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阿斯特拉的陷落 ...
-
运输艇冲出跃迁通道时，舷窗外炸开一片银蓝色的星光。
阿斯特拉星系的艺术之都悬浮在星环中央，数以万计的荧光水母在透明穹顶外游弋，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梦幻的光晕中。沈夜行趴在观察窗前，机械义眼自动调节焦距，捕捉到地表那些宏伟的晶体建筑——每一栋都在演奏不同的旋律，声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视的光纹。
"漂亮吧？"陆临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是活的。"
沈夜行没有回头。他的机械眼锁定远处一座螺旋状的高塔，塔尖的共振水晶正在播放某首熟悉的旋律——正是他在幻觉里听过的《星光摇篮曲》。
"那是母亲的作品。"陆临川走到他身旁，贵族修长的手指在舷窗上轻轻一点，"声波记忆库，能储存人类的情感。"
沈夜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到底想干什么？"
贵族没有挣脱。他的皮肤在阿斯特拉的星光下呈现出一种冰冷的质感，像博物馆里陈列的古代瓷器："今晚这里会举办百年庆典，林弦将在主塔演奏。"
"所以？"
"所以，"陆临川转身从储物柜取出两套礼服，"我们要去听音乐会。"
沈夜行盯着那件绣着发光丝线的深蓝色外套，突然嗤笑出声："你让我穿这个？"
"除非你想被安保系统轰成渣。"陆临川已经利落地换好了自己的礼服，银灰色的面料贴合着基因优化者完美的身材曲线，"阿斯特拉禁止任何防护服或武器进入艺术区。"
沈夜行骂了句脏话，粗暴地扯开衬衫纽扣。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右肩的黑曜石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皮肤下隐约有蓝光流动。
陆临川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贵族的手指轻轻碰触那些发光的纹路，冰凉的触感让沈夜行浑身一僵："疼吗？"
"关你屁事。"沈夜行扯过礼服套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敏感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陆临川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晃动着银蓝色的液体："母亲研制的抑制剂，能暂时阻断遗迹能量的侵蚀。"
沈夜行警惕地盯着那瓶药剂："代价是什么？"
"可能会看到一些...记忆碎片。"陆临川的睫毛垂下，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我的，或者母亲的。"
运输艇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雷达显示三艘联盟巡逻艇正在接近，识别码属于白曜的直属部队。
"没时间了。"陆临川直接将药剂注入沈夜义的机械眼接口，"忍着点。"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沈夜行单膝跪地，机械眼疯狂闪烁，投射出无数破碎的画面：
_年幼的陆临川被锁在实验室里，蓝色液体注入他的静脉；_
_苏怀霜抱着一个右眼流血的婴儿，在爆炸中奔跑；_
_林弦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琴箱里却藏着脉冲武器..._
"呼吸。"陆临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贵族的手掌贴在他后心，沉稳的心跳透过相触的皮肤传来，"我们该下去了。"
…………………………………………
阿斯特拉的音乐厅像一颗巨大的水晶心脏。
沈夜行别扭地扯着礼服领口，机械义眼扫描着每一个角落。这座建筑没有明显的安保系统，但空气中漂浮的纳米机器人足以在瞬间分解任何金属武器。
"别乱碰东西。"陆临川低声警告，"这里的每件艺术品都是监控器。"
他们被引导至前排就座。沈夜行注意到邻座几位贵妇人正用扇子遮着脸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陆临川——显然，陆氏少爷的出现引起了骚动。
"看来你很受欢迎啊。"沈夜行凑到贵族耳边，故意让呼吸喷在对方敏感的耳廓上。
陆临川面不改色地端起水晶杯："第八排左数第三个，白曜的间谍。"
沈夜行借着举杯的动作瞥了一眼——一个穿着绛紫色礼服的女子，她的项链坠是一枚微型扫描仪。
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舞台中央的帷幕缓缓拉开，露出林弦纤细的身影。艺术家银白色的长发几乎垂到脚踝，指尖轻触面前的水晶琴键。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沈夜行的机械眼突然刺痛。那不是普通的音乐——声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光纹，组成了联盟军事布防图！
"低头。"陆临川突然揽住他的肩膀，嘴唇几乎贴上他的机械义眼，"他们在扫描观众反应。"
沈夜行能闻到贵族身上清冷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的视线越过陆临川的肩膀，看到那个女间谍正悄悄按下项链上的机关。
"小心！"
沈夜行猛地将陆临川扑倒在地。一道激光束擦着他的发梢掠过，将后排座椅熔出一个黑洞。
音乐厅瞬间大乱。林弦的演奏却愈发激昂，声波形成的护盾挡住了后续攻击。艺术家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同时对着隐藏麦克风喊道："东南侧通道！快走！"
陆临川拽着沈夜行冲向指定路线。拐角处突然闪出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脉冲步枪的红点瞄准了陆临川的心脏。
沈夜行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前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陆临川突然笑了。
贵族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士兵们的头盔内部突然爆出电火花——那些根本不是真人，而是陆临川提前黑进的安保机器人！
"你..."沈夜行瞪大眼睛。
"惊喜。"陆临川拽着他继续奔跑，"现在相信我是盟友了？"
他们冲进一条隐蔽的走廊。墙壁上的荧光苔藓自动亮起，照亮前方一扇雕刻着星图的门。
沈夜行的机械眼突然剧烈疼痛，黑曜石纹路疯狂蔓延。他踉跄了一下，被陆临川稳稳扶住。
"撑住。"贵族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急切，"马上就到了。"
门后是一间圆形密室，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体。林弦已经等在那里，艺术家纤细的手指间缠绕着发光的丝线。
"时间不多了。"她将丝线递给陆临川，"白曜的舰队已经包围了星系。"
沈夜行突然认出那些"丝线"——是神经纤维，从活体大脑中提取的。他的胃部一阵翻腾："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陆临川将丝线接入水晶体，整个房间顿时充满了全息投影。那是Ω-07遗迹的立体模型，核心位置缺失了一块碎片。
"二十年前，母亲从遗迹带走了这个。"贵族转向沈夜行，冰蓝色的眼睛直视他的机械义眼，"现在，我们需要把它还回去。"
沈夜行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后退一步，手指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右眼："你们要取走它？"
"不。"林弦轻声说，"我们要激活它。"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监控屏显示，白曜的旗舰已经突破了大气层。
陆临川上前一步，双手捧住沈夜行的脸。贵族的手掌冰凉而稳定："相信我吗？"
沈夜行盯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突然咧嘴一笑："妈的，下不为例。"
他主动将机械眼对准水晶体。剧烈的疼痛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临川微微睁大的双眼，和唇边那抹真实到刺眼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