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想起来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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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没想到那个流浪猫狗的梦，还能有后续。
还是那条毫无希望的巷子，充斥着垃圾堆、穷人与排泄物。还是那只老是徘徊在任何可能会有食物的地方的哑巴狗，每日夹着尾巴灰溜溜在角落游荡。还是那只只会在晚上出现、永远在当小偷的猫，明明是只猫却干着老鼠的活当。
巷子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每个人都饿得要命。巷子里的人开始打上了流浪猫狗的主意。所有人一起浩浩荡荡要去抓它们来吃。
徐林看着那些人都挤在巷子里，到处翻找它们下落。徐林看见猫就躲在那堆杂草垛子里，微微发抖。有人也看到了抖动的草垛，拿起棍子往下一砸，猫吃痛地大叫一声，想立刻跑开，但是腿已经被打断了。
猫拖着流血的腿一瘸一拐往前跑，后面的人眼看就要抓到它的尾巴。
这时狗突然出现了。狗比猫体型大得多，能吃的地方也更多。人们手忙脚乱围着去抓那条狗。狗一直往前跑，直到巷子尽头。最终，他们撕了狗的皮、喝了狗的血、吃了狗的肉。
从头到尾，狗也没能吭一声。
徐林醒来后，坐着愣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
白野这天倒是起得早，已经从沙发上睡醒，开始躺着看手机。他的猫还没醒，张开四腿霸占了沙发中央。
徐林走出来，看着睡着的猫——这个诡异梦的隐喻性不言而喻。最终，他还是问了：“你这猫的腿是怎么瘸的？”
白野眼睛没离开手机，轻描淡写地说：“以前在阴沟，被人搞瘸了。”
徐林的脑子里都是流血的猫和皮开肉绽的狗：“你和哑巴以前在阴沟，到底是干什么的？”
白野抬头奇怪地看了徐林一眼：“怎么突然开始翻旧账了？那些报道里不是都写着吗，我以前在阴沟给地下组织看场子，后来组织垮了我逃出来了，还混进了中央塔......”
徐林摇了摇头：“阴沟里的不是一般的地下组织，业务不仅仅包括恐怖袭击与暗杀。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是......算了。”
白野把手机关上了，神情严肃起来：“你看见什么了？或者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徐林摆手：“没有没有，别紧张，就是睡醒了突然脑子一抽。”
白野继续盯着徐林看：“无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以咱俩现在的能力，碰到什么阴沟什么中央塔的人都离远点，赶紧跑。”
徐林一边走到厨房准备去做早餐，一边回答白野：“我当初选择做自由人，没有进入中央塔，就是为了别惹上这些事。”
白野又躺下，窗户外面的天要亮起来了，泛着雾蒙蒙的蓝色。肚子没有缘故地开始痛，像被一记闷拳砸中。
一天又要开始了。白野捂着肚子盘算着今日计划，除了睡觉、休息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好做的了。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之前做过疏导的一个哨兵问他今天能不能出来，想再做一次疏导。
“徐林，你今天要出工吗？”
“不出，”徐林在厨房一边打蛋一边回答，“但是今天要去拿上次任务的尾款。”
白野踹了还在睡觉的猫一脚，对着厨房的方向说：“我今天有活，要出去，先给徐负责人报备一下。”
徐林端着两个盘子出来：“早点回来，遇到什么事情就自己赶紧跑。”
白野扶着腰慢慢坐起来：“这都和平多少年了，能出什么事。”
上午，九点四十。
白野看着手机里发来的定位，那哨兵居然约在了上次他打架的那个酒吧。这店白天不营业，大门虚掩着，白野走到门口没直接进去，给哨兵发了条信息。
一个寸头哨兵冒冒失失从店里推开门出来，差点撞上白野。白野看了他一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好久不见，叶向导。”白野从塔出来后，对外介绍都说自己叫叶子，但是无奈当时在塔里闹得事情太大，偶然也会有人看着他的样子想起来他就是白野。
“这次怎么找我这么急？出了什么事？”白野没有和这人扯闲篇的意思。
寸头哨兵摸了摸脑袋，说：“害，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小弟弟。他刚刚成为哨兵，身体什么的都不太稳定，但是又遇到了点事情，看了一些血腥的场面，现在整个人有点压不住。”
白野继续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哨兵医院？那里有专业的哨兵精神治疗科。”
寸头咬了咬嘴唇：“不能去的，没钱没钱。”
白野瞟了眼寸头脖颈处的大金链子，寻思着这框人的戏也不做全套。白野估计是小哨兵干了些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那寸头看白野沉着脸不说话，着急地问了一句：“这活干完就给你三万，干不干？”
白野的手机立刻响了一声，那寸头一边划着自己手机一边说：“这是定金，一万，直接转你了。”
白野看着转账记录，顺手给徐林发了条消息，随后抬头看着寸头：“没说不干。带路。”
十点的时候，天还是阴的，没有太阳。
莫难走进中央塔的时候，看见一架直升机落在停机坪上。哑巴从飞机上面下来，一边走一边左手滴滴答答流血。
哨兵的世界与一般人不同，而他们这种身处中央塔的哨兵更是如此。在成为哨兵的那一日起，便注定面临着常人难以面对的残暴未来。底层的哨兵被各路地下组织收买，类似于雇佣兵日日在刀尖上舔血生活，中层的哨兵辗转于各种组织之间，每日的工作无非于保镖、打手、武装人员等等，而所谓的高层哨兵，即可以进入中央塔工作的哨兵，更多地是作为国家意志下的一种人型武器而存在，事事听从塔的意志。
莫难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哑巴看上去更糟糕一些。莫难走过去，指了指这一路的血，问哑巴这是又去哪里历险了。
哑巴明显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也无意回答莫难的问题。莫难倒也对哑巴的沉默寡言习以为常，不然为何人人都叫他“哑巴”而不叫他本名林鸦。
只是今天，哑巴突然郑重喊了声莫难的名字，把莫难吓得一跳。
随后，莫难听见哑巴问他：“你跟徐林有联系吗？”
莫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哑巴出去做任务五天，下飞机第一件事居然是问徐林——愣了愣才回答：“怎么了？”
“让他们今天别出门。”
莫难一开始还沉浸在熬大夜处理文件的晕乎感里，一听这类似于要出大事的话语立刻头脑清醒起来。他四周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塔内的工作人员，拽着哑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一只手拉着哑巴往前走，一只手腾出来给徐林发消息，发完之后直接打电话过去，但是无人接听。
白野又进入这家酒吧的时候，莫名觉得有点陌生。去掉了灯光与音乐，剩下的只有烟酒味与陈旧设施。寸头一直领着他往里走，最里面的卡座上躺着一个病恹恹的少年，也是寸头。
典型的哨兵精神痛症状。
难以直立，所有感官无尽放大，头重脚轻，神志不清。
白野第一次见到哨兵变成这样的时候，吓得慌不择路，以为那人下一刻就要死了。他现在都还记得那时他跪在地上，只能一个劲抱着哑巴瘦瘦小小的身体摇，说你别死，你不能死。
那时哑巴是个真的哑巴，也无法回应白野的话，啊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野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他莫名奇妙地到了一条长长的小巷子，和他们待的阴沟有点像，但是又不太一样。
有个浑身是血的小孩远远地朝他走来。这一刻白野也拥有了哨兵的超强五感，可以清晰听到那小孩走路时赤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小孩无法平息的喘气声在不知道哪里是尽头的巷子里回荡，血细细密密溅在小孩的脸上、脖颈上、衣服上。
白野知道这小孩肯定是哑巴了。
哑巴杀人了。
他已经彻底走上了一条注定与阴沟的血腥脱不开干系的路了。他的脑子里现在都是屠戮与控制的欲望，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阴沟里其他的人一样，过上越来越昏暗的日子，不断杀死别人，最后被别人杀死。
白野看着哑巴，哑巴也看着他。怎么办呢。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白野拉住了哑巴的手。回不了头就不回头了，算了吧。
撑下去吧。
白野回到现实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刚刚进入了哑巴的精神世界。
他成为向导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