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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数据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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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烧与闪回
周皌淮的体温在凌晨三点飙升至39.2℃。
綦妄谲将湿毛巾拧干,水珠滴在周皌淮裸露的腰腹上,那里刚取出芯片的伤口泛着不正常的紫红色。月光从窗帘缝隙渗入,在伤口周围描出一圈银边,像某种怪异的荧光标记。
"冷......"周皌淮的牙齿打颤,指甲在床单上抓出细小的裂痕。他的瞳孔扩张得极大,虹膜边缘泛着灰蓝色的光晕,"他们......在混凝土里......"
数据芯片躺在床头柜上,表面沾着干涸的血迹。綦妄谲用美工刀撬开外壳,露出微型存储卡——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沉得像块墓碑。
电脑屏幕亮起的蓝光中,文件夹以日期命名:
20170317
20170504
20170921
每个日期都对应着一段监控视频。綦妄谲点开最早的那个,画面里出现熟悉的工地——明珠大厦地基施工现场。镜头晃动间,他看见父亲戴着黄色安全帽,正拽着另一个工人的胳膊激烈争论。那人转身时,露出和周皌淮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
"老周......"綦妄谲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床上的周皌淮突然剧烈抽搐,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弓起身子,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叫:"别签字!混凝土标号不够——"
视频里,綦妄谲的父亲猛地撕毁手中的验收单。下一秒,画面突然切换成实验室场景:十几个孩子被绑在特制座椅上,额头上贴着体温监测贴。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正在记录数据,而綦妄谲的母亲站在监控屏幕前,珊瑚色指甲敲击着某个按钮。
"实验组317-06,体温异常。"机械女声响起的同时,画面里年幼的周皌淮开始痉挛,嘴角溢出白沫。
綦妄谲猛地合上电脑。
2. 名单与密码
晨光将血迹照成褐色时,周皌淮的烧退了。
他靠在床头,用綦妄谲的手机登录暗网论坛。屏幕冷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眼下挂着两片青黑。"需要三组密钥。"他点开名为"体温调节研究"的加密文件夹,"生日、工号、还有——"
"死亡日期。"綦妄谲接话。他正用放大镜观察芯片内部,在电路板夹层发现微型刻印:Freiheit 0317
周皌淮的手指顿了一下:"我父亲手臂上的文身。"
第一组密钥是周皌淮的生日——1999年9月21日。屏幕弹出错误提示时,他冷笑一声改成2000年9月21日:"福利院随便填的。"
第二组密钥是工号。綦妄谲翻出父亲的旧工牌,背面被磨掉的数字在紫外线下显形: CZ-317
最后是死亡日期。两人同时沉默,直到周皌淮输入:20170921。
文件夹如莲花般层层展开。
受害者名单
表格里,37个名字被分成三组:
- 已完成实验(12人)
- 终止实验(8人,标注"意外死亡")
- 在逃受试者(17人,周皌淮的名字后面打着红色问号)
"看这个。"綦妄谲点开财务记录。过去五年里,明珠建材每月向某海外账户转账,收款方是綦妄谲母亲的拼音名字。最后一笔发生在三个月前——金额栏赫然写着"封口费"。
周皌淮突然剧烈咳嗽,血点溅在屏幕上。他用手背抹嘴时,綦妄谲注意到他腕内侧新出现的瘀斑——形状像安全帽的轮廓。
"芯片取晚了。"周皌淮扯□□温监测贴,下面皮肤已经溃烂,"抑制剂在溶解我的造血功能。"
窗外,暴雨前的闷雷滚过天际。
3. 实验室的终极证据
午夜的教学楼像具被掏空的尸体。
綦妄谲撬开化学实验室的保险柜时,金属门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里面整齐码着37个玻璃标本瓶,每个都贴着体温监测贴和编号。最近的那个瓶子里,漂浮着枚芯片——编号317-05。
"我妹妹。"周皌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举着手机照明,光束颤抖得像风中的烛火,"五年前失踪时刚满六岁。"
最底层的抽屉锁着牛皮纸袋。綦妄谲用美工刀撬开,倒出一叠照片:年幼的孩子们被固定在特制座椅上,胳膊连着输液管。有张照片里,小女孩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手腕上系着红绳——和周皌淮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人体恒温器。"周皌淮用刀尖挑起实验日志,上面详细记录着如何通过药物降低基础代谢率,"让工人在60度高温下连续作业12小时......"
突然,走廊传来钥匙碰撞声。
两人迅速躲进药品柜阴影处。校医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她径直走向保险柜,取出317-06号的标本瓶——本该装着周皌淮芯片的那个空位。
"果然被偷了。"她掏出手机,"綦夫人,您儿子和那个实验体在一起......"
周皌淮的刀抵上她后颈时,校医的尖叫还没出口就变成了哽咽。
"告诉我,"他在她耳边轻语,声音温柔得像情话,"我妹妹的芯片植入在哪里?"
4. 母亲的来电
黎明的光线像稀释的血水,慢慢浸透窗帘。
綦妄谲盯着来电显示——"母亲",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周皌淮正在浴室冲洗伤口,水声掩盖不住他压抑的咳嗽。
"儿子,"电话那头的女声依然优雅,"校医说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綦妄谲看向桌上的标本瓶。福尔马林溶液里,317-05号芯片微微发亮,像只冰冷的眼睛。
"你知道那些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吗?"母亲突然轻笑,"体温超过38度,芯片就会释放神经毒素。"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就像你父亲死前那样。"
浴室门猛地打开。周皌淮赤脚走出来,水珠顺着腰间的绷带滴落。他嘴唇苍白,但眼睛亮得可怕,手里握着染血的美工刀。
"告诉她,"他无声地做口型,"我们来了。"
綦妄谲按下录音键:"妈,记得明珠大厦的地基混凝土标号吗?"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