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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深渊的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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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凝滞不散，李知许斜倚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着窗台，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楼下飘飞的银杏叶上。晨光爬上他苍白的病号服，将棱角分明的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秦砚垂眸搅动保温杯里的温水，金属勺碰撞杯壁发出清响：“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忽然轻笑，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揉弦，“你穿着白衬衫站在法院台阶上，被三个法警围着还能面不改色地念法条。”
李知许转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唇角终于扬起一抹淡笑：“明明是你把我捞出来的。”回忆突然鲜活——暴雨夜的审讯室，秦砚推门而入时带着潮湿的冷气，黑色西装肩头洇着水痕，却在翻检案卷时眼神锐利如鹰。
秦砚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手机骤然炸响。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歉意地冲李知许点头：“喂？”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秦律师求求你！帮帮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17岁啊！她就惨遭校园霸凌！差点致死！”背景音里混着断断续续的啜泣，“现在那些畜生反咬她一口，说她故意伤人……求求你救救她！”
秦砚瞬间挺直脊背，从床头柜拽过便签纸，钢笔尖在纸面划出急促的沙沙声：“您先别慌，慢慢说。具体是哪所学校？事发经过有没有监控？”他语速极快，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钟，“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医院诊断书、证人证言来我律所。我会为孩子争取公道。”
挂断电话，秦砚攥着写满字迹的便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李知许却轻轻扯住他西装下摆，浅笑道：“去忙吧，这次换你做别人的光。”
秦砚俯身，指腹轻轻擦过他泛青的眼下，声音低沉而坚定：“等我回来。”转身时，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穿过病房斑驳的地砖，仿佛一条通往正义的路。
秦砚刚踏出病房，手机再次震动，一条匿名短信在屏幕上闪烁：“劝你别多管闲事，有些真相不见光更好。”他冷笑一声，将手机塞进西装内袋，皮鞋踏在医院长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
回到律所时，助理小王抱着一摞文件迎上来，脸色凝重：“秦律，我查了下，涉事学校是本市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加害者家长里有好几位都是政商界的大人物。”她翻开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列着各方关系网，“而且...学校已经统一了口径，说是学生间的普通冲突。”
秦砚摘下眼镜，用手帕仔细擦拭镜片：“联系受害女孩的母亲，让她把孩子受伤的照片、诊断报告，还有任何能证明霸凌存在的证据都整理好。”他顿了顿，“另外，想办法找到当时在场的其他学生，他们才是关键证人。”
与此同时，在医院病房里，李知许盯着天花板的吊灯，思绪万千。他太清楚被霸凌者的绝望，也明白面对权势时的无力。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仿佛时间在缓慢流逝。突然，他挣扎着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针，不顾伤口的疼痛开始穿衣服——他不能让秦砚独自面对这场艰难的战斗。
夜幕降临，秦砚坐在律所办公室，台灯照亮了铺满桌面的资料。一张女孩的照片格外醒目：十七岁的陆玫悦眼神空洞，脸上和手臂布满伤痕。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头也不抬：“进。”
“这么晚还在工作？”熟悉的声音响起。秦砚猛地抬头，只见李知许裹着大衣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我申请当这个案子的顾问。”他晃了晃手中的U盘，“里面是我这些年整理的校园霸凌案件判例，或许能帮上忙。”
秦砚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既生气又心疼：“不要命了？你的伤口还没愈合！”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别让那个女孩重蹈我的覆辙。”李知许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一起把真相公之于众。”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光，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酝酿。而律所内，两个身影在台灯下并肩而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暴雨冲刷着律所的玻璃幕墙，秦砚盯着电脑屏幕上陆玫悦蜷缩在储物柜里的照片，指节在键盘上悬停许久。照片里女孩手腕缠着绷带，校服领口被撕得破碎，而李甜染着紫色挑染的头发在监控截图里格外刺眼，她正举着手机拍摄，嘴角扬起残忍的笑。
“这些是陆玫悦母亲送来的。”小王将牛皮纸袋重重拍在桌上，里面掉出一叠诊断书，“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她压低声音，“抑郁倾向诊断。但李甜那边已经请了金牌律师，坚称是互殴。”
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李知许裹着湿透的大衣冲进来，怀里护着个防水袋：“我在学校论坛找到关键证人。”他抖着手取出SD卡，“有个匿名学生录下了全过程，李甜她们……强迫陆玫悦喝清洁剂。”
当夜，秦砚带着证据赶往警局，却在地下车库遭到拦截。三辆黑色轿车堵住去路，戴着口罩的壮汉砸碎车窗：“秦律师，有些钱不该赚。”铁棍挥来时，他护住装着证据的公文包，后背重重撞在水泥柱上。剧痛中，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与李知许的紧急通话键。
“定位发给我！”李知许的怒吼混着救护车鸣笛从听筒传来。当他浑身是血地被抬上担架时，恍惚看见李甜的父亲站在远处，西装革履，表情冷漠。而手机屏幕亮起，是陆玫悦发来的消息：“秦律师，我…我不敢活了…”
医院长廊，李知许攥着秦砚的手，指腹擦过他额角的纱布：“证据已经备份上传。”他调出热搜页面，“陆玫悦站出来发声了，现在舆论……”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陆母哭着跪了下来：“李甜他们说要告悦悦诽谤，求求你们救救她！”
秦砚强撑着坐起身，输液管随着动作摇晃：“让陆玫悦开直播。”他的眼神在白炽灯下冷得像冰，“把伤疤撕开给所有人看，我们就赌李甜她们，敢不敢直视真相。”窗外，新一□□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这座城市光鲜的外衣，而暗处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陆玫悦的直播间刚点开，弹幕便如潮水般涌来。画面里，少女蜷缩在书桌前，台灯将她眼下的乌青照得惨白，手腕上的绷带在暖光中泛着冷意。“他们说我是自愿的......”她声音发颤，突然扯下绷带，狰狞的伤口在镜头前触目惊心，“这也是我自愿的吗？”
与此同时，秦砚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不顾李知许的阻拦起身：“立刻联系媒体，准备新闻发布会。”他扯掉领口的绷带，额角的血迹渗进衬衫，“李甜的律师团队肯定会在二十分钟内发动舆论反击。”
果然，半小时后，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陆玫悦自导自演”的热搜。李甜的账号更新了视频：画面里她戴着墨镜，哽咽着说自己才是受害者，身旁坐着西装革履的父亲，面对镜头痛心疾首：“我女儿因为这件事已经精神崩溃，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是剪辑过的。”李知许放大视频，指着画面边缘的拼接痕迹，“但普通网友不会细看。”他转头看向正在与记者通话的秦砚，男人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显然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
深夜，秦砚带着陆玫悦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大屏幕突然亮起一段长达十五分钟的完整视频——正是李知许冒险拿到的原始录像。画面里，李甜揪着陆玫悦的头发往墙上撞，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而她的跟班们笑着起哄，不断用手机拍摄。
“这才是真相。”秦砚将一叠医疗报告摔在桌上，“陆玫悦住院三个月，而施暴者至今逍遥法外。”他的声音在会场回荡，“我以律师的身份正式起诉李甜及其同伙，还有试图掩盖真相的相关责任人。”
散场时，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李知许撑着伞扶住摇摇欲坠的秦砚，远处，陆玫悦在母亲的搀扶下走向出租车，她回头望向两人，眼中第一次有了光亮。而李甜父亲的豪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秦砚的裤脚，却浇不灭他眼中的怒火。这场关于正义的战争，终于撕开了第一道缺口。
法庭穹顶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李甜垂着染成粉紫色的头发，指尖无意识抠着法式美甲。旁听席上，付清雨将脸埋在名牌包后偷笑，而姜葶正对着手机补口红，仿佛此刻不是在受审，而是参加一场下午茶聚会。
“被告李甜，2023年9月15日，是否带领付清雨、杨暄等人，在学校储物间对陆玫悦实施拘禁，并使用清洁剂强行灌食？”法官的声音冷硬如铁。
李甜突然抬头，眼角的泪痣随着轻蔑的笑微微颤动：“法官大人，您不会真的信那个穷鬼的话吧？”她身后的同伙们爆发出一阵哄笑，李家晖甚至吹起口哨。旁听席上，陆玫悦的母亲浑身颤抖，被法警及时扶住。
秦砚起身时，黑色西装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他轻点遥控器，大屏幕上跳出一段监控录像：付清雨踮着限量款球鞋，用红色记号笔在陆玫悦的课桌上涂写“贱人”“□□”；杨暄狞笑着将整瓶红墨水浇在少女头顶，暗红液体顺着校服渗进皮肤；而李甜则举着手机拍摄，兴奋地尖叫：“拍下来拍下来！让全校都看看这丑八怪！”
“这只是冰山一角。”秦砚调出医疗报告，纸页翻动声在死寂的法庭格外刺耳，“陆玫悦的食管被清洁剂灼伤，声带永久性损伤，还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突然转向李甜，目光如刀，“你说她是自导自演？要不要当庭播放她接受心理治疗的录音？”
李甜的脸色瞬间惨白，身旁的冯佳月慌乱地翻找手机，王齐则开始咬指甲。而许原悄悄将头埋进臂弯——他正是那个偷偷拍摄完整霸凌过程的“匿名者”。
“反对！”李甜的律师猛然站起，“这些证据来源存疑，明显经过剪辑！”
秦砚冷笑一声，将一个U盘递给法警：“原始视频，以及所有参与霸凌学生的手机云端备份。”他看向李甜父亲所在的方向，对方正用手帕擦拭额头的冷汗，“有些人以为钱能摆平一切，可惜，法律不认这笔账。”
休庭时，陆玫悦在证人通道拦住秦砚。她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却亮得惊人：“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因声带受损而沙哑，“原来真的有人愿意相信我。”
走廊尽头，李甜被法警带走，她的哭喊混着同伙们的叫骂，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而秦砚望着窗外的阳光，握紧了李知许悄悄伸过来的手——这场迟到的正义，终于撕开了黑暗的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