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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暴雨夜的纸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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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被困
台风把教学楼变成了摇晃的牢笼。
綦妄谲踹开顶楼器材室的门时，铁门撞在墙上的回声像一声闷雷。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灰尘飞扬的空气，最后定格在角落——周皌淮正蹲在地上摆弄什么，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你跟踪我？"
"储物柜的纸条。"綦妄谲甩上门，雨水从发梢滴落，"写着'台风天来顶楼'。"
周皌淮笑了。他面前摊着几张泛黄的报纸，被裁成大小不一的方块。手指灵活地折叠翻转，很快拼出一艘纸船。船身上用红笔描着"安全守则第三条"，墨迹被湿气晕开，像渗血的伤口。
"我父亲是建筑工人。"他突然说，指甲刮过报纸上模糊的照片，"混凝土塌方时，安全帽碎了，但工牌完好。"
綦妄谲的手电筒晃了一下。光束掠过报纸角落的日期——2017年3月17日。
317。
风声突然变得尖锐。周皌淮拽着他蹲下，两人肩膀相撞的瞬间，窗外炸开一道闪电。白光中，綦妄谲看清了报纸头条：《明珠大厦坍塌事故致3死17伤》，配图是扭曲的钢筋和一只从废墟中伸出的手。
"看这个。"周皌淮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有个穿珊瑚色高跟鞋的女人正转身离开，裙摆扬起一角，露出脚踝处的蝴蝶纹身——和綦妄谲母亲的一模一样。
2. 交换（1800字）
黑暗像潮水般重新涌来。
綦妄谲摸出铁盒，安定片在塑料格里哗啦作响。他倒出两粒，和周皌淮递来的德国止痛药并排放在报纸上。
"我父亲死于高空坠落。"他声音很轻，"钢筋贯穿肺部，当场死亡。"
周皌淮的折叠刀"咔"地弹开。刀尖在木地板上刻出深深的凹痕："我父亲被埋了三天。救援队找到时，他指甲缝里全是混凝土碎屑。"
雨声填满了沉默。綦妄谲突然抓起报纸撕成两半，又叠成新的形状——一顶歪斜的安全帽，边缘参差不齐像犬牙。
"你母亲也参与了工程？"
"她是材料供应商。"周皌淮的刀尖抵住安全帽图案，"不合格的水泥，双倍的回扣。"他的校服领口滑向一侧，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烫伤，形状像半个指纹。
綦妄谲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见过这样的伤痕——母亲用烟头按灭在他父亲照片上时，也会留下类似的焦痕。
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周皌淮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你抽屉里的安定，是给谁准备的？"
雷声轰然炸响。綦妄谲在闪电亮起的瞬间抓住他的手腕，拇指按在那些针眼上："这些才是你的止痛药，对吗？"
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像无数小石子。周皌淮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反常地滚烫。
"发烧了。"綦妄谲皱眉。
"三十六度七。"周皌淮轻笑，"对我而言已经是高烧。"
3. 纸船
凌晨三点，雨势渐弱。
周皌淮蜷缩在旧体操垫上，呼吸带着不正常的灼热。綦妄谲拆开德国止痛药，发现铝箔背面用针刻了行小字：
**"当体温达到36.7℃，请拥抱我。"**
他犹豫片刻，脱下校服外套盖在对方身上。周皌淮在睡梦中抓住他的袖口，力道大得像溺水者。
窗缝渗进的雨水积成小洼。綦妄谲把报纸折的船放进去，船身很快被浸透，但写着"安全守则"的部分奇迹般地漂浮着。
"第三条到底是什么？"他自言自语。
"永远检查安全带挂钩。"周皌淮突然开口，眼睛在黑暗里发亮，"我父亲工牌背面写的。"
綦妄谲从书包夹层摸出父亲的工牌。金属边缘的锈迹剥落，露出下面被刻意磨掉的刻痕——依稀能辨出"检查"和"挂钩"几个字。
两人的工牌并排放在地上，裂痕完美吻合。
周皌淮的指尖划过拼接处："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工程队的。"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手电筒光束扫过门缝，是值班老师。綦妄谲迅速踩住工牌，周皌淮却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向下拉——
两人鼻尖相距不到一寸时，周皌淮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是那把折叠刀，刀柄上新刻了道凹槽，正好能卡进工牌的挂孔。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他呼吸滚烫，带着薄荷糖和血腥气的气味。
值班老师的手电光渐渐远去。纸船终于沉没，墨迹在水面晕开成血丝般的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