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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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的玻璃上凝着冰花，许若凌蜷缩在观察椅上，把冻得通红的脚趾缩进过大的病号服下摆。十四岁的身体在药剂作用下微微发抖，像只被雨淋透的幼兽。
"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沈燕黎的声音从检测仪后方传来，冷得像窗外呼啸的寒风。他头也不抬地记录着数据，紫晶左眼在昏暗的医疗灯下泛着无机质的光。
许若凌立刻绷直了脊背，却在对方转身时悄悄把脚踩在暖气出风口。金属地板传来细微震动——是沈燕黎的精神触须在探查他的小动作。少年瘪瘪嘴，红瞳委屈地耷拉下来。
"星空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递到眼前。
许若凌猛地抬头，沈燕黎依旧面无表情，掌心里却躺着三颗泛着星光的蓝色晶体。那是夜翼特制的镇定剂，被做成了糖果形状。
"...谢谢舅舅。"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过来，指尖故意蹭过对方掌心。沈燕黎立刻收手，却在转身时被拽住袖口。
"能...能不能..."许若凌的声音越来越小，"陪我吃完？"
医疗舱陷入死寂。沈燕黎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波动。正当少年要松手时，黑色大氅突然掀起，带着雪松香气的衣角落在他手边。
"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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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冰晶在墙上投下细碎光斑。许若凌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数着隔壁书房传来的脚步声——沈燕黎每晚这个时辰都会批阅夜翼密报，脚步声会在第三十七次往返时停在窗前。
"...三十四、三十五..."
少年突然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也不觉得冷。他踮脚从衣柜深处摸出个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根黑色羽毛——都是这两年来从沈燕黎大氅上偷偷摘的。
"今天掉在训练场的..."他轻轻放上最新的一根，羽毛末端还沾着星点血迹。那是下午他故意引爆炸弹时，沈燕黎用精神屏障护住他时受的伤。
门外脚步声突然接近，许若凌手忙脚乱地藏好盒子，却撞翻了床头的水杯。水流渗进地板缝隙的刹那，整个房间突然静止——是言灵的力量。
"睡觉。"
沈燕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硬得不近人情。但许若凌红瞳一亮，因为他看见门缝下缓缓流入的紫色光晕——那是沈燕黎的精神力在替他烘干地板。
少年把脸埋进枕头，嗅着上面残留的雪松气息。被角不知何时被言灵悄悄掖紧，像只无形的温柔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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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撞碎玻璃时，许若凌正梦见母亲。梦里沈昭然的脸模糊不清，只有冰冷的机械音重复着："实验体X-07..."
"唔...！"
少年在剧痛中惊醒，发现整个房间在扭曲。书架上的金属摆件悬浮在半空，他的红瞳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泪——这是异能暴走的前兆。
"沈...燕黎..."
破碎的呼唤被风雪吞没。许若凌蜷缩在墙角，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他知道这时候应该按警报，但某种隐秘的期待让他选择了忍耐——如果疼得够厉害，舅舅会不会...
房门被暴力破开的巨响打断了他的妄想。沈燕黎披着单薄睡袍冲进来，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散乱地贴在颈侧。许若凌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蠢货！"冰凉的手掌贴上他滚烫的额头，"为什么不按警报？"
少年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带着血沫的咳嗽。沈燕黎的瞳孔骤缩，直接扯开睡袍前襟——锁骨处的鸦羽纹章亮起刺目紫光。
"忍着。"
剧痛中，许若凌感觉有冰冷的精神力刺入脊椎。沈燕黎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比平时急促三分。当第四根精神触须接入神经时，少年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疼..."
这个字像某种开关。沈燕黎突然将他打横抱起，鸦羽大氅严严实实裹住他发抖的身体。许若凌的红瞳微微睁大——这是四年来舅舅第一次主动抱他。
"活该。"沈燕黎的声音依旧冷硬，手臂却收得更紧，"下次再逞强，就把你扔进狼窝。"
许若凌把脸埋进对方颈窝，偷偷笑了。那里传来加速的心跳，和他掌下紧实的肌肉一样温暖。
医疗舱的恒温系统发出细微嗡鸣。许若凌在药物作用下昏睡，睫毛随着梦境轻轻颤动。他梦见北极的极光，梦见母亲哼着摇篮曲，最后梦见沈燕黎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乖"。
"...体温还在升高。"
现实中的声音将他拉回。许若凌保持着眼皮闭合的状态，感觉到微凉的手指正在检查他颈间的抑制环。
"基因链不稳定指数79%，超出安全阈值三倍。"医疗AI平铺直叙地汇报，"建议立即进行星核分离手术。"
沈燕黎的呼吸一滞。
许若凌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晨光中的沈燕黎像是尊冰雕，唯有左眼紫晶中流转的暗芒暴露了情绪。少年看着他从暗格取出一支紫色药剂——那是言灵者的本源精血，每取一滴都会折寿。
"否决手术方案。"沈燕黎将药剂注入输液管，"启动B计划。"
当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时，许若凌终于装不下去。他猛地抓住沈燕黎的手腕："会...会死的..."
沈燕黎僵在原地。少年趁机将滚烫的额头贴上他手背："不要...死..."
医疗舱陷入诡异的寂静。许久，许若凌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指尖拂过自己眼睑，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琉璃。
"睡吧。"沈燕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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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持续到第七天，城堡进入了能源节约模式。许若凌裹着沈燕黎的大氅窝在壁炉前，看火焰在舅舅的紫瞳里跳动。
"手。"
沈燕黎突然开口。少年乖乖伸出左手，腕骨处有道未愈的伤口——是上次异能暴走时自己抓的。
"笨。"
微凉的手指沾着药膏抚上伤痕。许若凌趁机勾住对方小指："舅舅小时候也有人帮忙涂药吗？"
沈燕黎的动作顿了顿："没有。"
"那我以后帮你涂。"少年红瞳亮晶晶的，"等我长大了——"
"等你长大，"沈燕黎突然掐住他下巴，紫瞳逼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扔出城堡。"
许若凌笑得露出虎牙："你舍不得。"
炉火噼啪作响。沈燕黎收回手继续涂药，却默认了少年的放肆。窗外暴雪肆虐，而壁炉前的光影里，许若凌偷偷把脚贴上了沈燕黎的小腿。
这次，没有被推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