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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月圆魂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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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月光下，程予冲向剑冢东北角的石室。青霜剑发出的金光越来越强烈，与他胸口的羽翼印记共鸣出灼热的痛感。系统警报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警告！任务对象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警告！灵魂碎片抽取程序检测！"
石室门近在咫尺，程予却突然刹住脚步——地上散落着几具铁剑山庄弟子的尸体，死状与云清如出一辙：全身精血被抽干，七窍冒出残留的黑烟。而石室的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苏逝！"程予低声呼唤，手指拂过青霜剑的剑鞘。剑身温热，说明刚被拿走不久。
一阵阴风突然从剑冢深处卷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某种古老腐朽的气息。程予循着风的方向看去，只见剑冢中央升腾起一股黑红相间的雾气，在血色月光下如同活物般蠕动。
没有时间犹豫了。程予按照云清字条的提示，找到第三座祖师像后的暗格。七角玉牌静静躺在那里，上面刻着与七羽玉佩相似的纹路。
"系统，扫描剑冢结构。"
"检测到地下空间，能量波动异常。建议：立即中断七魂仪式。"
程予握紧玉牌，冲向剑冢主入口。原本守卫在那里的弟子全都变成了干尸，厚重的石门微微开启，足够一人侧身通过。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两侧墙壁上的火把诡异地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程予放轻脚步，沿着阶梯下行。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夹杂着某种草药燃烧的苦涩。
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剑冢的真正核心。七根粗大的石柱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每根柱子上都刻满古老的符文。中央祭坛上，苏逝被七条锁链束缚，悬在半空中。他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角有鲜血渗出。
祭坛前站着赵无量，银发在幽绿火光中如同鬼魅。老者脱去了道袍，露出枯瘦的上身，胸前用鲜血画着复杂的阵图。他手腕上的六颗黑珠串悬浮在空中，每颗珠子都延伸出一条黑线，连接着苏逝身体的七个部位。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周围漂浮着六道半透明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表情痛苦地扭曲着。程予瞬间明白，这就是前六世的受害者，他们的灵魂被囚禁在黑珠中，如今被释放出来参与仪式。
"...以六魂为引，七魄为药..."赵无量吟诵着，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洪亮，而是某种非人的嘶哑，"...月圆之夜，魂归一处..."
程予正要冲出去，系统突然警告："检测到空间封锁！强行突破将导致任务对象灵魂受损！"
他硬生生刹住脚步。果然，祭坛周围有一层几乎不可见的能量屏障，每当那些游魂碰到屏障时，就会发出无声的尖叫。
必须智取。程予退回阴影处，观察四周。七根石柱中，天枢位的柱子颜色较深，上面的符文也略有不同——那很可能是阵眼。
赵无量的吟诵声越来越高亢。六道游魂被强行推向苏逝，每接近一寸，魔教护法的身体就痉挛一下。程予看到苏逝颈后的羽翼胎记正在变黑，仿佛被墨水污染一般。
"...最后一步，七魂归一！"
赵无量双手结印，六颗黑珠同时炸裂！游魂们发出凄厉的尖啸，被强行推向苏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予动了——
他运起全身内力，将慑魂香催到极致，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天枢柱。青霜剑出鞘，剑身上的金光与胸口的羽翼印记交相辉映，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
赵无量察觉到异动，但已经来不及阻止。青霜剑精准刺入石柱上的关键符文，整个剑冢顿时剧烈震动！
"不！！"赵无量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天枢柱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能量屏障闪烁几下后轰然破碎。失去控制的六道游魂没有如预期般融入苏逝体内，而是疯狂扑向赵无量——他们在报复！
"滚开！你们这些废物！"赵无量挥舞着双臂，却无法阻挡怨灵的反噬，"我是你们的主人！"
程予趁机冲向祭坛。苏逝仍然悬在半空，但锁链已经松动。程予挥剑砍断三条锁链，正要斩断第四条时，背后突然传来剧痛——赵无量的一记掌风击中了他的后心。
"程予之！"老者的声音已经完全变形，像是无数声音的混合体，"你毁了我三百年的心血！"
程予喷出一口鲜血，强撑着转身迎敌。赵无量的样子变得恐怖至极——半边身体被怨灵啃噬得露出白骨，另半边却诡异地膨胀着，像是吸收了过多无法消化的力量。
"他失控了。"系统冷静分析，"六魂反噬，仪式逆转。"
赵无量双手成爪，向程予扑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像人类应有的动作。程予勉强举剑格挡，却被一股巨力震飞，重重撞在石柱上。
肋骨断裂的疼痛让程予视线模糊。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赵无量已经转向祭坛，枯骨般的手抓向昏迷的苏逝。
"第七魂...我只要第七魂..."老者癫狂地喃喃自语。
程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再次扑上前去。这次他没有用剑，而是直接抱住了赵无量，用全身重量将对方拖离祭坛。
"找死！"赵无量怒吼，反手一掌击中程予胸口。
这一掌蕴含着六魂之力和赵无量毕生功力，足以开山裂石。程予听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鲜血从口中涌出。但他没有松手，反而笑了：
"你...忘了...我也是...七魂之一..."
这句话像触发了什么。赵无量突然僵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你...你是..."
程予趁机将全身内力通过相触的身体传入赵无量体内。慑魂香与六魂之力在老者体内相撞，产生可怕的冲突。赵无量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像充气皮球般膨胀起来。
"不...不可能...宿体怎么会..."他惊恐地看着程予胸口的羽翼印记，那印记正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程予也到了极限。他松开手，任由自己滑倒在地，最后看了一眼仍被锁链束缚的苏逝："对不起...这次...救不了你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消失的瞬间，一道金红色的光芒突然从祭坛爆发！锁链寸寸断裂，苏逝的身体缓缓降落。更惊人的是，他睁开的双眼完全变成了金色，背后隐约有光芒构成的羽翼展开。
"小羽。"苏逝开口，声音却是奇异的双重音调，"站起来。"
这不是苏逝一个人在说话——程予在其中听到了墨焰的声线，还有其他五个陌生的声音。七魂共鸣！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胸口印记涌入四肢百骸。程予惊讶地发现自己又能动了，虽然伤势仍在，但某种超越□□限制的能量支撑着他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可能..."赵无量踉跄后退，膨胀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七魂应该互相排斥...除非..."
"除非有爱为纽带。"苏逝——或者说七魂共鸣体——平静地说，"你永远不懂这点，赵无量。不，应该叫你...赵无天。"
这个名字让老者如遭雷击："你...你怎么知道..."
"三百年前你背叛师门，偷学禁术，被七位师兄师姐联手镇压。"苏逝的声音如同审判，"你将自己的一魂七分，投入轮回，每世吞噬一位师兄姐的转世...直到今天。"
程予震惊地听着这一切。原来赵无量才是真正的背叛者，而七魂是被害者！
"那又如何！"赵无量——赵无天——歇斯底里地大笑，"最后一世，你们还是落在我手里！"
他突然扯断脖子上最后一条黑绳，那颗一直隐藏在衣内的第七颗黑珠露了出来——比其他六颗大一圈，表面布满血丝。
"同归于尽吧！"赵无天将黑珠捏碎。
一股比之前更黑暗的能量爆发开来。剑冢开始坍塌，巨石从顶部坠落。六道游魂发出凄厉的哀嚎，被强行吸向爆裂的黑珠。
"小心！"程予本能地扑向苏逝。
千钧一发之际，苏逝背后的光翼完全展开，轻轻一挥就将坠落的巨石击成齑粉。他伸手接住程予，另一只手对准赵无天：
"以七魂之名，归位！"
耀眼的金光如洪流般涌出，将黑暗能量包裹、净化。赵无天的身体在这光芒中如沙雕般崩解，他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嚎叫，随即灰飞烟灭。
六道游魂停止了挣扎。他们在金光中恢复成正常人的样貌，微笑着向程予和苏逝点头致意，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间。
剑冢的震动渐渐平息。苏逝背后的光翼收回体内，眼中的金光也慢慢褪去。他踉跄了一下，突然跪倒在地。
"苏逝！"程予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赶紧查看他的状况。
魔教护法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平稳。他缓缓睁开眼，瞳色恢复了琥珀色，只是其中流转着前所未有的金光。
"程予...之？"苏逝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记得..."
程予心跳几乎停止："记得什么？"
"虫翼...军装...血誓..."苏逝每说一个词，眼中的金光就亮一分，"你是...来收集...我的灵魂的..."
这句话证实了程予的猜测——七魂仪式虽然被打断，但足以唤醒苏逝体内沉睡的记忆。现在的苏逝，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不只是收集。"程予轻声纠正，"是带你回家。"
苏逝微微一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程予这才注意到，他的黑衣背后已经被鲜血浸透——赵无天最后的反扑还是伤到了他。
"我们得离开这里。"程予环顾四周，剑冢虽然停止了坍塌，但出口已经被落石堵住，"找条出路..."
正说着，远处传来石块移动的声音。程予警觉地将苏逝护在身后，却看到一块石板被推开，露出一个狭小的通道——是密道！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通道中爬出，程予定睛一看，竟是明心！
"程...程掌门..."年轻道士气若游丝，"我找到...密道...来救..."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昏死过去。程予检查了一下，发现明心虽然伤势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想必是看到剑冢异变，冒险前来救援。
"能走吗？"程予问苏逝。
魔教护法尝试站起来，却双腿一软。程予二话不说，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地向密道移动。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已成废墟的剑冢。
七魂归一仪式失败了，但某种意义上也成功了——苏逝的灵魂碎片已经觉醒，而赵无天的阴谋彻底粉碎。这个结局，不算太坏。
密道狭窄潮湿，程予拖着两个伤员艰难前行。苏逝的情况越来越糟，体温高得吓人，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坚持住..."程予不断鼓励他，"马上就到出口了..."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程予拼尽最后力气推开出口的伪装，三人滚落在一片草地上——是后山瀑布附近！
朝阳刚刚升起，为万物镀上一层金色。程予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立刻检查苏逝的状况。魔教护法已经陷入昏迷，但颈后的羽翼胎记不再发黑，而是恢复了淡金色。
"系统，扫描他的状态。"
"任务对象生命体征稳定，灵魂碎片融合度：85%。警告：宿主自身伤势严重，建议立即治疗。"
程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状况有多糟——胸前一片血红，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视线边缘已经开始发黑。他强撑着给明心简单包扎，然后倒在了苏逝身边。
"这次...换我保护你..."昏迷前，他模糊地听到苏逝这样说。
然后是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抱起，熟悉的松木气息包围了他。程予放任自己沉入黑暗，知道这次，他可以安心地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