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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生死博弈 ...

  •   周延深跪在满地狼藉中,终于哭出声来。远处周家大宅的灯火依旧辉煌,暖黄色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将雪夜映照得如同虚幻的梦境。而此刻的他,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魂,在空荡的房间里,听着自己哭声撞在墙壁上,又碎成无数尖锐的回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父亲的电话。周延深盯着屏幕,泪水模糊了视线,好半天才接起。“延深,立刻给我回来!”父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许家那边因为你中途离场已经很不满了,你别再任性!家族的生意需要你,联姻的事也必须尽快敲定!”

      “可是爸……”周延深哽咽着想要解释。

      “没什么可是!”父亲打断他,“你以为家族的基业是那么容易维持的?现在公司正面临着重大危机,竞争对手虎视眈眈,只有和许家联姻,才能整合资源,度过难关。你是周家的继承人,这是你的责任!”

      挂断电话,周延深瘫坐在地上,望着窗外的风雪。他知道父亲说的都是事实,这些年他虽然在家族的庇护下成长,但也目睹了父亲为了公司日夜操劳,经历了无数次商海的波谲云诡。如今,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家族企业毁于一旦吗?

      第二天,周延深回到周家大宅。父亲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你想清楚了?”父亲问。

      周延深握紧拳头,点点头:“我愿意临时接手公司,也答应和许家联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接下来的日子,周延深全身心投入到公司事务中。他跟着父亲参加各种会议,学习管理经验,处理复杂的业务。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谢祁淮和谢祁洋,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温馨时光。他会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回忆谢祁淮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回忆谢祁洋天真烂漫的笑容。

      许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事,但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帮他处理工作上的琐事。“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有一天,许琳突然说,“但我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而且,我们的联姻对两家都有好处,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周延深看着许琳,心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许琳微笑着打断他,“我们都有自己的无奈,不是吗?只要我们能相互理解,或许也能经营好这段婚姻。”

      婚礼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周延深却越来越沉默。他机械地忙碌着婚礼筹备的各项事宜,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婚礼当天,教堂里鲜花簇拥,宾客云集。周延深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神父面前,等待着许琳的到来。当许琳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他时,他的目光空洞,仿佛灵魂已经不在此处。

      “你愿意娶许琳小姐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尊重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吗?”神父的声音响起。

      婚后,周延深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司事务中。他努力学习着如何管理庞大的家族企业,周旋于各种商务谈判和社交场合。许琳也尽着自己的本分,作为周家的少奶奶,她优雅得体,出席各种活动,为周家赢得了不少赞誉。

      夜晚,当周延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座豪华却冰冷的别墅,许琳总是会为他准备好晚餐。“今天工作还顺利吗?”许琳轻声问道,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还行,老样子。”周延深敷衍地回答着,眼神却始终没有落在许琳身上。他的思绪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向谢祁淮和谢祁洋,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延深在商场上越来越得心应手,周氏集团在他的努力下也逐渐摆脱了危机。然而,他和许琳之间的关系却始终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有一天,周延深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当他走出办公室时,却看到许琳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周延深有些惊讶。

      “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许琳合上书,站起身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肯定饿了。”

      在餐厅里,周延深默默地吃着饭,许琳则一直在说着话,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我最近在学钢琴,老师说我进步很快呢。”许琳笑着说,“等我练好了,弹给你听。”

      周延深只是点了点头,“嗯,好。”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工作和那个始终无法忘怀的人。

      突然,许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周延深:“延深,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别人,我也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过日子,试着去了解对方,好吗?”

      周延深抬起头,看着许琳眼中的期待,心中一阵愧疚。“对不起,许琳,我……我会努力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许琳是个好女人,不应该被他这样对待。

      从那以后,周延深开始试着去关心许琳,和她一起参加一些活动,偶尔也会陪她去听钢琴演奏会。许琳很开心,她以为周延深终于开始接受她了。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一天,周延深在一次商业活动中,意外地遇到了谢祁淮。谢祁淮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中透着疲惫。

      “阿淮……”周延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谢祁淮看到周延深,先是一愣,然后勉强笑了笑:“周先生,好久不见。”

      那一刻,周延深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所有被他压抑在心底的感情瞬间爆发。他看着谢祁淮,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已经结婚了啊……新婚快乐,周先生。”谢祁淮说完,转身离开了

      周延深僵立在原地,谢祁淮转身时大衣下摆扬起的冷风,裹挟着记忆里熟悉的皂角香。他下意识抬脚追了两步,却被身后同事唤住:“周总,张董还在等您谈并购案。”

      西装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许琳发来的消息,附了张晚餐照片,奶油蘑菇汤在瓷碗里腾起袅袅热气。他盯着屏幕许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宴会厅璀璨的水晶灯下,谢祁淮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旋转门外,只留下他皮鞋尖碾过地毯的褶皱,像碾碎了某个遥不可及的梦。

      深夜回到家,玄关处许琳的高跟鞋旁摆着谢祁洋最爱吃的彩虹糖。许琳从书房迎出来,发梢还沾着琴谱碎屑:“今天练了《致爱丽丝》,你要不要听?”她的笑容像精心裱框的油画,完美得挑不出瑕疵。

      周延深鬼使神差地开口:“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将就?”

      空气瞬间凝固。许琳垂眸整理袖口的珍珠纽扣,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我父亲确诊胰腺癌那年,是你父亲注资救了公司。”她抬起头时眼眶泛红,“这场婚姻于我,是报恩,于你,是责任。我们都没得选,不是吗?”

      周延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突然想起婚礼前夜父亲拍着他肩膀说的“联姻不过是生意的延续”。原来所有人都在精密计算的棋局里,扮演着既定的角色。

      接下来的日子,他在应酬的酒局与钢琴独奏会之间来回穿梭。许琳的琴艺愈发精湛,每次谢幕时台下的掌声都热烈得近乎夸张。有次散场后,他在后台看见她卸妆时对着镜子揉按酸胀的手腕,突然想起谢祁淮在出租屋做饭时,也会这样偷偷捶腰。

      三个月后的商业晚宴上,周延深在露台撞见谢祁淮。对方提着外卖袋,显然是来给顶层律所送餐。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雕花栏杆上,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整个周家产业的距离。

      “洋洋生病了。”谢祁淮突然开口,喉结在苍白皮肤下滚动,“肺炎住院,总喊着要见你。”他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蜡笔画,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三个小人,其中两个被红笔圈起来。

      周延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远处宴会厅传来许琳的钢琴声,正是那首他们初遇时她弹奏的《月光奏鸣曲》。谢祁淮将画塞进他手里,转身时外卖袋里的餐盒碰撞出清脆声响,惊醒了廊下栖息的夜枭。

      当晚,周延深彻夜未归。他守在儿童医院走廊,隔着玻璃看着谢祁洋戴着氧气面罩熟睡的小脸。谢祁淮递来温热的咖啡,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离婚吧。”许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延深转身,看见她撑着黑伞站在雨幕里,米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将离婚协议举在头顶,像举着一面白旗:“我父亲的治疗已经稳定,我也不想再困在这金丝笼里。”

      闪电照亮她决绝的侧脸,周延深突然想起婚礼当天,她捧着花束走向他时,裙摆上的珍珠曾在阳光下碎成无数星子。此刻那些光芒早已黯淡,只剩下雨珠顺着伞骨坠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漩涡。

      签字时,钢笔墨水在宣纸上晕染成墨团,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心。许琳收好文件,从包里掏出琴谱:“最后为你弹一次《月光奏鸣曲》吧。”空旷的别墅里,琴声与雨声交织,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她起身拥抱了他:“去找你的光吧。”

      周延深攥着离婚协议的手指微微发颤,墨迹未干的纸张在夜风里簌簌作响。许琳撑着伞转身的刹那,别墅门口突然亮起刺目的车灯,周家老宅的黑色轿车碾过积水,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车窗降下,父亲阴沉的脸隐在阴影里:"上车。"

      "我和许琳已经结束了。"周延深将协议塞进西装内袋,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领口,"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受家族摆布。"

      话音未落,助理举着平板电脑冲过来,屏幕上的画面让他呼吸骤停——谢祁淮被铁链锁在锈迹斑斑的铁椅上,额角伤口渗出的血顺着苍白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泛白的衬衫领口。他眼神倔强,却在看到镜头时艰难开口:"别......别管我......"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传来绑匪凶狠的声音:"周氏大少,明晚八点前,带着放弃继承权的声明,一个人来城西废弃工厂。要是敢报警,这小子就等着收尸!"

      惊雷炸响的瞬间,周延深眼前炸开无数画面:谢祁淮在出租屋厨房忙碌的背影,晨光里为弟弟系红领巾的温柔模样,还有无数个深夜促膝长谈时眼中闪烁的星光。父亲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带:"延深,你该知道怎么选。周氏的百年基业,容不得私情作祟。"

      "他不是私情!"周延深猛然转身,西装下摆扫过溅起的水花,"二十年前您为吞并对手,让人纵火毁掉他父母的工厂,如今还要赶尽杀绝?"父亲瞳孔骤缩,指尖的雪茄在雨夜中明灭:"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周延深颤抖着点开手机定位系统,谢祁淮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老城区的旧码头。他将平板电脑狠狠摔在父亲脚边:"您以为威胁能让我屈服?这些年您暗中转移资产、操控股价的证据,我早就备份在云端。"说罢,他扯掉领带冲向座驾,引擎轰鸣声撕裂雨幕。

      废弃工厂内,谢祁淮在昏暗中数着滴水声。绑匪粗暴地踹开门,将冷硬的面包砸在他膝头:"周氏那小子要是敢迟到,老子先剁了你一根手指。"他艰难地偏头,瞥见墙角生锈的铁钩——那是唯一可能自救的工具。

      周延深将车停在工厂百米外,从后备箱取出红外望远镜。透过镜片,他看见谢祁淮正用膝盖顶住铁钩,试图磨断手腕的绳索。雨滴顺着他睫毛坠落,在地面晕开深色痕迹。突然,厂区内警笛声大作,父亲带着保镖的车队呼啸而至。

      "周延深!你竟敢报警?"父亲的怒吼穿透雨幕。周延深握紧藏在袖中的电击器,冷笑:"您以为我会单打独斗?警方早就监听了绑匪通话,刚刚的定位消息,不过是引蛇出洞的饵。"

      混乱中,谢祁淮终于挣脱绳索。他抄起铁钩刺向身后绑匪,却在躲避枪击时踩空跌落。千钧一发之际,周延深从二楼破窗跃下,用身体护住他。子弹擦过肩头的瞬间,他听见谢祁淮带着哭腔的呼喊:"傻瓜!"

      警灯照亮工厂时,周延深半跪在血泊中,紧紧攥着谢祁淮的手。父亲被押上警车前,还在嘶吼:"你会后悔的!"而他低头望着谢祁淮苍白的脸,轻轻擦去他眼角的血渍:"我带你回家。"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周延深背着谢祁淮走向救护车,晨光中,两个交叠的影子逐渐拉长,如同新生的藤蔓,在废墟中悄然生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生死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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