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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不若未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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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北帝的唇便覆了上来，温柔地碾过我的唇瓣，将我从恍惚的梦境中唤醒。我睁开眼，正对上他深邃如渊的眼眸，那里映着九幽灯的青光，还有我微微泛红的脸。
“做了什么梦，笑得这么甜？”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促狭，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
我下意识想否认，别过脸去：“才没有……”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突然滑到我腰间，不轻不重地一挠——“啊！”我惊叫一声，整个人弹起来，又被他牢牢扣回怀里。他低笑着，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撒谎的小草，是要受罚的。”
我扭动着想躲，却被他箍得更紧。他的手掌贴着我的后背，仿佛能直接触到我怦怦乱跳的心脏。“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气鼓鼓地瞪他。
北帝的眉梢微微挑起，指尖在我眉心轻轻一划：“你灵识里的每一缕波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从你梦见那座桥开始，到他们包饺子时面粉沾了满脸……”
我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原来他全都看见了——我看见林霜和周启生在阳光下相拥，看见他们的小女儿趴在地毯上翻相册，甚至看见那座刻满梅花的桥在暮色中静静伫立……
“那……”我咬了咬唇，突然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此刻你在想什么？”
北帝的眸光暗了暗，忽然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我的：“我在想，你方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他的拇指抚过我的下唇，“那个梦，最后成真了没有。”
我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竟连我心底最隐秘的期盼都洞悉得一清二楚！羞恼之下，我猛地埋头扎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闷声道：“你这人……太犯规了！”
他的胸腔震动出低低的笑声，双臂如藤蔓般缠绕上来。忘川的水声透过雕花窗棂传来，混着他落在发顶的轻吻：“傻小草，你既盼着它成真，它便成真了。”
我仰起脸，看见他眸中流转的星河——那里面倒映着无数个世界的生灭，而此刻唯独清晰映出的，是我怔忡的表情。
“在某个你我都不曾干预的轮回里，”他的唇贴上我的眼皮，“他们一定正在那座桥上，看尽生生世世的落日。”
我在他眼底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便知他又在诓我。
北帝与我早已灵识共体，他的灵血滋养了我千万年，而我天生灵性，亦能知他、懂他。我伸手掐了他一下，指尖在他腰侧轻轻一拧，警告道：“你也不许骗我。”
他低笑，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近，鼻尖抵着我的鼻尖，呼吸温热：“这么凶？”
“后来那两人如何了？”我固执地追问，不肯被他糊弄过去。
北帝这才轻叹一口气，眸光微敛，像是透过我望向更远的轮回。他抬手一挥，忘川的水汽在寝殿内凝结成一面虚镜，镜中浮现出人间烟火——
那是林霜和周启生的“后来”。
他们确实成了婚。
婚礼那天，林霜穿着绣满梅花的嫁衣，周启生站在拱桥的另一端等她，阳光洒在桥栏上，映出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光景。宾客们笑着祝福，说他们历经波折，终成眷属。
可镜中的画面一转，婚后的日子却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美好。
林霜的眼里渐渐没了光。
她开始计较周启生晚归的时辰，翻看他手机里的消息，甚至在他衬衫领口发现一根不属于她的长发时，歇斯底里地质问。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在图书馆里安静读《牡丹亭》的才女，而成了一个满腹怨怼的妻子。
而周启生，也从那个温柔执笔为她画桥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不再提起建筑梦想，而是埋头工作，深夜才归，偶尔会在车里多坐一会儿，抽完一支烟才上楼。
——他们败给了生活的琐碎。
“怎么会……”我怔怔地看着镜中景象，喉咙发紧。
北帝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发丝，声音低沉：“你看到的‘终成眷属'，只是故事的一个片段。而真正的‘果'，往往藏在漫长的岁月里。”
镜中画面再变——
周启生在某次出差时，遇见了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她不懂建筑，不会读诗，但她会在他熬夜画图时，默默放一杯热咖啡在他手边，然后安静离开。
而林霜，在某个深夜翻看旧相册时，忽然泪流满面。她看着照片里年轻的自己，忽然意识到——她爱的或许从来不是真实的周启生，而是那个“求而不得”的执念。
“所以……”我嗓音微哑，“他们最后……”
“分开了。”北帝淡淡道，“周启生移情别恋，林霜终日郁郁，最终病逝。”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袖：“那……酆都城前跪三十年的那个周启生呢？”
北帝的眸色深了几分：“那是另一世的他。”
他指尖轻点，虚镜中的画面再次流转——
这一次，周启生没有娶林霜。他在家族的压力下联姻，却在林霜投江自尽后，悔恨终生。他跪在酆都城外三十年，求阎罗许她往生顺遂，自己甘愿入地狱受刑。
“哪一种算'正果'？”北帝低声问，“是勉强在一起却互相折磨，还是求而不得却甘愿成全？”
我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或许……都不是。”
北帝的唇角微扬，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果起源于因，业，是每个众生的报。而修行，不仅仅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轮回不息的。”
我靠在他怀里，忽然明白了他方才的“骗局”。
——他并非真的想骗我，而是想让我看清，执念与圆满之间的界限。
“那……他们还有下一世吗？”我小声问。
北帝低笑，指尖在我眉心轻轻一点：“你猜？”
我哼了一声，伸手去挠他痒，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翻身压住。他的眸色深沉如忘川之水，声音却温柔得不像话：“若你真想知道，不如……自己去看看？”
我怔了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带我去看他们的下一世。
我弯起嘴角，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好。”
——因为我知道，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在这一刻，我和北帝的契合，早已超越了因果与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