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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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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正是暴雨多发的季节。
许砚夏撑着伞站在露天观测台上，说好今天应该邀请沈怀彦来天文台看星星的，但这雨一时半会也不像是能停下来的样子。
周围天文社的同学早已经三三两两结伴回去了。
雨滴几乎是砸在伞骨上，顺着伞面滑落，在许砚夏脚边汇聚成一个小小水洼。他盯着天气预报，眉头微蹙——这场暴雨将持续到午夜，观星计划彻底泡汤了。
“预估沈怀彦不会来了。”013在脑海中突然开口，“另外，请您也尽快返回室内，温馨提示，您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小心感冒。”
许砚夏没有动弹。
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校外门口的方向，仿佛这样就可以穿透层层雨幕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见他执着，099也有些不忍心，主动调出了地图，“沈怀彦的坐标正在移动，只不过不是朝着这里。”
许砚夏低下头，是他忘了，这个时间正是沈父扒上周家的大好机会。在原来自己的时间线上，发小周芳栖曾和他大吐苦水，没想到沈父居然是这种人，害得他家的合作商都跑了几个，周老爷子在家大发霆威，扬言今后不许其他家在与沈家合作。
许砚夏的手指在伞柄上收紧，他大步走向自家的车。
“去周家。”
车辆如同雨滴一般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夜色渐现，霓虹灯隔着车窗划过弧度，透过玻璃在许砚夏脸上投出光斑。
他闭眼沉思，当初周芳栖虽然说过沈家是这个时候搭上的，但并未明说具体事项，而自己当时也没细问，毕竟是周家的家事。
再后来就是发现沈怀彦不见了，整个人就投入到寻找沈怀彦上，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少爷，周家门口停着好些车，可……这也没听先生说过周家最近有什么宴会啊？”司机吴叔试探着问。
许砚夏睁开眼睛，雨滴附着在窗户上扭曲了光与影。
“吴叔，把车停在后门吧。”许砚夏解开安全带，“别让人看见了。”
他从后备箱取出一把黑色长柄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周家后院的铁艺小门虚掩着——这是他和周芳栖小时候偷偷溜出去玩时常用的通道。
穿过雨幕中的玫瑰园，许砚夏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厨房侧门。推门而入的瞬间，热腾腾的奶油蘑菇汤香气扑面而来。
"老天！"周家的厨娘张婶差点打翻汤勺，"许少爷怎么这个点——"
"芳栖在哪？"许砚夏收起伞，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在二楼会客厅，先生正在..."张婶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已经快步上了楼梯。
二楼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许砚夏的脚步声被完全吸收。会客厅的门半掩着，暖黄的灯光漏出来，伴随着沈父谄媚的声音：
"周总，这次城东的项目，我们沈氏绝对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许砚夏贴着墙边靠近，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沈父正端着酒杯点头哈腰，而周芳栖一脸不耐地站在父亲身后。
正如099的导航，沈怀彦果然也在这里。少年安静地站在角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他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宿主，检测到沈怀彦体温异常。"013突然提醒，"体表温度38.2℃，还在持续上升。"
许砚夏的拳头握紧了。他正想推门而入，却听见周父突然提高音量：
"沈总，令公子一直拿着那个盒子不累吗？"
沈父像是才想起儿子的存在，连忙招手："怀彦，快把给周少爷的礼物呈上来。"
沈怀彦缓步上前，许砚夏这才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当少年弯腰递出礼盒时，西装后襟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色绷带。
"这是家父亲自挑选的限量版手表..."沈怀彦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周芳栖挑眉接过，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谢了。"他打量着沈怀彦苍白的脸色，"你看起来不太好。"
"他没事！"沈父急忙插话，"就是路上淋了点雨。年轻人嘛，身体好得很！"
许砚夏再也忍不住了。他整了整衣领，故意加重脚步走到门前，轻轻叩响门板。
"打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周芳栖眼睛一亮："砚夏？你怎么——"
"我来找芳栖讨论下周的课题。"许砚夏微笑着走进来，目光在扫过沈怀彦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没想到周叔叔有客人。"
沈父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周父倒是热情地起身："许贤侄来得正好，一起喝杯茶？"
"不了，我们学生有些私事要谈。"许砚夏礼貌地欠身，随即看向周芳栖，"去你房间？"
周芳栖如蒙大赦，立刻跟着起身。许砚夏状似无意地瞥了眼沈怀彦："沈同学也一起吧，正好课题需要三个人。"
沈父刚要反对，周父已经爽快地摆摆手："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去吧去吧。"
走廊拐角处，周芳栖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来了！我爸非要我陪着应酬，我都快被那个沈总熏醉了。"他凑近许砚夏耳边，"那老家伙身上酒味混着香水，简直了..."
许砚夏没有接话。他转身看向默默跟在后面的沈怀彦，少年正扶着墙微微喘息，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你发烧了。"许砚夏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被轻轻避开。
"没关系..."沈怀彦勉强站直身体，"课题是什么？我可能...需要早点回去..."
话音未落，他的膝盖突然一软。许砚夏眼疾手快地接住他，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不正常的热度。
"芳栖，叫医生。"许砚夏的声音沉了下来，"快。"
周芳栖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机。许砚夏已经打横抱起沈怀彦，怀中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惊。
"放我下来..."沈怀彦微弱地挣扎，"父亲会..."
"闭嘴。"许砚夏罕见地失了风度，"你现在需要的是医生，不是那个酒鬼。"
周芳栖的卧室里，许砚夏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当他想解开沈怀彦的西装外套时，对方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别...别看..."沈怀彦抓住他的手腕，眼里带着恳求。
许砚夏放缓了动作："我只是想让你舒服点。"他示意周芳栖拿来干毛巾，轻轻擦拭沈怀彦湿漉漉的头发，"告诉我，伤到哪里了？"
沈怀彦摇摇头，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这时周芳栖带着家庭医生匆匆赶来，许砚夏不得不暂时退到一旁。
医生检查时，许砚夏注意到沈怀彦的后背始终紧绷着。当白大褂掀起少年衬衫下摆的瞬间，许砚夏的瞳孔骤然收缩——沈怀彦的后腰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周围还有大片青紫。
"这是..."周芳栖倒吸一口冷气。
"鞭伤，加上严重淤青。"医生皱眉，"伤口有轻微感染，需要重新清创包扎。发烧也是因为这个。"
许砚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转身走向阳台，雨水拍打在脸上，却浇不灭胸腔里翻腾的怒火。
这个人，他怎么能，他居然如此对待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阳台上，少年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孤绝。他望着远处闪烁的城市灯火，眼神比夜色还要深沉。
"砚夏？"周芳栖推门出来，递给他一条干毛巾，"医生说他需要休息，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许砚夏没有接毛巾："芳栖，帮我个忙。"
"你说。"
"拖住沈父，别让他上来。"许砚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至少两小时。"
周芳栖了然地点头："交给我。"他转身前又补充道，"对了，刚才医生在他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张被雨水浸湿的门票——市天文馆今日特别展出的"夏季星空观测会"。
许砚夏怔住了。他想起自己站在雨中等候的身影，想起沈怀彦湿透的头发和苍白的嘴唇，想起那个被随意丢弃在茶几上的"贵重礼物"。
原来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卧室里，沈怀彦已经陷入昏睡。许砚夏轻轻坐在床边，指尖悬在少年脸颊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宿主，情感能量收集完毕。"099的声音响起，"但我要提醒您，强行使用会导致接下来一个月无法感知快乐情绪。"
许砚夏的目光流连在沈怀彦安静的睡颜上："没关系。"他轻声说，"我早就习惯了。"
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两个少年的呼吸终于渐渐同步。许砚夏小心翼翼地握住沈怀彦的手，就像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多年前那个夏夜，两个小男孩勾着手指数星星时一样。
“这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我保证。”
许砚夏的声音轻轻落在寂静的房间里，仿佛害怕惊扰了床榻上的人难得的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