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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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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图书馆的大门在三人面前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程予的皮肤立刻泛起一阵刺痛，仿佛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在呼唤他的血液。
"感应灯坏了。"墨霄打开战术手电，光束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大厅，"地下入口应该在管理员办公室后面。"
程予跟着两兄弟穿过一排排倒塌的书架。黑暗中，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浮现淡金色的光晕，能看清更多细节——墙上的裂缝、地板上的刮痕，甚至是空气中飘浮的微生物。这种变化既令人不安又奇妙，像是身体在自动适应环境。
"你的眼睛..."墨焰突然停下，转身盯着程予，"在发光。"
程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果然感受到异常的温度："从进门开始就这样了。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
墨霄若有所思："血誓感应。传说皇室血脉能感知到同类存在。"
管理员办公室的门锁早已锈蚀，墨焰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除了一张腐烂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墙角的一个金属盖板，上面刻着一个几乎被磨平的七翼徽章。
"找到了。"墨霄蹲下检查盖板，"电子锁没电了，需要手动开启。"
墨焰从战术腰带上取出一把多功能工具，三两下撬开了盖板。下面是一条垂直的金属梯，延伸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先下。"墨焰说着已经踏上梯子，"程予在中间，墨霄殿后。"
程予点点头，跟着墨焰进入通道。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密的霜花。奇怪的是，程予并不觉得冷，反而感到一股暖流从心脏向四肢扩散。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淡金色的雾气，后颈腺体跳动得像第二颗心脏。
"地下七层..."墨焰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到了。"
程予跳下最后几级阶梯，落在一个宽敞的圆形平台上。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门上完整地刻着那个七翼徽章，中央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
"需要身份验证。"墨霄检查门边的控制面板，"看起来是DNA锁。"
程予不自觉地走向大门，手掌贴在凹槽上。一阵刺痛后，凹槽边缘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是他的血。门上的纹路立刻亮起同样的金色光芒，机械装置开始运转。
"验证通过。"一个冰冷的电子声响起，"欢迎回来，艾克殿下。"
三人面面相觑。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个圆形的白色实验室，中央排列着七个透明培养舱。其中六个已经破损，里面空无一物，但第七个仍然完好，舱内漂浮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实验室四周是各种仪器和计算机，尽管积满灰尘，但看起来曾经非常先进。
"艾克..."程予喃喃自语，这个名字莫名熟悉，"谁是艾克？"
墨霄快速检查了最近的终端："资料库还有残存电力。我来调取记录。"
程予则不由自主地走向第七个培养舱。随着接近，舱内的液体微微发光，照亮了那个影子——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银白色长发在水中飘散，眼睛紧闭，但能看出是琥珀色的。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颈后有一个与程予一模一样的腺体，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这不可能..."程予的手贴在冰冷的舱壁上，"他是..."
"皇室最后的王子。"墨焰从身后靠近，声音紧绷，"三百年前革命时，他应该已经..."
"被处决了。"墨霄突然插话，声音异常严肃，"你们得看看这个。"
终端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古老的研究日志：
"日期：革命后第15天。
艾克殿下自愿成为第七实验体。我们将他的基因序列分散保存在七个培养舱中，等待合适的宿主。根据预言，七世轮回后，他将在皇室血脉重现时苏醒。
愿羽翼庇佑我们。"
程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战火中的皇宫，一个老者将针管刺入小男孩的手臂，然后是漫长的黑暗...
"程予？"墨焰担忧地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怎么了？"
"我...记得..."程予艰难地说，"不是我的记忆...是他的。艾克的。"
墨霄快速翻阅更多文件："这里有更详细的记录。他们用基因编辑技术将皇室血脉隐藏在某些雄虫家族中，一代代传递，等待觉醒条件成熟。"他突然停住，"天啊..."
"什么？"墨焰急切地问。
墨霄抬头看向程予，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程予不是自然出生的雄虫。他是被精心培育的'容器'，目的是在适当时候让艾克的意识苏醒。"
实验室瞬间陷入死寂。程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培养舱才能站稳。他是容器？一个为他人准备的躯壳？那么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对墨焰的爱...都只是程序的一部分吗？
"不。"墨焰突然斩钉截铁地说，"这解释不通。程予的信息素能力是真实的，血誓也是真实的。皇室技术再先进，也不可能伪造灵魂共鸣。"
墨霄继续浏览文件："你说得对。这里提到...'宿主将保留原有意识，与殿下共存'。看来不是取代，而是融合。"
程予稍稍松了口气，但另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刻浮现："那么...艾克现在就在我体内？沉睡中？"
仿佛回应这个问题，第七培养舱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舱内的小男孩睁开眼睛——那是与墨焰如出一辙的琥珀色！
"程予，退后！"墨焰立刻拔出能量枪挡在他前面。
但程予无法移开视线。小男孩的目光直接穿透了他的灵魂，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找到你了，我的第七片羽翼。"
下一秒，实验室的所有设备同时启动，全息屏幕在空中投射出海量数据。大部分是基因图谱和研究笔记，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组最新文件——标记着"新皇室计划"。
"军方在克隆皇室血脉！"墨霄快速浏览文件，"他们从黑市购买程予的基因样本，试图批量生产信息素武器！"
墨焰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就是卡洛斯和元帅一直在掩盖的...根本不是军火走私，而是活体武器交易。"
程予的注意力却被另一组图像吸引——那是七个不同的雄虫，每个颈后都有变异的腺体。其中六个已经变成可怖的紫黑色，只有最后一个仍然健康。
"实验体A-F全部失控。"程予念出旁边的注释，"信息素诱导的狂暴状态无法逆转...只有实验体G表现稳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实验体G的照片虽然模糊，但那头银白色短发和淡金瞳孔与他如出一辙。
"你是唯一的成功样本。"墨焰沉声说，"所以他们才这么想抓到你。"
突然，警报声响彻实验室。红光闪烁中，电子声冷静地宣布：
"检测到未授权人员接近。安全协议启动。"
"我们被发现了！"墨霄迅速关闭所有终端，"必须立刻离开！"
但程予站在原地不动。第七培养舱的液体正在迅速排空，小男孩艾克的身体缓缓下沉到舱底。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程予伸手触碰舱门——
"程予，不要！"墨焰大喊。
太迟了。程予的手掌贴在舱门上，一道金光从接触点爆发，瞬间充满整个实验室。在刺目的光芒中，程予看到小男孩对他微笑，然后化作无数金色粒子，穿过玻璃融入他的身体。
剧痛。像是每一根神经都被点燃。程予跪倒在地，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他的视野完全变成金色，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皇宫的花园、古老的预言、七次失败的转生...还有那个总是出现在梦中的老者，他称自己为"羽翼守护者"。
"程予！"墨焰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坚持住！"
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熟悉的松木气息穿透金色迷雾，给了程予一丝锚定的力量。他拼命抓住这气息，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呼...呼..."程予的呼吸渐渐平稳，视野也开始清晰。墨焰的脸近在咫尺，琥珀色眼中满是担忧。
"你回来了..."墨焰的声音微微发抖，"我以为..."
程予虚弱地抬手抚摸他的脸："我没事...只是...多了些记忆。"
墨霄警惕地看着四周："我们得立刻走。军方肯定已经——"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实验室的大门被暴力炸开，全副武装的军雌士兵鱼贯而入，能量武器全部指向三人。
"不许动！"领队的军雌厉声喝道，"奉元帅命令，你们被逮捕了！"
墨焰立刻将程予护在身后，墨霄也摆出战斗姿态。但敌众我寡，突围几乎不可能。
就在这时，程予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一股温暖而古老的力量从心脏流向四肢，他的血液再次变成淡金色，后颈腺体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信息素。
"退下。"程予开口，声音却奇异地变成了双重音调——既有他自己的声音，又混合了一个小男孩的清亮嗓音。
军雌们明显动摇了。他们面面相觑，武器也开始微微下垂。
"我说，退下！"程予——或者说程予与艾克的复合体——再次命令。这次，金色的信息素波纹肉眼可见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军雌们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纷纷跪倒在地。
墨焰和墨霄也受到影响，但没有跪下。相反，墨焰颈后的金色羽翼印记亮起耀眼的光芒，他的眼睛变成了与艾克一样的琥珀色。
"血誓共鸣..."墨霄震惊地低语，"传说中皇室与羽翼的终极联结！"
程予感到艾克的意识在他体内变得清晰。小男孩没有占据主导，而是像一位温柔的向导，引导他使用那些沉睡的能力。金色的信息素不再只是安抚或威慑，而是变成了一种治愈力量——被它笼罩的军雌们眼中的敌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清醒。
"他们被控制了..."程予-艾克的双重声音说，"信息素武器...反向影响..."
领队的军雌突然摘下头盔，露出满是泪痕的脸："我...我们做了什么？那些实验...那些孩子..."
其他军雌也陆续清醒，有的开始呕吐，有的抱头痛哭。显然，某种精神控制被打破了。
墨焰警惕地看着这一幕："程予...还是艾克...？"
"都是。"程予转向他，眼中的金光稍微减弱，"我们...共享。他不想取代我，只是...完成预言。"
墨霄快速捡起军雌们丢下的武器："趁他们还没恢复，我们得走。元帅肯定派了更多部队。"
程予点头，突然感到一阵虚弱。金色的血液从鼻子流出，视野也开始模糊。
"能力透支..."他艰难地说，"不能...维持太久..."
墨焰一把将他抱起："坚持住。我们马上离开。"
三人快速穿过仍然混乱的军雌队伍，冲向出口。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楼梯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
程予勉强回头，看到元帅本人站在实验室中央，身边是十几个戴着特殊头盔的精锐护卫——那些头盔显然能抵抗信息素影响。
"真令人感动。"元帅嘲讽地说，"皇室余孽和羽翼叛徒的重逢。可惜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墨焰将程予交给墨霄："带他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程予挣扎着想下来，"我不会丢下你！"
元帅大笑："多么感人的爱情。可惜你的小军雌不明白——你从来就不属于他。"他举起一个控制器，"你是我最成功的实验品，G-07。是时候回家了。"
控制器按下，程予立刻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某种埋藏在他基因深处的程序被激活了，试图夺取身体控制权。他尖叫着蜷缩起来，淡金色的血液从眼睛、耳朵和鼻孔涌出。
"程予！"墨焰的声音充满惊恐。
"快...走..."程予用尽最后力气说，"他在...唤醒程序...我控制不了...太久..."
元帅得意地走近："看到了吗？他只是一具空壳，为艾克殿下准备的容器。你们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程序中的bug。"
墨焰的表情从痛苦转为决绝。他转向墨霄："带他出去。无论发生什么。"
墨霄犹豫了一瞬，最终点头，扛起抽搐的程予冲向楼梯。元帅的护卫想阻拦，却被墨焰的能量枪逼退。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他？"元帅冷笑，"激活程序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艾克殿下将苏醒，而你的小雄虫...将消失。"
墨焰没有回答，只是调整了能量枪的输出："那就一起死吧。"
他扣下扳机，但不是射向元帅，而是实验室中央的主控台。高能光束击穿了核心处理器，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管道爆裂，电光四射。
"你疯了！"元帅惊恐地后退，"这会引发大爆炸！"
墨焰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正好给皇室陪葬。"
他转身冲向楼梯，身后是元帅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和更大的爆炸声。墨霄已经带着程予爬上了几层，但速度明显被拖慢。
"给我！"墨焰从兄长手中接过仍在抽搐的程予，"你开路！"
三人拼命向上攀爬，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近。热浪和浓烟充斥着狭窄的通道，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终于，他们冲出了图书馆大门，跌跌撞撞地跑向树林。身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将图书馆彻底摧毁，火焰和碎片喷向夜空。
"程予！坚持住！"墨焰将怀中的雄虫平放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程予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也是同样的颜色。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墨霄检查了脉搏："他在内出血。皇室能力透支加上那个激活程序..."
"怎么救他？"墨焰的声音几乎是咆哮，"一定有办法！"
墨焰的眼泪落在程予脸上，与淡金色的血液混合。就在这时，程予的身体突然弓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吸气声。他的眼睛睁大，金光暴涨——
然后一切突然停止。
程予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颜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他困惑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墨焰："...怎么了？"
墨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程予？不是艾克？"
"我是程予。"程予虚弱地微笑，"艾克他…暂停了唤醒程序。他说...还不是时候。"
墨霄警惕地问："他现在在哪？"
程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这里，沉睡。他说...第七片羽翼还没准备好。"
墨焰紧紧抱住程予，身体微微发抖："我以为失去你了..."
程予回抱他，突然注意到墨焰后背的衣服被烧焦了，下面的皮肤严重烧伤："你受伤了！"
"不重要。"墨焰不肯松手，"你回来了...这就够了。"
墨霄查看了一下伤势："二级烧伤，需要立即处理。"他望向远处闪烁的警灯，"而且我们得立刻离开主星。这次闹得太大了。"
程予试图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又跌坐回去。激活程序的后遗症还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
墨焰二话不说将他抱起："坚持住。我们去羽翼基地的备用据点。"
三人艰难地穿过树林，回到隐藏的飞船。墨焰小心地将程予放在副驾驶座上，为他系好安全带。
"休息一会儿。"他轻声说，"跃迁时可能会有点疼。"
程予握住墨焰的手："等等...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深吸一口气，"艾克说...唤醒程序只是暂停，不是停止。总有一天他会完全苏醒，而那时..."
"而那时你会消失。"墨焰替他说完，表情阴沉。
程予点头："但她说还有另一种可能...如果能在他苏醒前完成'七重考验'，我们就能找到共存的方式。"
"七重考验是什么？"墨焰急切地问。
"他没说清楚。"程予摇头，"只提到'第七片羽翼将指引归途'..."
墨霄启动飞船引擎："无论是什么考验，我们都会面对。现在，抓紧了。"
飞船升空，穿过大气层。主星的夜空下，军事科学院的方向仍然火光冲天。程予望着那片火光，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谁？程予？艾克的容器？还是某种全新的存在？唯一确定的是，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墨焰都会陪在他身边。
这个认知给了他面对一切的勇气。
飞船进入跃迁状态，星光拉长成线。程予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带走他的意识。在最后的清醒时刻，他感到墨焰握紧了他的手，仿佛在说：我在这里，永远不会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