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破碎与坦白 ...
-
邵明川抱着保温桶站在农科院家属楼下,不断跺脚驱散寒意。三天没见,俞晚枫的伤口应该好些了,但电话里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拒绝透露更多。今天一早,邵明川特意熬了红豆汤,还加了红枣和桂圆——小时候俞晚枫发烧,他母亲总做这个。
"明川!"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邵明川转身,看到俞晚枫快步走来,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但气色比医院那天好了许多。他穿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那条灰色围巾,鼻尖被寒风吹得发红。
"等很久了?"俞晚枫在他面前站定,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缭绕。
"刚到。"邵明川撒了个小谎,举起保温桶,"红豆汤,趁热喝。"
俞晚枫的眼睛亮了一下,像被阳光照亮的琥珀:"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邵明川微笑,"你发烧时非要喝这个,说比药管用。"
俞晚枫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接过保温桶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一丝电流般的触感让邵明川心头一颤。
"上楼吧。"俞晚枫轻声说,"外面冷。"
俞晚枫的宿舍在一栋老旧的筒子楼三层,走廊上堆满了各家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煤球和饭菜的混合气味。他的房间很小,一床一桌一书架,但收拾得异常整洁。书桌上整齐排列着几盆小型多肉植物,窗台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枝干枯的红豆枝。
"坐床上吧,椅子不够。"俞晚枫取下围巾挂在门后,从桌下拿出一个小马扎,"我平时来客人少。"
邵明川环顾这个简陋的空间,胸口发紧。这就是俞晚枫生活的地方——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痕迹的空间,只有那些植物和红豆枝暗示着主人的执着。
"喝汤。"他打开保温桶,热气裹挟着红豆的甜香瞬间充满房间,"我按阿姨的方子做的。"
俞晚枫接过碗,小口啜饮,睫毛在热气中微微颤动:"味道很像......"他的声音轻了下去。
"额头还疼吗?"邵明川忍不住伸手,却在即将触到纱布时停住了。
"不疼了。"俞晚枫放下碗,"明天拆线。"
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邵明川的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专业书籍和几个牛皮纸信封,最后落在床头的一个小相框上——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站在画架前,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俞晚枫的影子。
"你父亲?"
俞晚枫点点头:"他唯一留下的照片。"
邵明川想起溪口村山坡上那个简朴的坟墓,心头一阵酸楚。他正想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俞教授!开门!是我!"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
俞晚枫快步打开门,小林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上挂着泪痕:"实验室...实验室被查封了!"
"什么?"俞晚枫脸色骤变。
"刚刚院办来人,贴了封条!"小林抽泣着说,"说是'涉嫌违规操作',所有资料都要封存调查!"
邵明川和俞晚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明显是张教授一伙的报复。赵建国偷窃证据不成,现在改用"正规手段"了。
"别急,慢慢说。"邵明川递给小林一张纸巾,"谁下的命令?"
"张...张副院长。"小林擦了擦眼泪,"他还说...说俞教授的边疆所调令提前了,后天就必须出发!"
俞晚枫的身体微微一晃,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后天?"
"嗯!"小林用力点头,"说是'工作需要'!"
邵明川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这分明是要在俞晚枫申诉之前把他赶出北京,让他无法继续追究剽窃一事。
"有书面通知吗?"他问小林。
"有,贴在实验室门上。"小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拍了照。"
邵明川接过手机,仔细查看那张模糊的照片。通知上盖着农科院的公章,措辞官方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俞晚枫的所有研究项目即刻暂停,实验室封存,人员重新安排,而他本人必须于48小时内前往边疆植物研究所报到。
"这不合法。"邵明川咬牙道,"至少该给申诉的机会。"
"没用的。"俞晚枫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张教授已经打通了所有关节。"他转向小林,"实验室的备份数据呢?"
"都在U盘里。"小林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按您说的,每周备份一次,昨天刚更新过。"
俞晚枫接过盒子,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太好了。"他看向邵明川,"这是我这些年研究的全部数据,包括证明张教授剽窃的证据链。"
"给我一份复印件。"邵明川立刻说,"我可以找媒体朋友曝光。"
"不行!"俞晚枫断然拒绝,"太危险了。张教授现在权势正盛,你会......"
"我已经辞职了,还记得吗?"邵明川打断他,"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俞晚枫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明川......"
"俞教授!"小林突然惊叫一声,指着窗外,"下面有人盯着我们!"
邵明川快步走到窗前,小心拨开窗帘一角。楼下确实站着两个穿深色大衣的男子,不时抬头看向这扇窗户,其中一个正在打电话。
"赵建国的人?"邵明川低声问。
"或者院保卫处的。"俞晚枫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在监视我。"
小林脸色煞白:"那...那U盘怎么办?如果他们搜查宿舍......"
俞晚枫迅速思考着,目光在狭小的房间里搜寻可能的藏匿处。邵明川突然有了主意:"交给我吧。我现在就带走,他们不会怀疑一个访客。"
"太冒险了。"俞晚枫摇头,"如果他们拦住你......"
"那就赌一把。"邵明川直视他的眼睛,"相信我。"
俞晚枫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最终点了点头。他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本《植物学学报》,将U盘夹在其中,递给邵明川:"拿好。"
"放心。"邵明川将杂志塞进背包,"我会妥善保管。"
小林紧张地看着窗外:"他们还在下面......"
"我从后门走。"邵明川系好围巾,"晚枫,你收拾一下必需品,今晚别住这里了。"
"去哪?"
"我家。"邵明川坚定地说,"至少在我那儿,没人敢随便搜查。"
俞晚枫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邵明川忍不住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晚上见。"
走出筒子楼,邵明川刻意避开那两个监视者的视线,绕到楼后的小路。寒风刺骨,但他的胸口燃烧着一团火——愤怒、决心,还有对俞晚枫日益加深的情感。背包里的U盘沉甸甸的,不仅承载着俞晚枫多年的心血,更是对抗不公的关键证据。
回到家,邵明川立刻将U盘内容备份到电脑和云端,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调查资料。他联系了几个可靠的媒体朋友,约定明天见面详谈。窗外的天色渐暗,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像无数细小的萤火虫。
晚上八点,门铃终于响起。邵明川快步开门,却只看到小林一个人站在门外,脸色苍白。
"俞教授呢?"邵明川心头一紧。
"被叫去院办了!"小林急得快哭出来,"我刚陪他去宿舍拿东西,院办突然打电话,说张副院长要'谈话'!他让我先来告诉你......"
邵明川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前。"小林咬着嘴唇,"俞教授说...如果一小时内他没回来,就把这个给你。"
她递过一个折叠的纸条。邵明川展开,上面是俞晚枫工整的字迹:"数据已备份,别管我了。保重。"
"混蛋!"邵明川一拳砸在墙上,"他以为自己是谁?殉道者吗?"
小林被他的爆发吓了一跳:"邵记者,现在怎么办?"
邵明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回去,别让人发现你来过这儿。我去农科院看看。"
"太危险了!那些人明显是要......"
"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邵明川的声音冷得像冰,"所以才不能让俞晚枫一个人面对。"
送走小林,邵明川立刻拨通了几个电话。一小时后,他站在农科院大门口,身边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
"周律师,麻烦您了。"邵明川低声说。
"应该的。"周律师推了推眼镜,"非法拘禁可是重罪,何况俞教授这样的知名学者。"
门卫认出了邵明川,刚要阻拦,周律师已经亮出律师证:"我们是俞晚枫教授的代理律师,接到求助电话称他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根据《宪法》第三十七条,我们有权利......"
一连串法律术语砸得门卫晕头转向,最终只能放行。邵明川带着律师直奔院办大楼,一路上心跳如鼓。夜晚的农科院静悄悄的,只有院办三楼的一个窗口还亮着灯。
推开会议室的门,眼前的场景让邵明川血液凝固——俞晚枫孤零零地坐在长桌一端,对面是趾高气扬的张教授和几个院领导。俞晚枫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纱布渗出新鲜的血迹,显然伤口又被碰到了。
"俞教授!"邵明川冲上前,"你没事吧?"
俞晚枫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
"这位是?"张教授皱眉起身,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不悦。
"周正,俞教授的代理律师。"周律师上前一步,递上名片,"我的当事人额头有伤,需要及时就医。请问你们有什么权力在非工作时间扣留他?"
"扣留?"张教授冷笑,"我们是在进行正常工作谈话!"
"持续三小时的'工作谈话'?"周律师反问,"而且我的当事人明显伤势加重,你们却拒绝他就医,这已经涉嫌人身伤害。"
院领导的脸色变了:"周律师,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只是和俞同志讨论工作调动的事......"
"那就请出示书面通知和调令变更说明。"周律师不依不饶,"根据《劳动法》第三十五条......"
邵明川没再听下去,他扶起俞晚枫,发现对方的手冰凉发抖:"能走吗?"
俞晚枫点点头,眼中复杂的情绪让邵明川心头一颤——震惊、感激、愧疚,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
走出院办大楼,寒风扑面而来。俞晚枫突然一个踉跄,邵明川赶紧扶住他:"伤得很重?"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俞晚枫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周律师跟上来:"我车停在东门,送你们去医院。"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医生重新处理了俞晚枫的伤口,确认是轻微撕裂,没有大碍,但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脑震荡需要静养。"医生严肃地说,"再受撞击很危险。"
办好住院手续,送走周律师,已是深夜。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俞晚枫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为什么要来?"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邵明川在床边坐下:"因为你在等我。"
俞晚枫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近乎透明:"我说了别管我......"
"而我说了不会放手。"邵明川打断他,"二十年前我无能为力,现在不一样了。"
俞晚枫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不知道张教授背后是谁......"
"我不在乎。"邵明川握住他的手,"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俞晚枫的手指在他掌心中微微颤抖,像一片风中的树叶。许久,他轻声道:"谢谢。"
这个简单的词汇里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让邵明川的眼眶微微发热。他轻轻捏了捏俞晚枫的手:"睡吧,我在这儿守着。"
第二天清晨,邵明川被手机的震动惊醒。他整夜趴在病床边小憩,此刻脖子酸痛不已。俞晚枫还在睡,呼吸平稳,额头的纱布洁白干净。
短信是小林发来的:"紧急!张教授派人搜查了俞教授宿舍和您家!说找'失窃资料'!"
邵明川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轻手轻脚走出病房,拨通小林电话:"什么情况?"
"早上六点,院保卫处带着警察去了俞教授宿舍,翻了个底朝天!"小林的声音压得很低,"然后他们又去了您家,说是俞教授可能把'窃取的科研资料'藏在那儿了!"
邵明川的血液几乎凝固——U盘和备份资料都在他家里!
"他们找到什么了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但听说很生气......"小林顿了顿,"邵记者,您的电脑......"
"不在家。"邵明川松了口气,"我昨晚带去医院了。"
挂断电话,他回到病房,发现俞晚枫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发呆。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脸上,形成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
"他们去搜我家了。"邵明川直接说。
俞晚枫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资料呢?"
"安全。"邵明川拍了拍背包,"都在这里。"
俞晚枫长出一口气,随即皱眉:"但他们不会罢休的......"
"周律师已经去处理了。"邵明川坐到床边,"非法搜查需要搜查令,他们拿不出来。"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带着两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邵明川的心一沉——是警察。
"俞晚枫同志?"年长些的警察出示了证件,"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
俞晚枫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请问。"
"昨天你和赵建国同志的冲突,我们需要详细记录。"警察翻开笔记本,"据赵同志说,是你先动的手?"
"不是!"邵明川忍不住插话,"是赵建国闯入实验室破坏设备,俞教授只是阻止他!"
警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问你。"他转向俞晚枫,"有目击证人吗?"
"值班保安看到了部分经过。"俞晚枫的声音很平静,"另外,实验室有监控。"
警察的表情微妙地变了:"监控?"
"嗯,上周刚装的。"俞晚枫指了指额头的伤,"之前实验室就被破坏过一次,我自费装了摄像头。"
邵明川惊讶地看着他——俞晚枫从没提过这事!
"录像在哪?"警察追问。
"云端存储。"俞晚枫淡淡地说,"自动上传。"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年长的那个合上笔记本:"我们需要调取那段录像。"
"可以,等我的律师到场。"俞晚枫的语气礼貌而坚定。
警察离开后,邵明川忍不住问:"真有监控?"
俞晚枫点点头:"小林提醒我装的。上次赵建国'检查'后,少了几页关键数据。"
"录像真的拍到了昨晚的事?"
"嗯。"俞晚枫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本来是想保护实验数据,没想到......"
邵明川突然明白了:"赵建国不知道有监控,所以敢反咬一口!"
正说着,周律师匆匆推门而入:"好消息!院方撤销了对俞教授的指控!"
"什么?"邵明川和俞晚枫异口同声。
"张教授刚刚打电话,说是一场'误会'。"周律师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他还说俞教授的边疆所调令可以'再议'。"
邵明川立刻明白了——监控录像的存在让张教授慌了。如果录像证明赵建国擅闯实验室并先动手,事情就闹大了。
"他们怕了。"邵明川握住俞晚枫的手,"你有证据!"
俞晚枫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暂时的退让而已。张教授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但至少争取了时间。"周律师说,"我建议立即启动对张教授团队剽窃行为的正式申诉,趁他们阵脚大乱。"
接下来的几天像一场紧张的战役。在周律师的协助下,俞晚枫向农科院学术委员会提交了正式申诉,附上完整的证据链和那段关键的监控录像。邵明川则通过媒体朋友将事件透露给几家权威科技媒体,很快引发了学术圈的广泛关注。
第四天早晨,邵明川买完早餐回到病房,发现俞晚枫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份刚送到的《科技日报》。头版赫然印着《学术不端还是权力滥用?农科院剽窃风波调查》的大标题。
"见报了?"邵明川放下早餐袋。
俞晚枫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是你联系的媒体?"
"嗯。"邵明川坦然承认,"舆论压力有时比法律更有效。"
"谢谢。"俞晚枫轻声说,将报纸放在床头,"刚接到通知,学术委员会决定召开听证会,张教授被暂停副院长职务,接受调查。"
邵明川心头一松:"太好了!"
"但我的边疆所调令还在。"俞晚枫看向窗外,"只是'暂缓执行'。"
邵明川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就继续申诉,直到彻底撤销为止。"
俞晚枫的手指在他掌心中微微颤抖:"明川,你为什么......"
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小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俞教授!邵记者!出大事了!"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
"赵建国被抓了!"小林双眼放光,"他昨晚酒后驾车撞了人,还想逃逸!警察一查,他包里居然有实验室的几瓶危险化学品!"
邵明川和俞晚枫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被撞的人没事吧?"邵明川问。
"轻伤,但事情闹大了。"小林兴奋地说,"赵建国被带去派出所,尿检阳性,还查出来他赌博欠债!今早他老婆跑去院办大闹,把张教授收礼受贿的事全抖出来了!"
这一连串戏剧性的转折让病房里一时鸦雀无声。俞晚枫缓缓坐下,脸上的表情介于震惊和释然之间:"所以......"
"所以张教授完蛋了!"小林几乎跳起来,"院长刚才紧急开会,说要彻底调查!您的调令肯定能撤销!"
邵明川看向俞晚枫,发现他的眼中盈满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科学家,而像是终于卸下重担的少年。
"太好了......"俞晚枫的声音哽咽,一滴泪水滑落脸颊。
小林识趣地退出病房,留下他们两人。邵明川坐到俞晚枫身边,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打开了某个闸门,俞晚枫突然崩溃般哭出声来,二十年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邵明川将他拥入怀中,感受着那个瘦削的身体在自己臂弯里颤抖。俞晚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滚烫得像熔化的铅。
"都过去了......"邵明川轻抚他的后背,"你父亲的名誉会恢复的,我保证。"
俞晚枫在他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带着邵明川从未见过的脆弱与坦诚:"明川,我...我害怕......"
"怕什么?"
"怕这一切只是梦。"俞晚枫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怕醒来发现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邵明川的心揪成一团。他捧起俞晚枫的脸,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是梦。我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将两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俞晚枫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像黑夜中突然亮起的灯塔。他缓缓靠近,最终将额头抵在邵明川的肩上,一个简单却充满信任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窗外,北京难得的蓝天如洗,几朵白云悠然飘过。在这静谧的一刻,两颗漂泊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归航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