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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引狼入室 ...

  •   萧疆墨的心悬在嗓子眼,像做贼一样溜回房间。他刚才借口“想睡前再吃点水果”,溜进厨房,趁着吴妈在储藏室清点物品的空档,飞快地从晚餐剩下的餐盘里抓了几个还温热的蟹粉小笼包,又顺走半个没切开的奶油小面包和一小盒冷藏的鲜牛奶。他把这些珍贵的“战利品”小心地藏在睡衣宽大的袖笼里,一路贴着墙根疾走,心脏咚咚直跳,仿佛怀揣的不是食物,而是点燃的炸药。
      反锁房门,他冲到活板门边,轻敲了两下,然后迅速拉开。昏暗的储物间里,那个小小的身影还蜷缩在角落里,裹着他的羊绒开衫,像一只受惊后缩回壳里的蜗牛。
      “给。” 萧疆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把袖笼里的食物一股脑倒在入口处的干净地板上:三个小巧玲珑、表皮透亮还带着余温的蟹粉小笼包,半个蓬松柔软的奶油面包,还有那盒冰冷的鲜奶。
      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角落里的迟逸朝猛地抬起头,那双乌沉沉的大眼睛先是一阵迷茫,似乎在确认眼前景象的真实性。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食物,眼神直勾勾的,没有任何聚焦,仿佛灵魂还被困在某个冰冷的噩梦里。他小小的身体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有鼻翼在贪婪地、极其轻微地翕动着,捕捉着空气中诱人的香气。时间仿佛凝固了,小小的储物间里只剩下食物散发的微薄热气和他呆滞的、仿佛失去了一切反应能力的目光。
      萧疆墨蹲在入口处,皱着眉看他。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刚才在弄堂里还哭得惊天动地喊饿,现在吃的摆在面前了,反而像丢了魂?
      就在萧疆墨几乎要失去耐心,怀疑他是不是冻傻了或者生病了的时候——
      那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像冰封的湖面骤然开裂,迟逸朝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原始的、几乎要将一切吞噬的饥饿光芒。紧接着,他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爬过来,而是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终于看到生路的小兽,猛地向前一扑!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风。
      他小小的、脏污的手直接抓住一个蟹粉小笼包,根本不顾烫,也完全不懂什么吃相礼仪,几乎是整个塞进了那张小嘴里!滚烫的汤汁瞬间溢出嘴角,他烫得哆嗦了一下,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更加用力地咀嚼、吞咽,喉结剧烈地滚动。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几乎是囫囵吞枣。然后他扑向那半个奶油面包,双手死死抓住,狼吞虎咽,面包屑沾满了他的下巴、鼻尖,甚至落到他依旧揪着的、萧疆墨那件昂贵的羊绒开衫上。
      他就这样趴在冰冷的地板上,以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速度吞噬着食物,小小的身体因为吞咽得太急太快而不停地抽搐、打嗝。自始至终,除了粗重的喘息和吞咽声,他没有发出一点别的声音。
      萧疆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野性的进食场面震住了,一时忘了反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吃相,即使在佣人孩子身上也没见过。这不像吃饭,更像一场无声的、绝望的搏斗,与饥饿搏斗,与死亡搏斗。
      然而,当最后一个面包屑也被迟逸朝舔舐干净,当他终于喝光那盒冰冷的牛奶,连嘴角的奶渍都用手背狠狠擦去之后——
      那股支撑着他疯狂进食的劲儿,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他维持着趴跪的姿势,小小的身体却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先是细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像受伤小兽压抑的悲鸣。接着,那呜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最终演变成一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呜哇——啊啊啊——!”
      这哭声与弄堂里的无助不同,充满了饱食之后的委屈、后怕、茫然,以及一种终于找回一点力气后决堤而出的、积压已久的巨大恐惧和无助。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刷着他肮脏的小脸,在面包屑和奶渍的痕迹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沟壑。他哭得浑身抽搐,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用力捶打着冰冷的地板,仿佛要将刚才经历的所有冰冷、饥饿和抛弃的痛苦,都通过这嚎哭倾泻出来。
      萧疆墨彻底懵了。
      他看着地上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小东西,刚才那点小小的得意和掌控感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山爆发般的悲伤吓到了。八岁的他,习惯了家族的冷落与规则,习惯了在沉默和观察中度过,却从未真正面对过如此赤裸、如此汹涌、如此不受控制的原始情感洪流。
      他该怎么办?喝止他?声音太大可能会引来佣人!安慰他?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觉得靠近这个哭得歇斯底里的小怪物都有点危险……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攫住了萧疆墨的心脏。他捡回来的,似乎不仅是一个饿坏了的小孩,更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装满痛苦和眼泪的容器。这份沉重,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想。
      然而,在这束手无策的慌乱深处,一种奇特的感觉也悄然滋生。看着迟逸朝哭得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沾满面包屑的羊绒开衫里,那还是他自己的开衫。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萧疆墨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小人儿,他的哭声,他的脆弱,他所有的麻烦,现在都只与他有关了。只有他能听见,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能解决。
      这份无人分担的“重任”,沉甸甸地压在了他八岁稚嫩的肩头,带着恐慌,却也莫名地……升起一丝只有他自己能懂的、奇异的存在感。
      他不再是那个透明的、被遗忘的萧家幼子。在地板下的黑暗里,他是另一个生命唯一的依靠,是唯一能听到哭声的人。
      他犹豫着,最终没有退缩,只是蹲在入口处,看着下方那个哭得地动山摇的小小身影,眉头紧锁,小小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烦恼、无措,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坚定的复杂神情。窗外的上海灯火璀璨,而在这座顶级洋房的地板之下,一场源于饥饿饱食后的情绪海啸,正考验着一个男孩刚刚萌芽的、注定沉重的责任感。
      地板上撕心裂肺的嚎哭终于渐渐耗尽了力气,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迟逸朝蜷缩在萧疆墨的羊绒开衫里,小小的身体还在时不时地打冷战,脸上泪痕、面包屑、奶渍和之前巷子里的泥污混合在一起,糊成一团惨不忍睹的“地图”。那股食物、眼泪、灰尘和汗味混杂在一起的酸馊气味,味道不大,但在狭小的储物间里仿佛很快的弥漫开来,越来越刺鼻。
      萧疆墨蹲在入口处皱着鼻子,终于意识到光提供食物还不够。这小东西脏得像从泥坑里捞出来的,又哭出一身汗,在这阴冷的储物间里,真冻出病来就糟了。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四十。这个时间,父母通常在小客厅处理邮件,三哥萧奕铭可能在书房打国际电话,长姐萧然多半在自己房间做功课或社交,佣人们则集中在楼下厨房和佣人房区域整理。楼上走廊通常很安静。
      “起来,” 萧疆墨压低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你得洗个澡。”
      迟逸朝茫然地抬起小花脸,抽噎着,黑眼睛里还汪着泪,显然没明白“洗澡”是什么,或者根本没力气思考。
      萧疆墨没时间解释。他再次费力地拉起活板门,这次自己先爬了下去。狭窄的空间让他不得不弯着腰,他抓住迟逸朝细瘦的胳膊,半拖半抱地把这个软绵绵的小家伙弄上了自己的房间。
      一接触到上面房间温暖明亮的空气和柔软厚重的地毯,迟逸朝似乎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萧疆墨身后躲,小手死死攥着他的睡衣衣角。
      萧疆墨的卧室自带一个宽敞的、铺着米色大理石瓷砖的卫浴间。他打开灯,暖黄的光线倾泻下来,照在锃亮的镀铬水龙头和巨大的白色浴缸上。他把迟逸朝拉到巨大的洗手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衣着精致却眉头紧锁,一个宛如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
      “站好。”
      萧疆墨拧开热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白瓷面盆。他想先给迟逸朝洗把脸,清理一下那惨不忍睹的污垢。
      然而,当温热的水流接触到迟逸朝冰凉的小手时,异变陡生!
      刚才还蔫蔫的小家伙,猛地像被电流击中一样,整个身体剧烈地弹跳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尖利的抽气——“嗷!” 他像躲避烙铁一样猛地缩回手,惊恐万分地瞪着那冒着热气的水流,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炸了毛的猫,眼神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和抗拒!
      萧疆墨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只是热水!”
      迟逸朝却像聋了一样,惊恐地盯着那哗哗流淌的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小兽被逼入绝境的威胁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墙面。他似乎对这日常的盥洗水流产生了某种剧烈的、无法理解的恐惧。
      “啧,麻烦!”
      萧疆墨的耐心告罄,又怕他闹出太大动静。他干脆伸手去捉迟逸朝的胳膊,想强行把他拉到水盆前。
      这一碰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啊——!”
      迟逸朝爆发出比刚才更尖锐、更凄厉的尖叫!那不是哭喊,是纯粹的、歇斯底里的恐惧嚎叫!他像条滑不留手的鱼疯狂挣扎扭动,小手乱挥,指甲甚至在萧疆墨的手背上抓出了两道红痕!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求生力量,拼命想逃离那水的威胁。
      砰!
      他的挣扎带倒了洗手台旁一个精致的珐琅花瓶底座,瓷器碎裂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
      萧疆墨头皮瞬间炸了!他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一手死死捂住迟逸朝的嘴巴,将剩下那半截尖叫硬生生闷了回去,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他乱踢乱蹬的小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压制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闭嘴!你想死吗!”
      萧疆墨在他耳边低吼,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凶狠。他能感觉到被他捂住的小嘴在剧烈喘息和呜咽,迟逸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全是濒死的恐惧和对他的不信任。
      冷汗顺着萧疆墨的额角滑落。外面走廊似乎传来一丝轻微的脚步声?还是他极度紧张下的幻听?他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快要冲破胸腔,死死盯着浴室门的方向。
      几秒钟,漫长的如同几个世纪。脚步声似乎远去了。
      萧疆墨稍稍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他看着怀中被他死死压制、仍在微微颤抖的小怪物,那双含泪的大眼睛里只剩下惊恐和不解。萧疆墨咬了咬牙,放弃了洗手盆。他必须速战速决,而且绝对不能再冒险刺激他。
      他拖着还在轻微挣扎抽噎的迟逸朝,把他推到巨大的浴缸边。浴缸底部有防滑的凸点。他拧开浴缸的水龙头,调到最小的、几乎无声的细流,水温用手试了试,温热微烫。他不敢开大水流,怕那哗哗声和冲击感再次刺激到这个脆弱又敏感的小炸药包。
      “进去!”
      萧疆墨压低声音命令,指了指浴缸底部那层浅浅的、冒着热气的水。他不敢再碰迟逸朝,怕他又发疯尖叫。
      迟逸朝恐惧地看着那氤氲着热气的浴缸,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看看水,又看看萧疆墨紧绷的、带着威胁的脸,似乎在权衡恐惧。最终,对眼前这个“喂饱他又按住他”的人的恐惧似乎暂时压过了对水的恐惧,或者是他已经完全脱力了。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宽大的浴缸,蜷缩在远离水龙头的一角,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沾满污垢的小脚趾微微蜷缩着,不敢触碰那浅浅的热水,只警惕地看着水面。
      萧疆墨立刻拿起旁边的淋浴花洒,同样调到最轻柔的细雨模式。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远远地将温热的水流喷洒在迟逸朝沾满污垢的小腿上。
      迟逸朝猛地一缩,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但这次没有尖叫,也没有剧烈反抗,只是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把自己抱得更紧。
      成了!萧疆墨心中稍定。他保持着距离,极其缓慢地移动着花洒,让温和的水流一点点冲刷迟逸朝身上的脏污。
      泥泞和污垢在热水下渐渐融化、剥离,露出下面原本白皙却布满新旧伤痕的皮肤。热水似乎也带来了些许安抚,迟逸朝紧绷的身体在氤氲的热气中一点点软化下来,颤抖停止了,只剩下偶尔的抽噎。他茫然地看着水流冲刷过自己的手臂,带走黑色的污泥,露出青紫的淤痕,眼神空洞,仿佛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属于他自己。
      萧疆墨专注地用海绵和儿童沐浴露,他鬼使神差地用了自己那瓶洋甘菊的,气味清淡,给迟逸朝清洗。擦洗背部时,他看到几道颜色深暗、似乎已有些时日的淤伤痕迹,形状很不规则,不像摔伤。他的动作顿了顿,眉头锁得更紧。
      就在他准备冲洗迟逸朝那头乱糟糟的卷发时——
      “咚咚咚!”
      清晰而带着一丝不耐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少年清朗却略显傲慢的嗓音:
      “萧疆墨?你在里面搞什么鬼?乒乒乓乓的?”
      是三哥萧奕铭!
      萧疆墨的手猛地一抖,花洒差点脱手砸在迟逸朝头上!心跳瞬间飙到极限!他猛地关掉花洒,浴室内瞬间只剩下水滴落的滴答声和迟逸朝微弱的呼吸声。
      “没…没什么!” 萧疆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小心碰掉了个东西!”
      “开门!” 萧奕铭的语气带着命令,“吴妈说听到你这层有怪声。”
      冷汗瞬间浸透了萧疆墨的后背。他脑子飞速运转,目光扫过浴室——湿漉漉的地面,扔在一边沾满泥污的衣裤,还有浴缸里那个赤条条、湿漉漉、一脸惊恐的小东西!
      完了!绝对不能被看到!
      “我…我在洗澡!等下!”
      萧疆墨急中生智,一边大声回应,一边飞快地把自己身上的睡衣脱掉,胡乱扔在地上,又迅速把刚才给迟逸朝擦洗的海绵、沐浴露瓶子踢到浴缸底下藏好。然后他做了一件让迟逸朝都愣住了的事——他自己也跨进了浴缸?!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了他。他无视掉迟逸朝惊愕的眼神,一把将这个光溜溜的小身体捞过来,紧紧抱在自己身前,用自己同样稚嫩却努力挺直的脊背,将迟逸朝完全遮挡住!同时飞快地用湿漉漉的手臂将一块巨大的白色浴巾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尽可能遮住迟逸朝露出的部分小腿和脚丫。
      “快点!” 门外萧奕铭的催促更加不耐。
      萧疆墨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僵硬的小东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哥…咳,我好了,你进来吧。”
      门把手转动。
      萧奕铭推开门,带着一丝探究和不耐的神情。他看到的是一个雾气缭绕的浴室,地面湿漉漉,散落着睡衣。巨大的浴缸里,他那八岁的弟弟萧疆墨正背对着门口坐在里面,上半身赤裸,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肩上搭着一条巨大的白色浴巾,遮住了水面以下的部位。
      “搞什么名堂?弄这么大动静?”
      萧奕铭皱眉,目光扫视着有些狼藉的浴室。
      “……不小心滑了一下,撞掉了花瓶座。”
      萧疆墨的声音闷闷地从浴缸里传来,带着一种泡澡后的放松感,他极力伪装着,身体纹丝不动,抱着迟逸朝的手臂收得更紧。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在瑟瑟发抖,冰冷的小脚抵着他的大腿内侧。
      萧奕铭狐疑地又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对这个过于安静、缺乏存在感的幼弟一向缺乏兴趣。
      “安静点!别像个冒失鬼一样。”
      他丢下一句,显然懒得再追究,转身带上了门。
      咔哒。
      门关上了。
      萧疆墨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抱着迟逸朝,重重地靠在光滑的浴缸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疯狂擂鼓。
      怀里的迟逸朝也被这窒息般的紧张气氛感染,小小的身体僵直,大气不敢出。热水浸泡着他们,雾气氤氲上升。
      劫后余生般的寂静弥漫在浴室里。只有水滴从花洒口滴落的细微响声,以及两颗同样急促的心跳声——一颗属于八岁的男孩,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场惊心动魄的守护;另一颗属于懵懂的幼童,在温热的水流和另一个身体的庇护下,第一次模糊地感受到,或许这个世界上,并非全然寒冷。
      窗外,秋夜更深了,梧桐的落叶在寒风中凌乱着。在这座奢华公馆的温热浴缸里,两个湿漉漉的孩子紧紧依偎着,像两只在暴风雨中意外相遇、只能依靠彼此体温存活下来的雏鸟。一场意外,萧疆墨初次品尝到守护的秘密所带来的巨大风险,也让迟逸朝冰冷的身体,第一次浸泡在带着另一个生命温度的暖流里。而这暖流之下,命运潜藏的暗礁,才刚刚显露狰狞的一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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