?二十一岁?四年光阴去了哪里?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到的是光滑的少年肌肤,没有胡茬,没有岁月痕迹。
可记忆中最后一次与陈佑池见面,分明是在父亲五十岁寿宴上,他们一起喝了人生第一杯香槟...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街边梧桐沙沙作响。
一片枯叶乘着风势飘进窗棂,不偏不倚落在江临胸口。
他捏起那片叶子,透过月光看见叶脉如同命运线般纵横交错。
就像他莫名其妙消失的四年,就像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江氏集团太子爷"的身份。
[。]:柳州路72号,"真有味"螺蛳粉店。上午十点前别来,要备料。
发完这条消息,江临把手机扔到一旁。
纸板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侧过身,面朝墙壁,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一行歪歪扭扭的铅笔字——"昭1997年5月"。
想必是上一个住在这里的打工仔留下的。
江临伸出食指,轻轻描摹那些字迹,忽然意识到自己连支铅笔都没有。
楼下的挂钟敲了十一下,老板娘开始拉卷帘门。
金属摩擦声刺耳得像在锯他的神经。
江临把单薄的毯子拉到下巴处——那是老板娘"施舍"给他的一条褪色空调毯,上面印着早已模糊的卡通图案。
毯子有股淡淡的霉味,却奇迹般地保留着阳光晒过的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酸笋的味道顽固地钻入鼻腔。
"明天要削五十斤笋..."老板娘临上楼前的叮嘱在耳边回响。
江临在黑暗中举起自己的手,月光下那十根修长的手指曾经只用来弹钢琴和签支票,现在却要握着菜刀对付那些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植物根茎。
他不由得苦笑,喉结在纤细的脖颈上滚动了一下。
睡意如潮水般时进时退。
半梦半醒间,江临仿佛又回到了自家别墅那张kingsize的床上,鹅绒被轻若无物地覆盖着他。
可当他伸手去按床头的服务铃时,摸到的却是粗糙的纸板。
他猛地睁开眼,月光已经移到了墙角,阁楼陷入更深的黑暗。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江临条件反射般抓过来,屏幕上陈佑池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
[池大公子]:螺蛳粉???哥你认真的???
[池大公子]:等等你不会是被绑架了吧?要不要报警?
[池大公子]:不对啊绑匪怎么会让你用手机...
[池大公子]:明天十一点到,给我留着肚子!
最后附带的是一张陈佑池最新的自拍。
照片里的青年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景是某个高端酒会的香槟塔。
江临放大照片,注意到陈佑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结婚了?在"消失"的四年里?
江临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突然不知该回复什么。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左耳——他总觉得那里本该戴着一枚耳钉。
现在不仅耳钉没了,连耳洞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夜风渐强,吹得窗户咯咯作响。
江临起身关窗,无意中瞥见街对面的奢侈品专卖店。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西装和他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
少年清冷的表情流露出一股无奈。
"叮"的一声,又一条消息进来:
[池大公子]:对了,你知道沈昭是谁吗?报纸上写的他窃取你家实验室是怎么回事?
江临盯着"沈昭"两个字,记忆像被搅浑的水一样模糊。他隐约记得一个黑色的清冷的背影,在雨里孤寂地转身离去,但面孔已经记不清了。
他......是谁?
为什么头会这么痛......
江临觉得自己像个时空错乱的幽灵,被困在十七岁的身体里,睡在螺蛳粉店的阁楼上。
月光彻底消失了,窗外开始飘起细雨。
雨滴敲打着铁皮屋檐,奏出一首催眠曲。
江临缩回纸板床上,把空调毯裹得更紧些。
明天陈佑池就会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穿着老板娘给的旧T恤,身上沾着螺蛳粉的味道,手指被酸笋腌得发红...
睡意终于战胜了思绪。在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江临恍惚听见一个人的声音:"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可当他伸手想去抓住那个声音时,只摸到空气中飘浮的灰尘。
雨声渐密,整条街道都沉入水雾之中。
路灯的光晕里,雨丝如同银线般交织而下,将"真有味"螺蛳粉店的招牌洗刷得格外明亮。
那光芒透过阁楼小窗,在熟睡的江临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命运的网,已经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