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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动的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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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宇，发啥呆呢？冰块都要化完了。”
林晓阳把我拽了回来。我抬起手，看见奶茶杯外壁挂满水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没，在想实验报告。”我随口扯谎，用裤子擦了擦手。
距离假扮他男朋友，已经过去了两周，可那些画面还是往脑子里钻。
他的手，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早起时乱翘的头发，他大笑时闪亮的虎牙，他换衣服时露出的腰线。
“哎，你晓得吗？陈雨桐回来了。”林晓阳说。
我差点把奶茶丢出去。
陈雨桐三个字，像根刺扎在我手心里。
她是林晓阳从前暗恋过的人，大二时去法国做了交换生。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装作不在意。
“昨天。她发消息说想聚聚，就这周末。”林晓阳咬着吸管，嘴角扬起，“你要不要一道？”
“我去做电灯泡啊？”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酸味大得法国都能闻见。
林晓阳一愣，随即大笑：“想啥呢！就普通朋友聚聚。再说，我现在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他眨眨眼，我心跳又乱了。
明知道是假的，可男朋友三字一入耳，我就感觉半张脸发烫。
“你爸妈那边怎么样？”我转开话题，“不会总想见你男朋友吧？”
林晓阳耸耸肩：“他们爬完华不注山就回杭州了，说给我空间适应新生活。不过我妈每周视频查岗，问我们处得咋样。”
“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不晓得。”他看向远处，“或许等我真有男朋友那天？”
我捏紧奶茶杯，塑料壳发出轻响。
一想到林晓阳将来真的会和别人在一起，我胸口就像压了座大山。
可能是华不注山吧。
“陈雨桐知道你现在喜欢男生吗？”我问他。
林晓阳想了想：“没特意讲，但她应该从我朋友圈猜到了。上次我分享《爱你西蒙》的观后感，她点赞了，还评论了三个彩虹。”
我点点头，没了聊下去的兴致。头顶的太阳透过杨树缝隙，洒在地上，映出一片片斑驳光影。我们并肩往宿舍走，手臂贴上又分开。
“对了，”林晓阳停下脚步，“周六你真不来？雨桐说可以带朋友。”
“不去了。”我勉强笑笑，“周末要赶课程作业。”
“好吧。”他略显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那我给你带芝士蛋糕，你最喜欢的那家。”
周六上午，我早早扎进图书馆，想用专业课填满脑子，把林晓阳和陈雨桐从里面赶出去。可屏幕上的文字，总是变成他的笑脸，我挣扎了一整天，恨不得用头砸桌子。
夜幕笼罩校园，干脆放弃吧。
我合上电脑，打算回宿舍打游戏。
推开房门，我整个人僵住了。林晓阳高高地坐在我床上，手里还拿着我枕头底下藏着的素描本。
“你回来了。”他低头看我，“不晓得你会画画。”
我血都凉了。
本子里全是他的速写。
他侧身睡着的背影，看书时紧锁的眉头，杨树下大笑的脸庞。
“就随便画画。”我快步上前，想抢回本子，却被他抬手躲开。
“画得蛮好。”他举起本子，轻敲纸面，“这张是我在阳台上浇花？”
我点点头，像被人吊了起来，喘不过气。
“为啥画我？”他看向我的眼睛。
“因为你是现成的模特。”我避开他的目光，“总比画静物有意思。”
林晓阳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以为他会开玩笑，警告我不许侵犯肖像权。
没想到他指了指桌上的纸盒：“给你带的芝士蛋糕，再不吃就不新鲜了。”
“谢谢。”我松了口气，“聚会怎么样？”
“还行。陈雨桐变了不少，更成熟了。她交了个法国男朋友，全程都在骂他。”
我心里轻了许多：“哦？那她不知道你现在——”
“没提。”林晓阳放下素描本，躺倒在我床上，“感觉没必要特意讲。反正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
谁和他是朋友？
我打开蛋糕盒，芝士香飘散开来。
“要吃吗？”我递给他一支叉子。
林晓阳在床上摇头：“饱了。”
我把叉子扎在蛋糕上。
林晓阳坐了起来：“喂我一口？”
我仰起头，看着他。
他撑着床边护栏，俯下|身，微微张嘴。
朋友之间会互喂蛋糕吗？
我反正没喂过。
今天是第一次。
我颤着手，叉了块蛋糕，伸长胳膊，送到他嘴边。
他吃下蛋糕，嘴唇抿着叉子，眼睛一直在看我。
林晓阳是故意的吧！
“好吃。”他舔舔嘴唇笑道。
我脸热得冒烟，赶紧低下头，猛塞几口蛋糕。林晓阳躺回床上，倚着墙，继续看我的素描本。
过了一会儿他叫我：“常宇，下周三我妈要视频，你能再帮个忙吗？”
我抬头，见他又在看我。那种热蓬蓬的眼神，跟讨肉吃的小土松有什么区别？
“还扮你男朋友？”
“嗯。”他点头，“就露个脸，打个招呼就好。不会太久。”
“行吧。但这是最后一回了。”
林晓阳撑着护栏，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我：“太好啦！你最好！”
我吓了一哆嗦。
宿舍里是上|床下桌，床板离地一米八，就算林晓阳腿长，蹦下来也咚地一声。
他双臂环着我腰，头发蹭着我下巴，柑橘香撞了我一身。
我僵在原地不敢动，生怕被他听见胸口的热流。
周三晚上，我提前洗澡吹头发，换了件干净衬衫。林晓阳忙着整理宿舍，把半脏不脏的短袖全塞进衣柜里。
“你很紧张吗？”我看他在宿舍里转来转去，忍不住问。
“有点。”他停下脚步，抓抓头发，“虽然上次见面没问题，但视频通话不一样啊，我妈会看得更仔细的。”
我走过去，帮他抻了抻衣摆：“放松点，咱俩又不是第一次演。”
林晓阳抬头看我，双眼亮闪闪的：“咱俩？”
“我是说你，你最会演戏了。”我急忙收回手。
八点一到，视频铃声准时响起。林晓阳深吸一口气，点击接听。屏幕上出现林妈妈的笑脸。
“晓阳！常宇！你们好啊！”
“阿姨好。”我凑到镜头前打招呼。
“爸呢？”林晓阳问。
“你爸加班，今朝就我。”林妈妈扶正手机，“你们宿舍看着蛮整洁啊，常宇的功劳？”
“才不是，”林晓阳撞撞我肩膀，“我们一道收拾的。”
接下来二十分钟，林妈妈问了我们各种问题，什么学习忙不忙啊，吃得好不好啊，有没有吵架啊……
林晓阳对答如流，时不时靠我一下。我就使尽浑身解数，配合他演出，偶尔停下来看他一眼，像真情侣那样。
“你们感情真当好。”林妈妈吸了吸鼻子，“看到晓阳幸福，我就放心了。”
我心里像长刺了一样难受。
我在骗人。
我在骗一位真心盼望儿子幸福的母亲。
我希望一切都是真的。我希望自己真是林晓阳的男朋友，而不仅仅是他找来的演员。
“妈……”林晓阳坐直身子，嗓音软了下来，“我们很好的，你别担心。”
林妈妈拿起手机：“你们有合照吗？就平时的那种，发我几张。你爸上回说想看看。”
我俩同时僵住。
哪有合照啊？
我和林晓阳都不是一个学院的，刚好分进同一间宿舍而已。
“呃……”林晓阳看我一眼，“我们不太爱拍照。”
“现在拍一张嘛！”林妈妈推了推眼镜，“就当送给妈妈的礼物。”
林晓阳又看了我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我点点头，凑近他。他接过我的手机，高高举起。
“笑一个！”林妈妈在屏幕那头指挥。
林晓阳搭着我的肩膀，露出灿烂笑容。我搂住他的腰，像上次他搂我那样。
“再近点！”林妈妈不满意，“常宇，你可以亲下晓阳的脸嘛！”
我脑子里炸出一朵蘑菇云。
亲他？
谁啊？
我吗？
我转头看向林晓阳，发现他比我还红。
“妈！”他抗议，“别这样……”
“没事的啊，你们不是情侣吗？”林妈妈笑了起来，“妈妈又不是老古董。”
林晓阳咬咬指甲，转头看我。我手上发力，倾身向左，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林晓阳的脸颊又热又软，飘着些沐浴露的香气。碰到他的那瞬刻，我听见林妈妈笑了起来。
“好的呀！这张照片一定要发给我！”她双手交握，抱在胸|前。
林晓阳选了一张照片，发给他自己，再转发给他|妈妈。我偷偷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两人确实像情侣，我的嘴唇贴在他脸上，他闭着眼，睫毛长长的。
“好了妈，我们还有作业要写。”林晓阳把手机塞给我，“下回再聊！”
挂断视频后，宿舍里鸦默雀静，谁也没说话。我抽了张湿巾，擦拭书桌，没敢看林晓阳。他已经把椅子搬回去，坐下了。
刚刚一吻轻如春絮，却把我的嘴唇烫红了。
“委屈你了。”林晓阳走了回来，“没想到我妈这么热情。”
“没事。”我嘴里干巴巴的，“演戏嘛。”
“嗯。”他轻声应和，“演得不错。”
那晚我辗转难眠，嘴上干得厉害。对面的林晓阳也翻来覆去，把床板压得吱吱叫。凌晨两点，林晓阳睡着了，我看了一眼手机，翻身下床，想打开电脑，复习一下白天的课程。
我站在瓷砖上，瞥了一眼对面。林晓阳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没有自动休眠，屏幕上是个打开的文件夹，名叫Memories。
我知道，不该窥探别人的隐私，可林晓阳又不是外人，而且，好奇心一发作，谁能忍住不看啊？
我拿起了鼠标。
里面全是照片，我和他的照片，有单我一个人的，也有我俩假扮情侣的，包括今天刚拍的吻照。下面还藏着几个文档，文件名都是日期。我点开最近的一个，发现是林晓阳写的日记。
“今天又让常宇假扮我男朋友了。我晓得这样不对，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找借口靠近他。他今天亲了我一下，虽然只是为了演戏，但我……”
文档到此为止。
我心里像塞了个烫脚的兔子。
林晓阳对我有想法？
真的假的？
我刚想打开前几天的文档，头顶就传来翻身的动静。我赶紧退出文件夹，轻手轻脚回到床上。
躺在黑暗里，我满脑子都是问号。
林晓阳想写下什么？他也动了真情？还是说，他演得太认真，连自己都相信了？
第二天早晨，我顶着黑眼圈起床时，林晓阳已经出门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只留下张便利贴：“早课，晚上见。你桌上有酸奶。”
我盯着纸条看了半天。林晓阳写字很好看，但极其不认真，总有几笔翔龙舞凤的，想要飞到天上去。
他对我是认真的吗？
手机震动。
我低头一看，是林晓阳发来的消息：“醒了吧，陈雨桐今晚约饭，说要见见我男朋友。你能来吗？就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的蓬头垢面。
我当然想和林晓阳一起吃饭。
可是要假扮他的男朋友，去见陈雨桐？
想想就胃疼。
犹豫再三，我打了五个字：“好，最后一次。”
发完消息，我把手机撂在书桌上。不管他想说什么，今晚都是最后一次。
没得商量。
人是不能坠入爱河的。
因为爱河它没有底啊！
我要是会游泳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