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吃饭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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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下了很大的雨。
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独自走在狭窄的巷子里，衣服湿了一大半。巷子的拐角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拿着小黑伞的女人，路过兜帽男人时愣了愣，随后又往后回头看了看，试探着喊了一句：“林鸦？”
这一叫，兜帽男人也停下了。
女人大概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脸上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手微微抽了抽：“一晃多少年了，你与我居然还能在阴沟以外的地方再次碰面啊。”
林鸦没有转身，但是一只看上去心情并不好的狗已经龇牙咧嘴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女人让伞柄靠着自己的肩膀，头歪了歪：“怎么，老朋友见面，先打一架吗？你的那个猫向导呢，怎么不跟你粘一块了？”
林鸦没有与她纠缠的心思：“我还有事。”
“哟，学会说话啦？妈的，出了阴沟人模狗样的，连人话都会说了。”女人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又笑起来，“得了，今天我也没有和你打架的心思。出了阴沟大家都把底下的日子忘干净了，都想过安稳日子。”
林鸦抬步就往前走，却听见后面女人还在说话：“下星期二，纪念日，阴沟要在城市广场那地方搞恐怖袭击。躲远点。”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白野对徐林说的很多话都不再反驳了。徐林带着白野去医院住了几天，白野不仅乖乖待在医院里，而且也不和医生顶嘴了，安静得像个假人。徐林觉得白野这样子下去，身体可能会好一点，但是心理可能就要出问题了。徐林似乎理解了一点哑巴为什么这么遵从白野的意愿。在得到医生的许可后，徐林赶紧带着白野出了院。
出院那天，莫难开着自己的长跑来接的他们。莫难开得坦坦荡荡，徐林坐着面红耳赤，还一个劲说车子太大了，可能开不进他们那老旧小区。
这时，徐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脸更红了。
白野给徐林发了一条消息：“为什么你不能叫这公子哥给我们换一个更好一点的房子？他反正钱没地方花。”
如果徐林用的是键盘回复，肯定能听见打字的时候用力过猛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和他只是搭档过一次的朋友关系。他是你们中央塔里的哨兵，我高攀不起。”
白野没忍住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回复：“装，你继续装。是谁在我耳边念叨了一个月那个哨兵有多好，很想和他再搭档一次。”
徐林吵不过白野，干脆把手机放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莫难开着车，突然发问：“你们吃午饭了吗？我听说今天有餐馆吃饭送小玩偶？”
徐林正准备直接否决，白野抢着先说话了：“是星阁吗？我今天早上看手机里看见了它家的推文。”
莫难点点头：“对对对，我其实还挺喜欢去星阁吃饭的，要不我们一起顺便把饭吃了吧？”
这个问题，是给徐林的。但是徐林没有回答，因为他忙着在手机里给白野发消息，质问他为什么会收到一家人均三千的餐馆推文。
白野一边看着徐林的信息，一边回答莫难：“我也挺喜欢去星阁吃饭。”
徐林继续给白野发信息：“你什么时候去过星阁吃饭？梦里？”
白野笑嘻嘻地回复徐林：“现在。”
三个人进了星阁的包间，莫难问他们有什么忌口，两人都摇摇头。点菜的时候，白野突然肚子不舒服，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着那两人正凑一块似乎在讨论点些什么菜。
白野也没再推门去打搅，自顾自绕回了前台，看见那儿放着一排动物玩偶，一只比一只可爱。前台看见白野一直在看那些玩偶，问有没有他喜欢的。
白野还在挑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女孩拿着一只玩偶也走到前台来，说这个狗不太好看，能不能换一只。
白野也转头看，那只狗狗玩偶确实在一堆可爱的玩偶里格格不入。浑身长着刺刺拉拉的灰毛，两只眼睛神情呆滞，有点丑丑的。店员立刻笑着问女孩想要哪一只，都是可以换的。女孩随意把灰狗玩偶往前台桌子上一放，去挑自己喜欢的玩偶了。
那狗狗没站稳，从前台桌子上掉下去了。与这个以奢靡为主风格的店铺格格不入的一只玩具狗，躺在地上，孤零零的。
白野弯下腰，有点疼，把那只狗捡起来，还拍了拍灰。店员以为他是顺手把玩偶捡起来，赶紧跟他说谢谢。白野却抬头问店员自己能不能要这个狗。
女孩回头看了白野一眼，可能觉得这人的喜好真特别吧，眼神里有点惊讶的意思。
白野抱着玩偶回去的时候，已经上了几个菜。莫难盯着那个玩偶看了几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其实这顿饭吃得有点尴尬。白野摆明了就是来蹭吃蹭喝的，只顾着埋头苦干。徐林和莫难有时也聊几句，但是也不怎么能聊下去。这时他们彼此也不太熟悉，后来，他们会有很多次像今天这样在一块吃饭，都是后话了。
到家之后，徐林才看见白野领回来那个玩偶，脱口而出：“你这是——领了个哑巴的精神体玩偶回来？”
白野耸耸肩：“看着可怜，在地上捡的。”
徐林没再说这个玩偶的事了。他忙着翻衣柜，半个身子都埋在了衣柜里面：“怎么今年降温这么快，才八月底就这么冷了。”
白野的猫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尾巴一摇一摇的，惹得鸽子跟着尾巴到处窜。
白野打开了电视，若有所思地问：“我和你在一块住几年了？第二年了？”
徐林拿着一堆长袖的衣服走出来：“对。下个星期二，八月三十一号，就是我从外面把你捡回来那一天。”
白野笑了笑：“是了，如果没有我们徐负责人，我活不到现在的。”
徐林曾经把白野看作自己的竞争对手。
那时徐林只是一个在非正规机构工作的向导，全靠徐林个人能力强，靠着拼死拼活的劲冲到了向导榜第二名。白野统治向导榜第一名已经一年有余，徐林至不止一次说过要挑战白野冲击第一。
可是白野不仅强在个人向导能力，更在于他有一个很好的搭档哨兵。业内都知道白野和第一哨兵哑巴的配合天衣无缝，是在役最强的组合。他们已经成为一体，无法击溃。那时白野与哑巴都隶属中央塔，很多信息与任务都是保密的，外边也就大概知道有这两个人，至于两人的背景前史、来龙去脉也都不太清楚。
但是随后便出了事。
中央塔遭到地下组织的恐怖袭击，人员伤亡惨重。塔内进行了有史以来最严格的人员内部筛查，一批接着一批的向导哨兵被停职被辞退被送入监狱，其中就包括哑巴。塔内消息封锁得紧，外边的人只知道第一哨兵哑巴进了监狱，却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一年后，哑巴从监狱出狱，塔内又恢复了他的哨兵职位，但是他的搭档白野却直接提出要离开塔，并且公开解除与哑巴的搭档关系。
而白野的离开却意外地引起了层层波澜，一时间哑巴与白野的传闻满天飞。哑巴与白野的过去被层层深扒，他们过去在地下组织占据地阴沟的过往被翻出。业内津津乐道白野与哑巴的决裂崩塌。
后来就是徐林捡到白野的故事了。
徐林在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白野，昔日第一向导沦落到替地头蛇打杂。那时白野瘦得只剩骨头，还带着一只瘸了腿的精神体病猫，蹲在仓库门口。徐林一下就认出了来这是白野，曾经他心心念念要挑战的人，现在成了这样。
“你是怎么搞的？”徐林带着鸽子，轻轻踢了白野一下——徐林想着，我还等着和你争第一向导的位置呢，你怎么先就自己垮了。
白野懒懒伸了伸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说话这个人，有点奇怪：“我搞什么了？你有病吧。”
徐林被骂了，有点气：“你那哨兵呢？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让你成这样了。”徐林此前也有过几次与哨兵搭档的经历，他比一般人更能理解如果哨向分离是一种多大的痛苦。他觉得白野能消沉成这样，还是与哨兵分离有关。
白野也是个人狠嘴快的人：“我TM都不管他的死活，还盼着他管我？”
徐林沉默了一下，说：“你要不要来跟我干——你应该知道我的，就是那个之前向导榜第二。你何苦烂在这儿呢？”
白野这时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下他：“包吃包住？”
“嗯。”
徐林一开始有的是把他们这向导联盟做大做强的志气，只是后来发现白野不仅藏着一堆心病，身体也不好。两人没能做成工作上的伙伴，但是却莫名做成了彼此的好朋友。徐林看着白野，总是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没能活下来的弟弟，虽然明明是白野大他五个月。
徐林还是像以前一样零零碎碎接散活，白野负责看家喂猫喂鸽子，偶然出来接些容易的任务。两人就这么一块生活了两年，把徐林曾经随意租下的一室一厅房间搞出了家的感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