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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星海 ...
手机屏幕亮起,池觉一把抓起来,差点把咖啡打翻。
图书馆的安静被他的动作打破,引来周围几道责备的目光。
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低头看向那条期待已久的消息:
“网站密码是多少?...哥哥。”
最后那个词让池觉的指尖微微发颤。
五年了,江辞第一次叫他哥哥,即使是通过短信,即使带着犹豫的省略号。
他迅速回复:“722,我们的初遇日。管理员账号是你的名字全拼,密码是圆周率前六位。”
发送后,池觉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仿佛那几行字会突然变化似的。
江辞会看到什么?
那些照片,那些记录,那些藏在代码注释里的思念...他会理解吗?
会反感吗?
手机再次震动:“知道了。”
简短到令人心碎的回复。
池觉把手机扔回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这就是和江辞交流的常态。
——前进两步,后退一步,永远猜不透他平静表面下的暗流。
“又跟弟弟发短信呢?”对面的张雨欣小声调侃,手里翻着文学理论课本,“你这两天笑得像个傻子。”
池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
“简直写在脑门上。”张雨欣合上课本,“说真的,你们和好了吗?”
“算不上。”池觉摇摇头,“更像是...停战协议。”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现在和江辞的关系。
比陌生人熟悉,比朋友复杂,比兄弟疏远。
计算机课崩溃事件后,江辞似乎更愿意与他交流,但总是保持着安全距离,像一只警惕的野猫,偶尔允许抚摸,却随时准备逃跑。
“周六福利院还去吗?”张雨欣问。
“嗯,九点。”池觉看了看手表,“不过现在我得走了,天文馆的票是四点。”
“天文馆?”张雨欣挑眉,“什么时候对星星感兴趣了?”
池觉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江辞喜欢,上周我在他书架上看到好几本天文学的书。”
张雨欣的表情柔软下来:“你还是老样子,对他观察入微。”
天文馆坐落在城东的科技园区,外形像一个巨大的半球体。
池觉提前半小时到达,买了票在入口处等待。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广场上,为一切镀上金色轮廓。
四点整,江辞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地铁口。
他穿着深蓝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长了,几乎遮住眼睛。
看到池觉,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准时如常。”池觉笑着说,“饿吗?馆里有家不错的咖啡厅。”
江辞摇摇头,目光已经被天文馆的建筑吸引:“设计不合理。”
“什么?”
“入口朝西,下午阳光直射影响观感。”江辞指着玻璃幕墙,“应该朝北。”
典型的江辞式评价——直接、实用、不带感情色彩。
池觉忍不住笑了:“我会给馆长写信反映的。”
天文馆内部光线昏暗,模拟夜空的穹顶上投射着无数星光。
江辞一进去就停住了,仰头看着那片人造星空,嘴唇微微分开,像是被某种美丽的数学公式震撼。
“这是根据今晚实际星象投影的。”池觉轻声解释,“每小时会变换一次,展示不同季节的星空。”
江辞没有回应,但池觉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身侧轻轻敲击——3下,停顿,5下,停顿,9下。
3.59?
还是某种星体坐标?
与江辞相处,永远充满这样的密码等待破译。
“猎户座。”江辞突然说,指着穹顶上一组明亮的星星,“参宿四,红超巨星,距离地球642.5光年。”
池觉惊讶地看着他:“你连具体数字都记得?”
“数字不会骗人。”江辞的眼睛依然盯着星空,“比语言可靠。”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轻轻插入池觉的心脏。
他想起小时候多少次对江辞说“没事”“不痛”“会好的”,而江辞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能看穿所有善意的谎言。
他们沿着环形展厅慢慢走动,江辞对每个展品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尤其是那些涉及宇宙测量和天体物理的部分。
在一个互动屏幕前,他花了整整二十分钟计算不同行星上的重力加速度,完全忘记了池觉的存在。
“你数学还是那么好。”池觉靠在墙边,看着江辞飞快地输入各种公式。
江辞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不够好。”
“什么意思?张教授说你已经达到研究生水平了。”
“不是学术。”江辞的声音低下去,“是...应用。”
池觉刚想追问,广播突然响起:“星空剧场即将开始,请参观者前往中央大厅。”
穹顶下的环形座椅已经坐了不少人。
池觉选了角落的两个位置,江辞坐下后立刻仰头看向上方,像个等待圣诞礼物的孩子。
灯光渐暗,一个温和的男声开始解说:
“今晚,我们将带您穿越银河系,探索恒星的一生...”
投影仪启动,整个穹顶变成浩瀚宇宙。
星辰在他们头顶诞生、燃烧、死亡,超新星爆发时的光芒照亮了江辞专注的侧脸。
池觉发现自己更多时间在看江辞而非星空。
——那种纯粹的、近乎虔诚的专注神情,是任何天文奇观都无法比拟的。
“在宇宙尺度下,人类的一生不过是一瞬。”解说员的声音充满诗意,“但我们依然能够通过星辰的光,看到数百万年前的过去...”
江辞的身体突然微微前倾,池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穹顶上正展示着北斗七星的图像。
“北斗七星,古代航海家的指南针。”解说员说,“但事实上,这七颗星星彼此之间毫无关联,只是从地球视角看恰好在同一方向...”
“就像我们。”江辞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池觉转头看他:“什么?”
江辞的眼睛依然盯着星空:“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
这句话像一块冰滑入池觉的衣领。
他下意识想反驳,想说他们比星星亲密得多,但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大厅陷入绝对的黑暗。
——这是展示银河系的特效。
在黑暗中,池觉感觉到江辞的呼吸变得急促。
小时候江辞就怕黑,会躲在衣柜里直到池觉找到他。
鬼使神差地,池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江辞的手背。
令他惊讶的是,江辞没有抽走,而是翻转手掌,让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
这个微小的动作在黑暗中显得无比亲密,池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灯光重新亮起时,江辞已经收回手,表情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幻觉。
但池觉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
演出结束后,观众陆续离场。
池觉提议去顶楼观景台,那里有望远镜可以看真实星空。
秋夜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观景台上人不多。
江辞径直走向一台空闲的望远镜,熟练地调整焦距。
“能看到什么?”池觉站在他身边问。
“木星。”江辞让开位置,“和四颗伽利略卫星。”
池觉凑近目镜,看到一个明亮的小光点周围环绕着四个更小的点,像一串微型的珍珠项链,“真清楚,”,他感叹道,“就像教科书上的图片一样。”
“不是'像'。”江辞纠正道,“就是。教科书根据事实绘制。”
池觉笑着摇摇头:“你还是那么较真。”
江辞没有回应,继续观察星空。
池觉靠在栏杆上,看着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
五年前,他和江辞也曾这样并肩看过星星。
——在池家的小阳台上,用一台儿童望远镜。
那时的江辞几乎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池觉胡编乱造各种星座故事。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池觉突然问,“为什么突然对天文感兴趣?”
江辞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数字...很大。”
“什么意思?”
“宇宙的数字。”江辞的手指在望远镜上轻轻敲击,“光年,亿万年...让人类的烦恼显得很小。”
这个回答出乎池觉的意料。
他想起江辞在星空剧场说的那句话。
——“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
天文对江辞而言不仅是科学,更是一种疗愈,一种将个人痛苦置于宇宙尺度下淡化的方式。
“所以你经常来这种地方?”池觉轻声问。
江辞摇摇头:“第一次。平时...只看书。”
“那为什么今天愿意跟我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江辞的眼睛依然贴在望远镜上,但池觉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在看——他的睫毛颤动得太快了。
“网站。”江辞最终说,“你写的...都是真的吗?”
“每句话,每个数字。”池觉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从不骗你,记得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老约定。
小时候,当江辞因无法理解讽刺或玩笑而困惑时,池觉总会说:“我永远不会对乖宝说谎。”这个简单的承诺成了江辞混乱世界中少有的固定点。
江辞慢慢直起身,转向池觉。
观景台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黑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
“那天...”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听到他们说...我是你的累赘。”
这句话像闪电劈开夜空,池觉瞬间僵住了。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心脏,留下四肢冰凉麻木。
他知道“那天”指的是什么——江辞离开前的最后一天,他在校长办公室外听到的对话。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江辞继续说,眼神飘向远处,“教导主任说...'为个哑巴毁掉前途值吗'...你说...'不后悔'...”
每个词都像刀子一样剜在池觉心上。
他记得那天,记得自己如何愤怒地反驳主任,却不知道江辞听到了多少,误解了多少。
“然后赵级说...没有我...你会更好。”江辞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望远镜,“数据支持...他的观点。”
“什么数据?”池觉的声音嘶哑。
“你打架次数...下降87%。”江辞机械地列举,“学习成绩...提高23%。参加篮球赛...获奖。交朋友...更多。”
这些冰冷的统计数据像一记记耳光打在池觉脸上。
江辞不仅离开了,还在五年间默默收集着他的“进步证据”,用数字证明自己的离开是正确的。
“那些都不重要。”池觉艰难地说,“你不知道你走后我们...”
“知道。”江辞打断他,“妈妈哭了...爸爸锁了书...你每天...去学校等。“他顿了顿,”但都是...暂时的,适应曲线...显示三个月后...恢复正常。”
池觉震惊地看着他。
江辞不仅记得一切,还用数学模型分析他们的悲伤,得出会随时间减弱的结论。
这种将情感量化的尝试既令人心碎又出奇地符合江辞的思维方式。
“情感不是数据,乖宝。”池觉轻声说,“有些东西...不会随时间消失。”
江辞摇摇头,转身看向远处的城市灯火:“不理性。”
“爱本来就不理性。”池觉向前一步,又强迫自己停下——不能逼太紧,不能吓跑他,“如果按你的逻辑,我为什么要做那个网站?为什么要五年不放弃找你?”
“责任感。”江辞迅速回答,“道德约束。”
这个回答像冰水浇在池觉头上。
原来在江辞眼中,他所有的坚持只是一种道德义务,而非发自内心的需要。
“不是那样的。”池觉的声音因压抑情绪而颤抖,“我做那些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江辞突然转身,黑眼睛直视着他,“定义'爱'。用可测量的方式。”
这个挑战像一堵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如何向一个习惯用数字思考的人解释爱?
如何量化无法量化的东西?
池觉深吸一口气,指向望远镜:“看到木星了吗?它现在的位置,其实是大约四十三分钟前的位置,因为光需要时间传播,我们看到的星星,很多已经不存在了,但它们的光还在继续旅行。”
他顿了顿,“爱就像那样——即使源头消失了,效应依然持续。”
江辞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在努力理解这个比喻。
池觉趁热打铁:
“你收集的那些数据——我打架少了,成绩好了——不是因为你的离开,而是因为你的存在。你教会了我耐心,教会我换位思考,教会我看世界的不同方式。”他指了指江辞的胸口,“这些改变不会消失,就像星光不会因为源头熄灭就立即消失一样。”
观景台陷入沉默。
江辞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他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击着复杂的节奏,仿佛在计算池觉话语中的变量和常量。
“不完整的数据集。“”他最终说,但语气不再那么确定。
“那就收集更多数据。”池觉柔声建议,“给我机会证明,你的回归不会毁掉任何事,反而会让一切更好。”
远处,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江辞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光芒,嘴唇微微分开。
池觉记得小时候的传说——看到流星可以许愿。
他不知道江辞是否也在心里许了什么愿望。
如果有,会是什么?
“冷。”江辞突然说,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这个简单的单词让池觉的心跳加速。
小时候,当江辞感到不适却无法准确描述时,就会用这个万能词——“冷”可以代表害怕、焦虑、疲惫或单纯的温度不适。
现在他说出来,几乎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我们回去吧。”池觉提议,“可以打车。”
江辞摇摇头:“公交。72路。”
又是72——这个数字像一条隐秘的线,串联起他们的过去和现在。
池觉点点头,跟着江辞走向电梯。下楼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沉默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公交站台上,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
江辞站在路灯下,灯光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色。
池觉偷偷观察着他的侧脸——那微微下垂的眼角,紧抿的嘴唇,还有脖子上隐约可见的蓝色绳链,下面一定挂着那个氧化的小铃铛。
“车来了。”江辞突然说,打断了池觉的思绪。
72路公交车缓缓停靠,车门打开时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池觉让江辞先上,注意到他投币时用的是精确的零钱——江辞从来不喜欢等待找零。
车厢里空荡荡的,两人选了后排的双人座。
江辞靠窗,池觉靠过道,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触碰,也不会显得刻意疏远。
“周六还去福利院吗?”池觉轻声问。
江辞点点头:“九点。”
“需要我带什么吗?上次那些孩子好像对编程很感兴趣。”
“电脑。”江辞简短地回答,“三台。我有一台。”
“我可以借两台。”池觉计算着,“要准备什么教材吗?”
“不用。”江辞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他们会学得...很快。”
池觉微笑着点头。
这种平淡的对话在旁人听来可能索然无味,但对他而言却珍贵无比。
——这是五年来第一次,他们能像普通人一样讨论未来计划,哪怕只是几天后的安排。
当公交车报出江辞公寓附近的站名时,池觉犹豫了一下:“要我送你到门口吗?”
江辞摇摇头:“安全。”
“那...周六见?”
江辞站起身,在车门打开前突然停下:“池觉。”
“嗯?”
“网站...我会添加内容。”江辞没有回头,“需要时间。”
这个简单的承诺像一束光照进池觉心中最黑暗的角落。
他点点头,尽管江辞看不见:“不急,乖宝,有的是时间。”
车门关上,江辞的身影融入夜色。
池觉望着他远去,直到公交车再次启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一条短信:
“木星和卫星...很美,谢谢,...哥哥。”
池觉把手机贴在胸前,看向窗外的夜空。
在那片浩瀚星海中,木星正静静闪耀,它的光芒穿越数亿公里,只为在这一刻被人看见。
就像有些情感,跨越时间和误解,依然固执地存在着,等待着被承认的那一刻。
池觉的世界不能没有江辞,在他试着去忘记乖宝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这个离家出走的小混蛋,第二天醒来还是会泪流满,放学了就像往常一样日复一日的寻找,忘记一个人太难了,但他愿意等,无论需要多久,多少年,等到江辞出现在他面前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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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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