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告白 ...
-
期中考试成绩单在班级群里炸开了锅。许澄阳盯着手机屏幕，陆骁的数学成绩赫然写着"87"，比及格线高出了整整27分。
"看够了吗？"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许老师教得好啊。"
许澄阳猛地锁屏转身，后腰撞上桌角。陆骁单手撑着课桌，另一只手自然地揉上他撞疼的地方："急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手拿开。"许澄阳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赵明阳的事..."
"他转学了。"陆骁耸耸肩，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谢礼。"
盒子里是一支钢笔，笔身上刻着小小的五角星。许澄阳刚要拒绝，陆骁已经拧开笔帽，在草稿纸上画了条流畅的抛物线："试试？我挑了一下午。"
笔尖划过纸面的触感异常顺滑。许澄阳低头写着公式，听见陆骁说："周末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没空。"
"撒谎。"陆骁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颊，"你每次说谎，右眼会眨得比左眼快。"
许澄阳一把推开他："这是哪门子歪理？"
"《陆氏观察手册》第七条。"陆骁得意地晃了晃手机，"顺便说，你耳朵红了。"
周六清晨，许澄阳在校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才看见陆骁骑着机车飞驰而来。少年没戴头盔，发梢沾着晨露，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
"迟到了。"许澄阳冷着脸说。
"去买这个了。"陆骁从纸袋里掏出两个热腾腾的饭团，"你家楼下那家的，对吧？"
许澄阳愣住。他确实常去那家店，但从没告诉过陆骁。
"上车。"陆骁扔给他一个头盔，"再磨蹭太阳要下山了。"
机车驶出城区，沿着盘山公路向上攀升。许澄阳不得不环住陆骁的腰，隔着校服能感受到对方腹肌的轮廓。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松木和露水的气息。
"抱这么紧？"陆骁的声音混在风里，"怕摔下去？"
"闭嘴看路！"
半小时后，机车停在一处观景台。陆骁从后备箱取出野餐垫铺开，变戏法似的掏出三明治、水果和两罐草莓牛奶。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许澄阳环顾四周，"看山？"
"等晚上。"陆骁躺倒在野餐垫上，手臂枕在脑后，"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
许澄阳的手顿在半空："...你什么时候计划的？"
"期中考试前。"陆骁闭着眼睛笑，"本来打算考砸了就来这里哭一场，没想到许老师这么厉害。"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少年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许澄阳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悄悄定格。
黄昏时分，陆骁从背包里取出望远镜架好。许澄阳坐在栏杆上，看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
"饿不饿？"陆骁走过来，手里拿着最后一块巧克力。
许澄阳刚要伸手，陆骁却把巧克力咬在齿间，挑衅地挑眉。他翻了个白眼，倾身去抢，却被一把搂住腰。巧克力在唇齿间化开时，他尝到了淡淡的草莓味。
"你..."许澄阳猛地后退，差点从栏杆上栽下去。陆骁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两人一起跌在野餐垫上。
"投怀送抱？"陆骁的声音闷闷的，呼吸喷在他颈侧。
许澄阳抬膝就顶，却被对方顺势压住："陆骁！"
"在呢。"陆骁撑起上身，眼里盛着落日余晖，"许澄阳，我..."
第一颗流星就在这时划过天际。
许澄阳的呼吸停滞了。他看见陆骁瞳孔中倒映的星光，还有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唇。更多流星接踵而至，在夜空中拖出银亮的轨迹。
"许个愿？"陆骁轻声说。
许澄阳闭上眼。耳边是风声，和陆骁逐渐靠近的呼吸。
"我许好了。"他睁开眼，发现陆骁的鼻尖几乎贴上自己的，"你呢？"
陆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的愿望是..."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许澄阳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母亲来电"。他推开陆骁坐起身："...喂？"
"澄阳，你在哪？"母亲的声音带着不悦，"张老师说你没去补习班。"
许澄阳看了陆骁一眼："...和同学在外面。"
"马上回来。你爸爸今晚回家吃饭。"
电话挂断了。陆骁已经收拾好野餐垫，脸上看不出情绪："走吧，送你回家。"
回程的机车开得很快。许澄阳攥着陆骁的衣角，胸口堵着一团说不清的情绪。在离家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他拍了拍陆骁的肩膀："就到这里吧。"
机车停下。陆骁没回头："流星雨明年还有。"
许澄阳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摘下头盔还给他："...谢谢。"
父亲难得回家，餐桌上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许澄阳机械地咀嚼着米饭，脑海里全是山顶的星光。
"听张老师说，你最近和那个陆骁走得很近？"父亲突然开口。
许澄阳的筷子停在半空："...同班同学。"
"他父亲是不是陆氏集团的？"母亲插话，"上次校董会..."
"少跟那种纨绔子弟来往。"父亲打断她，"澄阳是要考清华的。"
许澄阳盯着碗里的米饭："他数学考了87分。"
"什么？"
"没什么。"许澄阳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回到房间，他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陆骁送的钢笔。窗外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手机震动了一下。陆骁发来一张照片——观景台上拍的星空，角落里有一截模糊的衣袖，是许澄阳今天穿的衣服。
【明年继续？】
许澄阳摩挲着手机屏幕，回复了一个"嗯"字。
周一清晨，许澄阳在课桌里发现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浓郁的草莓香气扑面而来——是现煮的草莓牛奶，还冒着热。
陆骁的座位空着。直到第一节课铃响，那个熟悉的身影才姗姗来迟。少年右脸颊贴着创可贴，校服袖子挽起，露出手臂上新鲜的擦伤。
"怎么回事？"许澄阳压低声音问。
"摔了一跤。"陆骁满不在乎地耸肩，"尝尝牛奶？我五点起来煮的。"
许澄阳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说实话。"
陆骁转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昨晚回去的路上遇到几个小混混。"
"因为我提前走了？"
"因为你没喝完牛奶。"陆骁突然凑近，"许澄阳，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为爱打架的蠢货吧？"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重重咳嗽一声："后排的同学，注意课堂纪律！"
许澄阳把保温杯推回去："下课去医务室。"
"心疼了？"
"怕你伤口感染传染给我。"
陆骁低笑出声，在课桌下悄悄勾住他的小指："遵命，许老师。"
午休时间，医务室的门紧闭着。校医去开会了，只留下满室消毒水的气味。许澄阳用镊子夹着棉球，小心地擦拭陆骁手臂上的伤口。
"嘶——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许澄阳手下力道更重，"昨晚打架时的英雄气概呢？"
陆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
"比流星好看。"
棉球掉在地上。许澄阳挣脱开去拿新的，听见陆骁在身后说："我许的愿望是，希望许澄阳天天开心。"
"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换一个。"陆骁站起身，逼近他，"希望许澄阳..."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徐婷婷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我...我来拿体温计..."
陆骁自然地退开一步："拿啊，又没人拦你。"
徐婷婷红着脸冲进来，抓起体温计就跑。门关上后，陆骁叹了口气："这下全校都要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我喜欢你。"陆骁直视着他的眼睛，"从七年前开始。"
医务室的挂钟滴答作响。许澄阳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伤口处理好了。"他转身收拾医药箱，"回去吧。"
陆骁按住他的手："不给个答复？"
"你想要什么答复？"
"比如..."陆骁慢慢靠近，"你也喜欢我？"
许澄阳推开他："自恋是病，建议转精神科。"
放学后的琴房，许澄阳独自弹着《星空》。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身后响起掌声。
"升fa弹错了。"陆骁靠在门框上，"需要陆老师指导吗？"
许澄阳合上琴盖："不需要。"
"真无情。"陆骁走过来，把一张照片放在琴键上，"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九岁的他们，在夏令营的篝火晚会并肩而坐。小陆骁正偷偷把草莓糖塞给小许澄阳，而后者虽然板着脸，手却乖乖摊开着。
"我偷藏的。"陆骁轻声说，"那时候你明明很讨厌我，却总会接受我的糖。"
许澄阳盯着照片："...因为扔了浪费。"
"撒谎。"陆骁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从小就口是心非。"
琴房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许澄阳慢慢放松身体，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陆骁。"
"嗯？"
"草莓牛奶..."许澄阳顿了顿，"...挺好喝的。"
陆骁收紧手臂，笑声震动着两人的胸腔："终于肯承认了？"
窗外，夕阳西沉，第一颗星星悄然亮起。许澄阳想，或许有些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