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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机械眼及赫利俄斯的狂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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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余波在地下通道内久久回荡，金属管道在高温炙烤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沈夜行的后背重重撞在合金壁上，机械义眼的视网膜投影上立即跳出一连串猩红的警告字符。他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血沫，左手匕首已经稳稳抵在陆临川的喉间。
"你早知道那匣子会咬人？"沈夜行压低声音，机械义眼发出的红光在黑暗中划出危险的轨迹。他能清晰感受到匕首尖端传来的脉搏——平稳得令人恼火，这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在生死关头竟然连心跳都没有加速。
黑曜石匣留下的黑色纹路正在他手臂上蜿蜒爬行，像某种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更糟的是，义眼的视野里不断闪现陌生的数据流，那些闪烁的代码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
陆临川突然抬手，冰凉的手指精准按住他后颈的神经接口。"我更感兴趣的是，"贵族的声音带着令人恼火的从容，"为什么你的机械眼能激活湮灭协议。"
全息投影从义眼炸开，猩红的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星图。沈夜行瞳孔骤缩——那个闪烁的Ω-07符号，和孤儿院地下室铁门上的涂鸦一模一样。记忆碎片突然涌入：六岁的自己蜷缩在角落，爆炸的火光中，一个银蓝色长发的女人正在哼唱着陌生的歌谣。
"苏怀霜..."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陆临川的手指骤然收紧。通道顶部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白曜的部队正在用等离子切割机破拆上层建筑，细碎的火星从缝隙中簌簌落下。
沈夜行抓住机会暴起发难，金属膝盖狠狠撞向对方腹部。陆临川以一个近乎优雅的侧身避开锋芒，但匕首还是划开了他昂贵的衬衫。内衬里缝着的阿斯特拉荧光藻粉末洒落，在黑暗中铺开一片星图般的蓝光。
"真漂亮。"沈夜行吹了个口哨，机械眼自动记录下荧光图案的排列规律。这些粉末是反抗军的联络暗号，在黑市上价比黄金。他早该想到，这个表面光鲜的贵族少爷没那么简单。
整个通道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合金板在激光炮的轰击下开始扭曲变形。陆临川拽着他冲向通道深处，贵族的手指在看似随意的管道锈痕上快速滑动，隐藏的控制台应声而启。
"五年前，欧若拉星系叛逃了一个科学家。"陆临川的声音混着刺耳的警报声传来，"她最后的研究是把卡俄斯遗迹碎片改造成生物接口。"
运输舱门开启的瞬间，沈夜行的义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验证信息强制弹出：【基因密钥确认...陆氏血脉匹配】。他猛地将陆临川按在舱壁上，匕首尖端刺破对方昂贵的衣领："你家的飞梭为什么认识我的眼睛？"
白曜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少爷，议长大人很失望。"
陆临川嘴角扬起一个堪称完美的冷笑："因为给你装义眼的人..."运输舱突然加速脱离，将追击者的炮火甩在身后，"是我母亲。"
昏暗的舱室内，陆临川掀开地板暗格。沈夜行看到成箱的违禁品中，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格外显眼。机械眼自动对焦，在纤维缝隙间扫描出隐藏文字：【寻找机械眼中的星图】。
剧痛再次袭来，强制播放的记忆影像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黑曜石匣在苏怀霜手中缓缓开启，匣内竟是一枚跳动的人类心脏，表面覆盖着与他手臂相同的黑色纹路...
"欢迎回家，夜行。"陆临川的声音突然很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廓，"母亲选中的人从来不会错。"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将沈夜行从幻觉中惊醒。雷达屏上，白曜的旗舰"净世者"号已经展开攻击阵列，六个红点正在快速包抄他们的退路。陆临川的手按在紧急分离按钮上，冰蓝色的眼睛倒映着舷窗外逼近的炮火。
"带着星图去找反抗军，或者..."贵族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讨论晚餐的选择，"跟我去毁了那个试验场。"
沈夜行看到自己颤抖的手。机械义眼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两个画面：现实中的控制台，和记忆中那个躲在废墟里的孩子。十年前爆炸的火光与现在舷窗外的炮火重叠在一起，灼热得令人窒息。
他猛地拉下跃迁杆，运输舱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入跃迁通道。"妈的，开快点。"沈夜行咬着牙说，机械义眼的数据流倒映在舷窗上，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星系坐标——赫利俄斯4区，湮灭武器试验场，日期显示正是明天。
那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日子。
运输舱冲出跃迁通道的瞬间，舷窗外炸开一片刺目的橙红。
赫利俄斯星系的天空正在燃烧。
人造太阳过载产生的极光如同融化的金属，在高温大气中扭曲成诡异的色带。沈夜行眯起眼睛，机械义眼自动调节滤光，视网膜上跳出一串警告：【地表温度：72℃→-58℃（夜间），建议更换防护装备】。
"欢迎来到疯狂之地。"他扯过挂在舱壁上的备用防护服扔给陆临川，"不想变成烤肉就穿上。"
贵族接过衣服，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上轻轻摩挲，眉头微蹙："厄瑞波斯的垃圾处理厂出品？"
"嫌脏？"沈夜行咧嘴一笑，故意用沾着机油的手拍了拍对方肩膀，"放心，镀金囚鸟，这里的细菌都比涅克索斯的政客干净。"
陆临川没有躲闪。他慢条斯理地解开染血的衬衫纽扣，露出基因优化者特有的完美肌肉线条。沈夜行的机械眼不受控制地聚焦在对方锁骨下方的一道旧伤上——那里有个极小的芯片植入痕迹，是联盟高级军官的标配。
"看够了吗？"陆临川突然开口。
沈夜行猛地别过脸，机械义眼因为过热发出细微的嗡鸣。他粗暴地拽开自己的护甲，露出里面满是疤痕的胸膛："公平交换。"
运输舱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器尖啸起来。雷达屏上，三个红点正从不同方向逼近。
"白曜的侦察机。"陆临川快速调出星系地图，"我们得混进狂欢节的人群。"
沈夜行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条荧光披风，上面沾着可疑的污渍："穿上这个。"
陆临川盯着那条散发着廉价香精味的布料："你让我假扮赫利俄斯的舞男？"
"不。"沈夜行突然贴近，沾着机油的手指抹过陆临川的脸颊，在他完美的下颚线上留下一道污痕，"我让你活命。"
赫利俄斯主城的街道上挤满了狂欢者。
电子音乐震得地面发颤，人们戴着荧光面具，皮肤上涂着会随体温变色的生物颜料。沈夜行拽着陆临川挤进人群，贵族昂贵的靴子不断被踩到，脸色越来越难看。
"放松点，公子哥。"沈夜行凑到他耳边，呼吸喷在对方染黑的发梢，"你现在的表情像吞了只活蟑螂。"
陆临川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在沈夜行错愕的目光中，带着他转了个圈，恰好避开从后方扫过的扫描光束。
"专心。"贵族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的机械眼过热了，右上方十五度。"
沈夜行抬头，看到三架隐形侦察机正在低空盘旋。他咒骂一声，突然抓起路边的荧光酒泼向陆临川。
"你——"
"闭嘴，跳舞。"沈夜行拽着他融入火焰舞者的队伍，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在荧光下诡异地蠕动。贵族被迫跟着节奏摆动，动作僵硬得像台生锈的机器人。
"你跳得比报废的机甲还难看。"沈夜行嘲笑他，却在下一个旋转时被陆临川反客为主。贵族的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腰，带着他完成了一个教科书级的舞步。
"阿斯特拉宫廷舞。"陆临川低声解释，"我六岁就会了。"
沈夜行突然想起孤儿院里那台老式投影仪，曾经播放过类似的画面。那时他和小绫缩在毯子下，女孩指着全息影像里的舞者问："夜行哥，我们也能这么漂亮吗？"
记忆被尖锐的警报声打断。街道尽头，一队穿着联盟制服的士兵正在挨个检查行人。
"麻烦来了。"沈夜行压低声音，"把你的贵族做派收一收。"
陆临川突然将他推到墙上，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沈夜行能闻到对方身上残留的冷冽香水味，混合着赫利俄斯特有的硫磺气息。
"配合我。"陆临川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手指灵巧地解开他腰间的脉冲枪，"借一下。"
下一秒，贵族转身朝反方向跑去，故意撞翻了一整排荧光酒桶。紫色的液体泼洒在巡逻士兵身上，他们皮下植入的追踪器立刻发出刺眼的红光——赫利俄斯的狂欢颜料含有特殊金属粒子，是电子设备的克星。
沈夜行趁机冲向约定好的汇合点，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绫。
女孩穿着破烂的裙子，后颈的基因编码正在渗血。她怀里抱着偷来的能量电池，看到沈夜行时眼睛一亮："夜行哥！罗枭大叔说你会来——"
话音未落，一道激光束擦着沈夜行的脸颊划过，将女孩身后的墙壁熔出一个大洞。
白曜的银白色机甲矗立在街道尽头，炮口还在冒烟。
"找到你了，小老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