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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透明玻璃的折射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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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盯着黑板上的物理公式，额角隐隐作痛。电磁学一直是他最薄弱的环节，尽管已经反复看了三遍教材，那道综合题依然像天书一样。他揉了揉太阳穴，余光瞥见周沉正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画五线谱。
自从上周钢琴室夜谈后，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周沉不再刻意挑衅，程野也不再时刻板着脸。但两人都小心避开那晚谈及的话题，就像避开雷区。
"程野，"物理老师突然点名，"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程野的背脊瞬间绷直。他缓慢起身，走向黑板，手指捏着粉笔却迟迟无法落下。教室里安静得可怕，他能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滑下。
"需要提示吗？"老师的声音带着失望。
"楞次定律决定感应电流方向......"
一个压低的声音从后排传来。程野微微侧头，看见周沉嘴唇轻动，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提示着解题步骤。他照着周沉的提示一步步写下公式，终于完成了推导。
"正确，"老师点点头，"但下次请独立完成。"
程野回到座位，低声说了句"谢谢"。周沉只是挑了挑眉，继续画他的五线谱。
下课铃响，程野正收拾书本，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突然蹦到他们桌前。
"周沉！听说你会弹钢琴？"女生活泼得像只小鹿，眼睛亮晶晶的，"我是林小鹿，文学社社长。下个月校园艺术节，要不要参加？"
周沉明显愣了一下："谁告诉你我会弹琴的？"
"全校都知道啦！"林小鹿双手撑在他们课桌上，"张老师说你昨天在音乐室弹的《革命练习曲》超级专业！"
程野惊讶地看向周沉。他以为周沉只是随便玩玩，没想到水平竟然能让音乐老师称赞。
周沉的表情变得警惕："我没兴趣。"
"别这么快拒绝嘛！"林小鹿不死心，"获奖有奖金的！而且..."她突然转向程野，"班长也参加吧？你们可以组合表演！"
"我？"程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不会任何乐器。"
"但班长文笔好啊！可以写诗，周沉配乐，完美！"林小鹿双手合十，"考虑一下嘛！"
周沉突然合上课本站起来："我去厕所。"
看着周沉快步离开的背影，林小鹿吐了吐舌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程野摇摇头："他不太喜欢被人关注。"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周沉了？
"好吧，"林小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传单放在程野桌上，"这是艺术节详情，改变主意随时找我！对了，"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周沉为什么转学吗？"
程野皱眉："不知道。也不关我们的事。"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林小鹿笑着摆手，"我听说他在原来学校把副校长儿子打了，差点被开除。不过看他弹钢琴的样子，完全不像会打架的人啊..."
程野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周沉打人？为什么？
"小鹿，别传谣。"一个冷静的男声插了进来。戴着黑框眼镜的高个子男生站在过道上，手里抱着一摞物理作业本，"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陈墨！"林小鹿撅起嘴，"我只是好奇嘛。"
被称作陈墨的男生推了推眼镜，看向程野："物理老师让我通知你，下周一补考电磁学章节。"
程野的胃沉了下去。补考意味着如果不及格，会影响期末评优。
"谢谢。"他低声说。
陈墨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如果需要帮助，我每周三在图书馆答疑。"
林小鹿蹦蹦跳跳地跟着陈墨离开，还在不停说着什么。程野低头看着那张艺术节传单，奖金数额确实很诱人——足够支付母亲下一个疗程的自费药物。
"班长对我这么感兴趣？"
周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程野这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正俯身看着那张传单。
"不是，我..."程野慌乱地把传单塞进抽屉。
周沉坐下来，反常地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你物理需要补考？"
程野的手指僵住了："你偷听我们说话？"
"教室就这么大。"周沉转着笔，"我可以帮你。"
"什么？"
"物理。我初中拿过竞赛省一等奖。"周沉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作为交换，你辅导我语文。"
程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需要语文辅导？"那个在图书馆谈论加缪的人会需要语文帮助？
周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作文总写跑题。怎么样，交易成立吗？"
程野犹豫了。与周沉单独学习意味着更多无法预料的状况，但补考确实迫在眉睫。
"...好。"
"那就今天放学后图书馆见。"周沉伸了个懒腰，"现在，该去吃午饭了，班长大人。"
下午最后一节是音乐课。音乐老师宣布今天进行即兴演奏测试，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别担心，"老师笑着说，"不是考技术，是考乐感。我会放一段旋律，大家随意发挥接下去。"
程野悄悄松了口气。他小时候学过一点电子琴，基础乐理还是懂的。
音乐开始播放，是一段忧伤的小调。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上前，有的胡乱按了几个音，有的干脆放弃。轮到林小鹿时，她竟然用口哨吹出了一段欢快的旋律，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周沉，"老师念到这个名字时眼睛亮了起来，"听说你琴技不错，来试试？"
周沉看起来想拒绝，但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还是慢慢走向钢琴。他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几厘米处，似乎在感受什么。
然后他落下手指。
音乐如水流般倾泻而出，不是简单的接续，而是一个完整的变奏发展。悲伤的小调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激昂澎湃。程野屏住呼吸，看着周沉的背影——他微微前倾，肩膀随着音乐起伏，仿佛整个人都与钢琴融为一体。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教室里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太精彩了！"音乐老师激动地说，"这是专业水平啊！"
周沉迅速回到座位，表情恢复了平常的淡漠，但程野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你弹得真好。"程野小声说。
周沉没有看他："只是练习得多而已。"
放学后，程野如约来到图书馆。周沉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着物理课本和几张草稿纸。
"坐。"周沉头也不抬地说，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画出一个复杂的电路图。
程野放下书包，好奇地凑近看："你在做什么？"
"给你整理重点。"周沉把纸推过来，"电磁学的核心就这几个公式，其他都是衍生。"
程野接过纸张，惊讶地发现上面不仅有条理清晰的公式推导，还有用红笔标注的常见错误点。这根本不是临时准备的，而是花了心思的总结。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课上。"周沉耸耸肩，"反正我也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
程野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竟然会如此认真地帮他整理笔记。
"谢谢。"他真诚地说。
周沉似乎有些不自在，迅速翻开语文课本："该你表现了，班长。作文怎么才能不跑题？"
两小时的学习出乎意料地高效。周沉讲解物理概念的方式简洁明了，程野则帮周沉分析了近几年高考作文的命题规律。当他们收拾书包时，图书馆已经快关门了。
"明天继续？"周沉问，声音里有一丝程野从未听过的犹豫。
程野点点头："嗯。"
走出图书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沉突然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要参加艺术节？"
程野一怔："我没说要参加。"
"但你看了奖金。"周沉锐利地指出，"你需要钱。"
这不是问句。程野的喉咙发紧："这不关你的事。"
"如果我答应参加，"周沉直视他的眼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程野握紧书包带。他可以转身就走，但某种冲动让他开口："我妈的医药费。"
周沉的表情变了，像是确认了什么："多少？"
"什么？"
"奖金不够的话，差多少？"
程野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周沉移开视线："好奇而已。走吧，天快黑了。"
他们沉默地走向校门。经过医务室时，周沉突然说："等我一下。"他快步走进去，几分钟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
"给你。"他把袋子递给程野。
程野打开一看，是几盒进口药："这是？"
"看你黑眼圈都快到嘴边了。"周沉语气轻松，"这是助眠的，没什么副作用。别吃多，一天一粒。"
程野呆住了。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最近失眠这么明显。这些药看上去很贵，而且...
"你怎么能随便拿药？"
周沉笑了笑："校医是我姑姑的朋友。别担心，登记过的。"
程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沉总是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展现出这种...体贴？
"谢谢。"他最终说道，把药小心地放进书包内层。
在校门口分别时，周沉突然说："关于艺术节...我考虑一下。"
程野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第一次感到这个看似复杂的转学生，或许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只要你看到那些细微处的关心。
回到家，程野在整理书包时，不小心碰掉了周沉的物理笔记本。纸张散落一地，他匆忙捡起，却发现其中夹着一张药房收据——帕罗西汀，一种抗抑郁药物，日期是上周。
程野怔住了。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周沉偶尔的恍惚，他在钢琴声中流露的哀伤，以及那种时而出现的自我封闭。他小心地把收据放回原处，决定装作从未见过。
第二天早上，程野比平时早到教室。他正整理课桌，周沉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保是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站在钢琴旁，手搭在年幼的周沉肩上，两人都没有笑。
周沉走进教室时，程野迅速移开视线。他们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但在物理课上，当周沉再次用只有程野能听见的声音提示他答题时，程野在桌下悄悄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周沉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上扬。
午休时间，林小鹿和陈墨又来到他们桌前。
"重大消息！"林小鹿兴奋地宣布，"班主任批准我们成立学习小组了！每周二周四活动，你们必须参加！"
程野刚要拒绝，陈墨就推了推眼镜："我负责理科，程野负责文科。已经报给教导处了。"
周沉挑眉："没人问我们的意见？"
林小鹿双手合十："拜托嘛！期末小组第一名有奖金哦！而且..."她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搞到了去年高考命题组的模拟题。"
程野和周沉交换了一个眼神。奖金和考题，这两个理由确实难以拒绝。
"好吧。"程野说。
周沉耸耸肩："随大流。"
"太棒了！"林小鹿欢呼，"今天放学后第一活动室见！"
等他们离开，周沉低声问："你真的想参加？"
程野看着林小鹿和陈墨的背影："他们...挺热情的。"他顿了顿，"而且奖金..."
周沉点点头，没再多问。但程野注意到，他的表情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下午的课结束后，四人聚集在第一活动室。林小鹿带来了一大包零食，陈墨则准备了厚厚一叠习题。
"首先，我们要制定学习计划！"林小鹿像个小老师一样在白板上写字，"然后..."
程野看着这三个人——活泼的林小鹿，严肃的陈墨，还有靠在窗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认真聆听的周沉——突然意识到，这是他高中三年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周沉恰好站在那束光里，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他察觉到程野的目光，转过头，轻轻挑了挑眉。
程野迅速低头翻开笔记本，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许，他想，高三这一年不会像他预计的那么孤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