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体温异常报告 ...
-
1. 医务室的档案
校医务室的档案柜散发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息。綦妄谲的指尖掠过一排排标签，最终停在"2017级体检报告"上。
周皌淮的档案袋比别人的薄一半。
里面只有三张纸：
- 基础体检表：身高体重栏填得龙飞凤舞，体温栏却空白
- 疫苗接种记录：在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 一张便签：写着"体温异常，建议转诊"，落款是五年前的日期
最后这页的背面，有人用红笔画了折线图，峰值全部标着"36.7℃"。
"偷看别人病历，"门突然被推开，周皌淮倚在门框上咬着一根棒冰，"是不是该交点罚款？"
冰棍滴落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綦妄谲注意到他今天戴了黑色半指手套，遮住了那些针眼，却露出腕内侧新鲜的青紫——像是抽血留下的痕迹。
"你体温怎么回事？"
周皌淮的笑僵了一瞬。他走进来，反手锁上门，棒冰的木棍精准地投进垃圾桶。"三十六度二，"他掀起校服下摆，露出腰侧贴着的体温监测贴，"今早刚量的。"
綦妄谲盯着监测贴上跳动的数字：36.3℃。
"正常人清晨体温该在三十六度五左右。"
"所以呢？"周皌淮突然逼近，棒冰的凉气扑在綦妄谲颈侧，"你要给我做人工加热？"
他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眨动时像蝴蝶濒死的振翅。綦妄谲闻到他呼吸里的薄荷糖味，混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气。
档案柜的阴影里，两人的影子交叠成扭曲的形状。
2. 实验室的钥匙
黄昏的化学实验室空无一人。
周皌淮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綦妄谲认出这是他从教务处偷来的——轻巧地撬开了储物柜最下层的抽屉。
里面躺着一台老式离心机，和几支标着德文的试剂瓶。
"五年前，"周皌淮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拂过瓶身，"明珠建材赞助过学校的'特殊药物研究'。"
他拧开一瓶无色液体，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綦妄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味道他太熟悉了——父亲工地上用的劣质混凝土添加剂，就是这种带着甜味的腐蚀性气息。
周皌淮的指尖在试剂瓶标签上点了点："知道这是什么吗？"
标签上印着复杂的分子式，下方有一行小字：
"适用于体温调节中枢抑制实验"
綦妄谲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们拿学生做药物测试？"
"只有'特殊群体'。"周皌淮掀起左耳后的头发，露出一个微型疤痕，形状像条形码，"福利院孤儿，父母双亡的，或者……"他的目光扫过綦妄谲，"监护权有纠纷的。"
离心机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吓了两人一跳。周皌淮迅速从里面抽出一张数据盘，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体温记录表——所有受试者编号都以"317"结尾。
"人体恒温实验，"周皌淮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降低基础代谢率，让工人在高温环境下持续作业。"
他调出一张照片：工地上的工人们戴着安全帽，眼神呆滞，额头上贴着同样的体温监测贴。照片角落，綦妄谲看到了父亲的脸。
而站在监控屏幕前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和綦妄谲的母亲。
3. 高烧
周皌淮的体温在午夜升到三十六度七。
綦妄谲把他拖进自家浴室时，他的瞳孔已经涣散，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冷水冲刷过两人交握的手，周皌淮的指甲深深掐进綦妄谲的皮肉里。
"……实验终止后……"周皌淮的牙齿打颤，"他们给我们注射了解毒剂……"
他的校服被水浸透，露出腰侧大片的针孔痕迹，有些已经结痂成深褐色的点阵。綦妄谲用毛巾擦过他冰凉的皮肤，在肋骨下方摸到一个硬块——植入式体温监测芯片的轮廓。
"为什么不揭发？"
周皌淮突然笑了。他湿漉漉的手指抓住綦妄谲的衣领，力道大得惊人："你以为……那些失踪的受试者去哪了？"
浴室灯泡滋滋作响，在水雾中投下摇晃的光影。周皌淮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
綦妄谲抓起手机要叫救护车，却被一把按住。
"三十六度七……"周皌淮的额头抵在他肩上，"是我的临界值……"
他的身体烫得像块烙铁，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超过这个温度……芯片会释放抑制剂。"
綦妄谲的手僵在半空。
窗外，夜风吹动梧桐树的枝叶，影子在窗帘上张牙舞爪。周皌淮的睫毛垂下来，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青黑的阴影。
"现在你知道……"他的指尖划过綦妄谲锁骨上的疤，"我们为什么是同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