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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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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关山面色平静放下手中筷子。
“好好好那我……嗯？？”剩下半截话被祝云亭强行卡回去，他满脸不解，“不去见见你的亲生哥哥吗？信息什么的都对照过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呀”
“我是孤儿，没有原生家庭的。”关山镇定自若喝了一口水。
要是真的有血浓于水的家人……关山垂眸。
为什么，上一世二十多年都没有音讯呢？
不过是因为他早就被放弃掉了。
“过去这么久他们都不来找我，现在凭着一些可能稍微努努力就能得到的消息来认我，谁能知道他们是不是我真正的家人？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更何况，消息再闭塞，地域再陌生，过去十几年怎么会完全不努力一下？”
来路不明的哥哥，东拼西凑的所谓“证据”和理由，凭这些口说无凭的东西就要见失散十几年的弟弟还可能妄图带人到首都去，说没什么目的就算打死祝平和姚桐他都不信。
不过关山如此笃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还是源于上一世的经验。
上一世并没有“哥哥”这号人物的出现啊，自己完全没听到一点风声。
嘶……
如果是被那个老变态刻意隐瞒了呢？
啧。
另一边，祝云亭在关山结束他的叙述后很是思考了片刻。
确实！好有道理！！
祝云亭为不久前轻易相信关遥的一面之词感到愧疚：“对不起啊小关，我当时完全没想那么深远考虑太多，看到对面突然一下子那么激动我还以为是真的什么久别重逢大团圆来着，”他相当殷勤地往关山碗里夹了锅里最后两块红薯，“你放心，小叔必不可能让他有任何见到你的机会！”
可恶，以后绝不能掉以轻心了！
劝完别人反而自己开始摇摆犹豫的关山：“。”
好吧。
大不了以后再找个适合的机会。
无能狂怒的祝云亭准备去倒杯水降降温。
刚从桌旁迈出一步，毫无预兆的，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袭来——
“诶？”
怎么回事？
过于猛烈的痛感，祝云亭一时不察竟是“扑通”一声直接踉跄跪倒下去。
关山面上血色几乎瞬间褪尽：“小叔！！！”
浑身上下哪里都疼，祝云亭只能蜷缩起来，徒劳紧捂着心脏处大口呼吸。
瞬息之间，连扑到自己身边的关山的面庞都模糊起来。
“没……”没事。
可能就是被车撞了的反应有些延迟了。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秒，祝云亭脑袋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
这是怎么……真的要死了吗？
不会是张穿越体验券吧。
这不完蛋了，还没把关山好好养大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这具身子回来又对他的乖侄子有非分之想怎么办？
“呼……还好我们速度够快，在状态进入危险期前把他挪到二代睡眠舱里了。”
什么声音？
“唉，主要是不能不换啊，这些设备都有编号，不及时更新迭代，那边一下子就能追踪得到……我还是觉得老大太糊涂了。”
“好了好了，领导的事情不要管那么多，过来调试设备，准备接入数据吧。”
睡眠舱？
之前有个奇怪的人就来和自己讲过睡眠舱的事情！
等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其实本来就没被撞死吧！
祝云亭想张口，但发现自己什么反应都做不了。
“……唉，对不住了，小祝云亭。”
心下倏然一怔。
什么意思？
下一秒，他猛然睁眼，对上了关山不知道多久没睡显得有些呆滞的双眼。
眼神浑浊，像潭死水了无生气。
可就在和祝云亭对视的刹那，那潭死水骤然翻起惊涛骇浪。
关山张张嘴，发不出声来。
搭在病床上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他像是缓冲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状态，扭头去叫人：“汪叔，小方哥，小叔醒了！”
病房外的两人喜出望外，连忙跑去找医生。
祝云亭自觉现在抬眼都费劲，全程只老老老实实盯着关山的身影。
完成传唤工作，关山迅速贴回床前，两只手紧紧攥住祝云亭冰凉的手。
“小叔你吓死我了，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诶呦喂瞧瞧给他家高中生怕成什么样！
祝云亭心里万般愧疚，刚才昏迷时听到的神奇声音也顾不上管了，想要说话安慰几句：“我……”
“一点预兆都没有，你突然就倒在餐桌旁边了，”关山无意识打断他，还在自言自语说个不停，“刚说完自己要去倒杯水喝，然后就摔倒了，等我过去把你扶起来怎么叫你你都不应，你就跪在那儿，然后手搭在心脏那里。”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关山把人轻轻搂在怀里，看对方疼到冷汗瞬间打湿贴身衣物却无能为力，不管是小叔还是直呼本名都毫无反应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恐慌铺天盖地砸进脑海里，让他完全无暇考虑其他。
意识到关山现在需要情绪发泄的出口，祝云亭不再试图开口，安静地看着对眼眶里悄然蓄满泪水一无所知的人。
“宋妈反应最快，看到之后立马叫了救护车，汪叔也找了好多东西，给小方哥打电话。没等救护车来你就已经失去意识了。”
声音平静，过去几天的兵荒马乱被竭力压在心底。
荒谬的是，一大群人着急忙慌把人带到急救室，急诊科医生却完全判断不出来病因。
关键时刻，关山凭借在场唯一沾边的亲属身份得到了对方进手术室前单独相处的半分钟。
他只求全力维持祝云亭的生命体征。
“小叔，你知道吗，国庆节的一大半都被你睡过去了。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我还以为我返校之前都看不到你醒来了……”
滚烫泪水夺眶而出，嘴角竟意外扬着笑：“醒了就好。”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攥住，闷得慌。
祝云亭嘴角向下一撇，开口也有些哽咽：“对不起啊小关，吓到你了……”
他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穿越以来，没有常见的在脑内发布主线任务的系统，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误打误撞穿进了什么小说里，就摸爬滚打着迷迷糊糊过活到今天。
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必须要实现的大目标，每天按部就班在家里和transnight两点转换，非常平淡。
可刚才，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听到的声音终于强制推动祝云亭进行了思考。
如果按照那两人谈话的时间来看，自己昏迷应该只是很短一段时间而已，醒来却已经是五天后。
完全不一致的时间流速，还有被意外提及的什么睡眠舱……
祝云亭没有被关山牵起来的另一只手不自觉紧攥成拳。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想深入思考，脑袋又传来阵阵钝痛，扰得人不得安宁。
好好好。
还带强制制止思考的？
自打对方醒来就全神贯注仔细观察着的关山没有错过祝云亭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面具：“又头疼了？”
祝云亭心情糟糕：“嗯……”
关山可能是感觉声音太大都会惊扰到小叔休息，声音放得很低近乎呢喃：“现在就暂时什么都不要想了小叔，安心休息。transnight有汪叔，小方哥他们帮忙看着呢，完全没事。”
讲话间隙，手也没闲着，来回摩挲那只冰凉的手。
关山每次或有意或无意间碰到祝云亭的手时都会不自觉吓一跳。
刺骨的凉，完全捂不暖。
祝云亭感受到病床边某人的努力，心情稍微好了些：“小关别捂啦，我的手本来就凉，现在虚成这样更不可能变暖了，给我把手塞被窝里就行。”
关山试图拒绝：“不我不累，小叔你……”
“小山？”
长时间没喝水，嗓子发干得厉害，声音也发哑。
语调上扬，放到这里是温和的请求。
关山缴械投降，老老实实把祝云亭的手温柔掖回被窝里，然后拿过床头柜上的温水：“医生估计马上到，我不知道你现在可不可以喝水，我先用棉签给你润润嘴唇，好吗小叔？”
“嘿嘿嘿谢谢你小关！”
又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真是，在哪都能笑得出来啊。
关山难免有些无奈，可视线触及那道耀眼笑颜后还是不自觉柔软下来。
拿他没办法。
医生不久后就来到病房，短暂观察后告知忐忑不安站在窗边的几人祝云亭几天后的检查数据如果都没有大碍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住院这几天还是吃得稍微清淡些。”医生嘱咐完转身离开。
小关感激涕零把医生送出去，汪叔欣喜若狂给惴惴不安等在家里的宋妈传去喜讯连同医嘱一起送达。
趁着现在大家刚好又都不在病房，关山来回斟酌，决定把自己这几天思考的想法和祝云亭分享一下：“小叔，其实我——”
“祝先生！！”声音嘹亮通透，与小心翼翼关上病房门的动作割裂感极为强烈。
姚桐泪眼朦胧冲过来，即使被表情难看的关山半路拦截情绪也没有中断：“我说您怎么一连这么多天都不来transnight，问方哥他们也不说，经理也不愿意告诉我！”
“我当时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请假来医院想碰碰运气就偶然发现了方哥，然后我悄悄跟到这边才发现您住院了。”
“真的很担心您，真的，一连几天见不到您我魂都快丢了！”
美人垂泪，模样惹人怜惜不假，这不，给病床上那个就唬得一愣一愣的。
“诶，不是，你别哭啊！我这不没事嘛，”祝云亭手足无措，“要不要先擦擦眼泪？小关，给人家递张纸吧”
凭借高中生马甲光明正大吃醋的人没好气地扔了一整包纸巾过去，一个字没说。
并不计较某些无理举动的姚桐扯出一张纸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谢谢您的纸巾，祝先生。”
关山警惕注视着姚桐的一举一动。
“这才几天啊，您脸色这么不好……”姚桐向前一步，像是想凑近看看祝云亭的脸，没曾想直接被关山拦在了病床三米外。
“你要干什么？”语气极其不友好。
考虑到病人不能被大动静惊扰因而一直在忍耐的姚桐到现在有点忍不住了，眉头皱起：“我想凑近看看祝先生，他救了我两次，我很关心他。”
关山用静立在原地的举动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姚桐见状，放弃友好交流，目光移至对方的脸上，满眼玩味，
“小关少爷，这么憔悴一看就是熬了好几天没睡好吧？状态这么差，祝先生醒来没先被你吓到真是万幸，”他轻笑，凌迟般缓慢撕下关山勉力维持的面具，
“我听transnight里的大家好像有讲过，祝先生去年夏天才把你带到自己家里抚养，这也才一年多吧？”
祝云亭大脑宕机，不太明白姚桐话中深意。
姚桐笑了两声：“相处一年就这么在意，看来——”
关山身子一僵。
“祝先生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
十足的恶趣味。
考虑到确实还没有完全摸清楚关山的心思，姚桐短暂斟酌后最终决定不打草惊蛇。
但看到对方过于明显的反应，他不由开始质疑自己片刻前那点多余的谨慎。
哪怕歪心思稍微少一点都不至于紧绷成这样吧？？？？
可惜等到回过神来已经错过最佳反攻时机，姚桐满脸遗憾地被小方请出了病房。
关山轻舒一口气。
可算送走了。
“关山。”
被叫到名字，他本能般回过头去，
“怎么了，小叔？”
祝云亭指指床板，表情有些不自在：“能把我的床板调起来一点吗.......腰有点不舒服。”
关山不疑有他，上去就开始干脆利落摇床板，得到床上那人的指示后才堪堪停手。
他走到祝云亭身边：“怎么样小叔？有没——”
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他的思绪。
祝云亭计划通，兀自笑得开怀。
说实话，醒来之后看到关山的第一眼他就很想抱抱了。
抓着自己的手都在轻轻颤抖，明显是强撑着不让情绪外露太明显。
还没到需要勉强自己的地步呢，太绷着干什么。
祝云亭拥人入怀，顺势把对方的脑袋揽到肩头：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毛病……但是我感觉问题不大，小山不要担心”
脸色依旧不好看，声音听起来却还是精气神很足。
关山有的时候就真的很震撼他小叔好像没有消极避世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可能是属太阳，有发不完的光，散不完的热。
光是待在这人身边什么都不干都会觉得暖融融。
与上辈子截然不同，偶尔会像寻常长辈一样唠唠叨叨的汪叔和宋妈；比起过去活人感更充沛的小方还有transnight里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而在老板面前刻意收敛的下属……
一年前机缘巧合吹过的风，却带来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春天。
“小叔。”
放在对方后背的手悄然收紧。
就再多停留一会儿吧。
后背的动作被祝云亭敏锐察觉。
毕竟单薄的病号服挡不住滚烫掌心传来的温度。
可他现在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显得单薄无力。
沉默反而成为了彼时唯一的答案。
白色的纱帘被吹起，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
“关山。”
“告诉你个秘密。”
病房空旷，喃喃低语没激出一点回声。
祝云亭笑着，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我四岁的时候算过命，算命师傅说我命里有大机缘，大造化，难得的好运气”
当时老祝和王女士还很开心，祝雨凝和祝云亭姐弟俩得到的结果都很好。
一生顺遂，平安幸福，姻缘美满——
寻常人家的上上签。
“所以小叔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所以，
不要去恐惧虚无缥缈的未来了。
至少现在，我在你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