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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禁地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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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门后山的瀑布轰鸣作响，掩盖了程予的脚步声。他背着昏迷的苏逝，沿着湿滑的石壁小心前行。肩上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比起苏逝的状况，这根本不算什么。
"再坚持一会儿..."程予轻声说，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
穿过瀑布，后面是一个隐蔽的山洞——青霄门历代掌门闭关的禁地，连长老们都不知晓具体位置。程予也是接任掌门时，在前任掌门的密信中得知此处。
洞内干燥温暖，石壁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提供微弱但足够的光亮。程予小心地将苏逝放在石床上，立刻检查他的伤势。
魔教护法的黑衣已被汗水浸透，摘下面具后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却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最严重的是后心处的掌伤，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青黑色，毒素正在向心脉蔓延。
"离魂散加焚心掌..."程予咬牙。这两种毒任何一种都足以致命，苏逝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他从石室角落的暗格中取出药箱，幸好前任掌门留下了不少珍稀药材。程予碾碎解毒丹，混着清水喂给苏逝，但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得罪了。"程予含了一口药水，俯身以唇相渡。
苏逝的嘴唇冰冷得像石头，但当药水渡入时，喉结还是微弱地滚动了一下。程予反复几次，终于让苏逝咽下了足够的药量。
接下来是处理掌伤。程予解开苏逝的衣袍，露出精瘦却布满伤痕的上身。后心处的掌印清晰可见，像一只丑陋的黑蜘蛛趴在那里。
"系统，有什么建议？"程予在脑海中询问。
"检测到目标体内毒素已侵入心脉，常规手段无效。"机械音回答，"建议尝试内力共鸣，利用慑魂香引导毒素。"
程予皱眉。这方法极其危险——他需要将内力注入苏逝体内，与焚心诀正面相撞，稍有不慎两人都会经脉尽断。
但别无选择。
程予盘坐在石床上，将苏逝扶起靠在自己怀中，双掌贴上他的后背。慑魂香内力缓缓涌出，顺着手掌流入苏逝体内。
起初毫无反应，就像水滴入沙漠。但当内力接近心脉时，焚心诀突然暴起反击！赤红如火的内力如猛兽般扑来，程予胸口一闷，差点喷出血来。
"坚持..."他咬牙加大内力输出。
两股内力在苏逝体内交锋，产生的剧痛让昏迷中的魔教护法浑身痉挛。程予不得不收紧手臂防止他挣扎，同时继续输送内力。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慑魂香与焚心诀纠缠到一定程度时，两者突然不再排斥，而是像两条小溪汇入大河，交融成一股金红色的全新内力。这股力量所过之处，青黑色的毒素如冰雪般消融。
"有效！"程予惊喜地发现。
随着内力交融越来越深，苏逝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有了血色。但程予自己却开始头晕目眩——他消耗太大，肩上的伤口又一直在流血。
就在他即将力竭时，苏逝突然抬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程予...别走..."魔教护法在昏迷中呢喃，声音脆弱得不像同一个人。
程予怔住了。这个杀人如麻的魔教护法，此刻竟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般抓着他。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我不走。"程予轻声承诺，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
内力交融达到顶峰，整个石室被金红色的光芒充满。程予感到胸口羽翼印记灼热得像要燃烧起来，而苏逝颈后的胎记也泛出同样的光芒。
最惊人的一刻出现了——苏逝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完全变成了金色，用一种程予无比熟悉的语气轻唤：
"小羽..."
程予浑身一震。这是墨焰在虫族世界对他的昵称！但下一秒，苏逝眼中的金光褪去，重新陷入昏迷，手也松开了。
"苏逝？"程予试探地呼唤，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内力循环自行结束了。程予精疲力竭地瘫坐在石床边，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强撑着给自己包扎，同时思考刚才的异象。
苏逝喊他"小羽"，这绝非巧合。难道内力交融时，墨焰的灵魂碎片短暂苏醒了？系统说过，每个世界的爱人都是苏逝灵魂的一部分...
正思索间，苏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程予赶紧扶起他，看着魔教护法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后呼吸终于恢复了正常节奏。
"水..."苏逝虚弱地睁开眼。
程予立刻拿来水袋，小心地喂他喝下。苏逝的目光逐渐聚焦，当看清是程予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救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程予用袖子擦去他额头的冷汗："因为我们需要彼此。《七世书》的线索，赵无量的阴谋...你忘了？"
苏逝试图坐起，却因无力又倒回去。程予扶着他靠在石壁上，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苏逝正盯着他肩上的伤口，眉头紧锁。
"离魂散...你也中毒了。"
程予这才注意到，自己包扎过的伤口周围也开始泛青。原来赵无量的匕首上也淬了毒！
苏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开程予的衣领，露出伤口。他研究了一会儿，突然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小玉瓶。
"焚心诀的解药...对离魂散也有效。"他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吃一半，另一半...敷伤口。"
程予照做。药丸苦得惊人，但咽下后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四肢，头晕减轻了不少。他将另一半药丸碾碎，正要敷药，苏逝却接了过去。
"我来。"魔教护法简短地说。
苏逝的手指出人意料地灵巧，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石室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包扎完毕，苏逝突然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程予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我好像做了个梦。"苏逝眉头紧锁，"梦见你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虫子？"
程予差点笑出声。虫族世界的记忆以这种方式浮现，真是出人意料。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吧。"他半真半假地说。
苏逝没有追问，而是突然抓住程予的手腕："《道德经》里的残页...看了吗？"
程予这才想起那张关键的纸笺，赶紧从怀中取出。两人借着夜明珠的光仔细阅读：
"七世轮回，实为灵魂分裂之术。施术者将己魂分七，投入轮回，每世取一纯净之魂补己残缺。至第七世，七魂归一，可获长生。
然正统七世之法，需七魂自愿归一，强取则魂飞魄散。赵氏逆练此术，以离魂香诱七魂相残，至月圆之夜，取最后幸存者为药引..."
程予越读越心惊。这哪里是什么长生术，分明是邪法！而赵无量手腕上的黑珠串，恐怕就是前六世的"战利品"。
"所以赵无量需要七个特殊体质的人互相残杀..."程予恍然大悟，"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将成为他长生不老的'药引'！"
苏逝冷笑："而我就是第七个。右护法早就被他收买，故意派我去执行那些送死任务。"
"但为什么是你？"程予不解，"七魂有什么特殊之处？"
苏逝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领，露出颈后的羽翼胎记："因为这个。赵无量说这是'七世印'，只有经历七世轮回的灵魂才会携带。"
程予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他的羽翼印记是血誓形成的，但苏逝的却是天生胎记...这意味着什么？
"残页背面有字。"苏逝突然翻过纸笺。
在七羽图案下方，还有几行小字：
"破局之法，唯七魂同心。需寻得命定之人，以真心唤醒沉睡之魂。月圆之夜，断魂崖下，天机阁现，七世可解。"
程予与苏逝对视一眼。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而他们刚从断魂崖下的天机阁死里逃生！
"赵无量一定会在那里举行仪式。"程予分析道，"我们需要提前准备。"
苏逝点头，突然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递给程予："拿着。"
"这是？"
"赤焰教圣物'离火刃'，专破邪功。"苏逝解释道，"右护法不知道我偷了它...现在给你。"
程予震惊地接过匕首。这把通体赤红的小刀入手温热，刀身上刻满古老的符文。苏逝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谢谢。"程予郑重收好，"你现在感觉如何？"
苏逝试着运转内力，脸色突然一变："我的焚心诀...变了。"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的不再是赤红如火的真气，而是与程予内力交融后的金红色能量，更加凝实强大。
"这是...慑魂香与焚心诀的结合体？"程予惊讶道。
苏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们联手，或许真能对抗赵无量。"
正说着，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予立刻拔剑，苏逝也强撑着站起来，尽管脸色仍然苍白。
"程掌门？您在吗？"是明心的声音。
程予示意苏逝躲到暗处，然后走到洞口："明心道兄？何事如此慌张？"
年轻道士气喘吁吁地站在瀑布外："大事不好！赵庄主带人搜查了藏经阁，发现《道德经》失窃，正大发雷霆！他...他说要搜查整个凌霄山，包括青霄门！"
程予心头一紧："以什么理由？"
"说您...私通魔教。"明心压低声音，"他们在玄诚师父房中找到了这个..."
他递过一封信。程予展开一看，竟是赵无量与魔教右护法的密信！上面详细计划了如何栽赃苏逝杀害玄诚，并约定月圆之夜在断魂崖完成"最后一步"。
"道兄为何告诉我这些？"程予谨慎地问。
明心苦笑："因为我不信师父是苏逝杀的。那晚我亲眼看见...赵庄主从师父房中出来..."
程予瞳孔微缩："你确定？"
"千真万确。"明心点头，"但我人微言轻，说出来也没人信。程掌门，师父生前最敬重您，求您...查出真相。"
程予郑重承诺："我定会还玄诚道兄一个公道。"
明心匆匆离去后，苏逝从暗处走出："可信吗？"
"可信。"程予点头，"明心是玄诚最疼爱的弟子，没理由撒谎。"
苏逝沉思片刻："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我需要恢复功力，你...需要找个不被怀疑的理由离开青霄门。"
程予已经有了计划："青霄门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派弟子去剑冢祭祖。作为掌门，我亲自前往合情合理。"
"剑冢？在哪里？"
"断魂崖另一侧。"程予意味深长地说，"正好可以掩人耳目地接近仪式地点。"
苏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程掌门。"
两人简单收拾了石室。程予找出前任掌门留下的干净衣物给苏逝换上——一身素白的长袍，与魔教护法平日的黑衣截然不同。
"我看起来像个正派弟子。"苏逝嫌弃地扯了扯衣襟。
程予忍不住笑了："挺适合你。"
苏逝瞪他一眼，却也没脱下来。程予注意到，换衣服时苏逝一直护着后心的伤处，动作也比平时迟缓许多。
"伤还疼吗？"程予忍不住问。
苏逝头也不抬："死不了。"
典型的苏逝式回答。程予摇摇头，从暗格中取出一把钥匙："剑冢的通行令。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在这里养伤，我去青霄门安排祭祖事宜，明天再来找你。"
苏逝接过钥匙，突然问："为什么冒险救我？"
这个问题他在昏迷初醒时就问过，但这次语气不同——不是质疑，而是真正的困惑。
程予停下收拾的动作，认真思考该如何回答。最终，他选择了部分真相："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苏逝定定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在夜明珠光下深邃如潭。良久，他微微点头："明天见，程予之。"
这简单的告别却让程予心头一暖。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苏逝的伤势，确保无碍后，才悄然离开山洞。
瀑布外，夜空中繁星点点。程予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胸口的羽翼印记微微发热。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将是一场生死较量。但此刻，他心中却奇异地平静。
因为他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