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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关进私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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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人跟傻子一样没人回应。
“赵得鹿带出来的兵能是什么聪明货色!”
黎晚低低抱怨一声,转头看见被一箭钉穿心口的张二更是暴怒:“谁准你被别人杀死的?!”
像只被激怒的小兽,黎晚呲牙咧嘴地转头看向不远处马上的男子,怒道:“多管闲事!”
仿佛被这声斥责唤回魂魄,对面身着官服的男子又举起长弓,这回箭簇对准的是黎晚的心口。
宣成邦惊呼:“......不可。此人身份未明,万一误杀了无辜百姓......”
宣成邦似乎把对男子的称呼含糊了过去,黎晚没能听清,但借着篝火和月光,他能看见举弓男子绛色官服胸口的白鹇刺绣。
“一个五品官。不可能是赵得鹿,但应该是他属下。”黎晚很快得出结论。
黎晚夜间视力不好,夜色中只能凭直觉找到射箭男子方向,具体容貌倒是看不真切。
影影绰绰中,黎晚看见男子的弓弦又已经拉满,箭尖直指自己心脏。
空气好像被瞬间抽干,天地又重归寂静,除了那抹傲立的湖蓝和对面的如血绛色,世间一切失去色彩。
宣成邦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很明白自家主上的射艺之高,不忍看美人被射个对穿,冒死开口提醒黎晚:
“你放下匕首!放心,我们是隶属于太子的官军,定不会伤害你。”
这一声仿若给了黎晚信号,他抬起下巴,朝男子对准他胸口的箭簇勾出一抹傲气十足的微笑:“我的东西就是我的!应该我杀的人也一定该死在我手上!”
话音未落,黎晚飞速转身,一举削断插在张二尸体上的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刀刃尽数没入张二心口!
取代了羽箭位置!
血液飞溅而起,黎晚并未躲开,血点溅在他侧脸,尤其是眼下一点,仿若一颗朱砂痣。
黎晚拔出匕首,面向举弓男子,男子一直保持着拉弓姿势,尖利的箭簇在月光下闪着的寒芒映在黎晚眸中。
如白玉染血,眼下一点红痕愈发衬得黎晚鬼气森森。
宣成邦还想再劝,一直保持箭头指向黎晚心口的男子却动了。
箭离弦去。
黎晚看着朝自己破空而来的羽箭,微挑眉梢,不躲也不避,抱着匕首立在原地,看马上男子动作。
唯有宣成邦夹在两人中间心急如焚:“快躲开!!!”
黎晚依旧没有动作。
宣成邦绝望闭眼,不忍心看小美人被捅个对穿的惨样,只听“哧”的一声闷响,是箭簇埋入血肉声音。
宣成邦犹豫睁眼,眼前的小美人没倒下,倒是小美人背后的尸体又中了一箭,不偏不倚,还正好破开之前羽箭的断口,取代旧箭埋入尸体胸口。
“不是,这距离您不可能射偏啊?”
男子淡淡扫了宣成邦一眼,宣成邦立马噤声。
嘴上不能说,宣成邦脑子可就活络起来:不是吧不是吧!
他有一天还能看见!咱们大邺太子!冷血杀神!不仅怜香惜玉,还跟小美人较上劲的小心眼模样??!
就说这趟剿匪来的值不值吧!
对面的黎晚磨了磨牙,这人跟他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跟他抢这个人头?
等他找到赵得鹿非得狠狠给这人记上一笔!
黎晚思索一阵,抬头:“你们是用土匪人头算军功的?那这个人头送你了,作为回报,你帮我找一个人。”
宣成邦闻言略微吃惊,朝自家主上悄声道:“嘿!这小美人还挺有意思,有性格!我喜欢!”
这句话说出口宣成邦就后悔了,主上虽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但周身散发的杀气已经快凝成实质。
宣成邦瑟瑟发抖:“不......不,我不敢喜欢了!不对!我不喜欢小美人,一点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三十岁往上腰细腿长身材丰满会疼人的大姐姐!”
“哦,是吗?”宣成邦身后穿着盔甲的女子驱马上前,笑容戏谑:“原来你暗恋本将军。”
宣成邦笑容一僵,说话的是太子麾下的左副指挥使,也是太子亲手提拔的乾元女将,郤姞。
官职比他高半头,平日里操练就爱把宣成邦当沙包揍。
黎晚在夜间眼神不好,只能隐约看见对面三个为首的人骑着马凑在一起说小话,听不清还让人恼火。
黎晚起疑,该不是在议论自己?说自己坏话?
就在黎晚按捺不住要出声质问时,那个穿着绛色官服的男子下了马,走到黎晚面前,沉声问:“你要找的人是谁?”
篝火直直映照在来人脸上,也让黎晚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金质玉相。这是黎晚脑中第一个跳出来的词。
仔细看来,男人的面容与普通中原人不同,带着明显的异域特征,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火焰跃动,男子的眸子是浅浅的琥珀色,让嗜甜如命的黎晚想起自己吃过的最上等的蜜糖。
黎晚突然想起赵得鹿,很好奇他的眼睛的颜色。
黎晚不禁出声:“你......”
男人声音像是平缓流出的醇酒:“你要找的人是我?”
黎晚笑了,指着男人绛色官服上的白鹇刺绣道:“你不是他,你不过是个五品文官。”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被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眸盯着,黎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黎晚摆摆手:“我要找赵得鹿,他是你的主子吧?他今晚来没?”
男人看着伸长脖子往自己身后乱打量的黎晚,道:“你可知你口中的赵得鹿如今是大邺储君?”
这人不光爱抢功,说话还爱绕圈子,黎晚不耐烦:“你到底能不能带我去找赵得鹿!他如果不是储君我找他做什么?”
黎晚决心给这人起个外号,就叫琥珀眼!
“这话的意思是,只有赵得鹿当了储君,你才会来找他?”
男人声线没有一丝起伏,黎晚却莫名从中听到一抹阴森不快。
篝火焰光打在男人立体骨相,他的脸一半被照亮,一半藏在阴影里,男人又开口道:“我可以带你去找赵得鹿,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跟赵得鹿是什么关系。”
黎晚不假思索:“还能有什么关系,我是他......”哥。
毕竟在黎晚印象里,与赵得鹿相处的三个月,他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屁孩,整天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
就算赵得鹿如今当了太子,也得问黎晚喊哥。
不过私下里喊喊就行了,黎晚很大度地想,毕竟他这次出师门是来给赵得鹿当幕僚的,低调些好。
但是还没等黎晚把自己和赵得鹿的关系说出来吓面前男人一跳,他自己倒是先被黑暗里的动静吓了一跳。
一旁的柴禾堆突然滚落,从中窜出一个黑影,拽住黎晚手腕就往后跑。
“江崇?你干什么?!”
黎晚猝不及防被拉了个趔趄,更悲剧的是,他右手被江崇拉着,左手被琥珀眼抓住,夹在两人之间动弹不得。
江崇咬牙看着拉着黎晚左手的男人,他刚才偷听得知,这长的像西域人的男人就是黎晚一路上心心念念要找的大邺太子——
赵得鹿!
此刻,刚刚得知赵得鹿亲自率兵剿匪缘由的江崇,觉得自己有不告诉黎晚这个消息的理由。
因为三人拉扯,黎晚原本就宽松的衣襟此刻更是斜斜挂在肩头,赵得鹿视线聚焦在朦胧薄纱下的两座雪丘的茱萸上,蜜色瞳孔逐渐幽深。
“嘶!”江崇觉得自己握着黎晚腕子的手忽然剧烈麻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逼的他松开。
赵得鹿顺水推舟把黎晚拉向自己。
“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
黎晚盯着自己被男人抓住的手,呵斥道:“你知不知道我跟你们太子什么关系?!还不放开!”
这声喊完黎晚自己先咳嗽起来,赵得鹿不着痕迹地松开他的手,动作自然地把黎晚滑落的衣服拉回去整了整。
怒火之下,黎晚这声喊的极大,不光距离较近的宣成邦和郤姞,就连后面的官兵,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开始琢磨起美人与太子的关系。
赵得鹿这回出来没带亲卫,这些兵是从当地知府调来,并不知他太子身份,只以为是朝廷派来的一个五品文官,唯有左右副指挥史,知道与黎晚对话的正是当今太子。
郤姞拿剑柄捅了捅目瞪口呆的宣成邦,八卦道:“你说这美人与主上什么关系?若是小情人,怎会到现在都没认出来?”
宣成邦还处于一种我去这小美人是真有性格真敢说啊的震惊状态,听见同僚的八卦邀请也只是喃喃道:
“主上怜香惜玉还是头一回,当年贺勒部战败求和把他们国色天香的公主送来,主上可是看都没看一眼就退回去了。”
“后来那公主还想爬床,被主上一脚踹的吐血!郤姞,我好怕主上下一秒就踹人啊......”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更震撼一幕——主上不仅没踹人,还帮小美人整理好了衣服。
宣成邦啧啧有声:“我跟你说,这公子没准要成咱们主母了,不对,这人是男的而且还是乾元啊,不应该叫主母?”
郤姞幽幽接上一句:“那叫主公?”
“带我去找赵得鹿!!!”
黎晚踮起脚才能抓住琥珀眼衣领,他恶狠狠地仰头与之对视,一字一句道:“我说了,带、我、去、找、你、们、主、上!”
......很香。
赵得鹿深吸一口气,视线挪到一旁捂着手的江崇身上,朝身后下属命令道:
“此二人出现在匪寨中,身份未明,把他们带下去,关进桉南道知府私牢中严加审问与响水寨土匪的关系。”
黎晚大怒,握拳就往琥珀眼俊脸上招呼:“尔敢!!”
这人太过分了,等他找到赵得鹿,成了赵得鹿的幕僚,定要喂他十八顿盐水鞭子!
后边看戏的宣成邦和郤姞也傻眼了,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公子也要关进私牢里用刑审问?”
赵得鹿避开黎晚拳头,将自己身上系着的鹤氅解下,披在激动得颤抖的黎晚肩头,冷声道:“没错,他也要关进去。”
“除此之外,他二人的牢房要多加一倍人手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