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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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起的瞬间，祝无忧迅速把课本塞进书包。他刻意放慢动作，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他站在小便池前，水流声掩盖了门外渐近的脚步声。直到隔间门被"砰"地踹开，祝无忧才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站着的三个人——为首的黄毛正把玩着一把美工刀，刀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厕所昏黄的灯泡接触不良地闪烁着，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瓷砖缝隙里爬满黑褐色的霉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祝无忧被抵在潮湿的墙上，后腰硌着生锈的水管，校服下摆蹭满了洗手台边的污渍，布料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哟，扫把星今天没急着逃啊？”
祝无忧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时后背已经贴上冰凉的瓷砖。他闻到对方身上劣质烟草的味道，混着汗酸的校服领口蹭到他鼻尖。
黄毛用刀尖挑起他下巴：“听说你昨天在办公室告状？”
祝无忧垂着眼笑：“我要是真想告状，你现在该在教务处写检讨。”
美工刀立刻在他锁骨划出一道血线。
疼痛让祝无忧闷哼一声，随即被揪着头发撞向洗手台。额角磕在大理石边缘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牙齿碰撞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流进眼睛，把视线染成暗红色。
”你爸妈死的时候——”
黄毛的辱骂被突然插入的震动声打断。祝无忧校裤口袋里的手机亮起来电显示，屏幕上“骆以怀”三个字在血污间格外清晰。
”接啊。”黄毛狞笑着按下免提，“让他好好的听听。”
听筒里传来少年冷冽的声线：“在哪？”
祝无忧看着镜子里满身满脸是血的自己，突然笑了：“厕所第三个隔间。”他舔掉唇角的血，“来捉奸？”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响起椅子倒地的巨响。骆以怀的声音裹着寒意：“撑住。”
通话切断的瞬间，黄毛的拳头已经砸向祝无忧腹部。他蜷缩着滑坐在地上，听见皮带扣解开的金属声，接着是温热液体浇在脸上的触感——
“我先给你洗洗晦气，毕竟你爹妈死的早，你不过就是个没人教的贱货”
尿液顺着睫毛往下滴的时候，祝无忧摸到了墙角松动的瓷砖。当黄毛俯身来扯他衣领时，那块带着水泥碎片的瓷砖狠狠拍在了对方太阳穴上。
混混揪着他的衣领，拳头高高扬起，嘴角挂着恶意的笑：”听说你爸妈——”
话音未落，整扇门板轰然倒塌的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
不锈钢门板扭曲变形，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骆以怀站在门口，逆着光，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凌厉的小臂。他的影子像刀锋般劈进满地脏水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三秒。”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刺进所有人的耳膜。
混混们僵在原地，最前面那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骆以怀一把揪住领子，猛地掼进隔间。“砰——”塑料门板炸裂的碎片擦着祝无忧的裤脚飞过去，那人摔在肮脏的马桶边，疼得蜷缩成一团。
第二个人转身想跑，却被骆以怀反手扣住后颈，“咚”地一声按进蓄满脏水的拖把池里。咕噜噜的气泡从水下冒出，那人的挣扎越来越弱，直到骆以怀冷着脸把他拽起来，甩到墙上。
最后那个混混抖得像筛糠，腿软得几乎站不住。骆以怀盯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碰他哪了？”
祝无忧忽然笑出声。
他抹掉嘴角的血丝，歪头靠回墙上，声音带着奇异的轻快：“骆以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地上的某处，“你手表进水了。”
那只价值六位数的机械表正躺在脏水里，表面泛着细微的涟漪。
骆以怀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踩过表盘，走到祝无忧面前。他伸手，拇指擦过祝无忧颧骨上的淤青，指尖在伤口处微妙地停顿：“疼么？”
厕所的水龙头坏了，水滴答滴答地砸在瓷砖上，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祝无忧靠在洗手台边，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黏在伤口上，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心想：真难看。
“扫把星，你爸妈是不是被你克死的啊？”
那句话其实没说完，但是他知道是什么。
祝无忧的手指猛地攥紧洗手台边缘，指节发白。他垂下眼，喉咙动了动，却没出声。
——他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被骂“没爹没娘的杂种”，习惯了被堵在厕所里挨打，习惯了所有人看他时那种或怜悯或厌恶的眼神。他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为什么……心脏还是会抽痛？
祝无忧低着头，忽然笑了："骆少爷，又来多管闲事？"
骆以怀没说话，径直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祝无忧下意识想挣开，却听到对方冷冰冰的声音：“别动。”
棉签沾着碘伏按在伤口上，刺痛让祝无忧“嘶”了一声。骆以怀动作顿了顿，力道放轻了些。
“......其实不疼的。”祝无忧突然说。
骆以怀抬眼看他。
“骗你的。”祝无忧扯出一个笑，“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水滴声在沉默中格外清晰。
骆以怀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嘴角的淤青：“那你为什么发抖”
祝无忧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连带着呼吸都变得不稳。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就麻木的疼痛，那些他假装不在意的伤口，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鲜明起来。
骆以怀的声音很轻：“你明明比谁都在意。”
祝无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镜子里映出他们两个的身影，骆以怀的指尖还停在他脸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原来伤口真的会疼。
只是在等一个人来问而已。
祝无忧盯着他，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对方沾血的手背贴在自己完好的那侧脸颊上，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这边也打一下？”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对称才好看。”
骆以怀抽回手，扯松领带，慢条斯理地缠在掌心。下一秒，他突然一拳擦着祝无忧的耳际砸进墙面。“轰——”石灰粉簌簌落下，沾在两人的校服上。骆以怀低头，咬住祝无忧渗血的唇角，声音低沉：“如你所愿。”
“嘴唇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骆以怀拽着祝无忧的手腕一路疾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祝无忧踉跄地跟在他身后，校服领口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额角的伤口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空教室的门被“砰”地一声踹开，惊起几只栖息的麻雀。骆以怀反手锁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脆。他将祝无忧抵在黑板前，粉笔灰簌簌落下，在两人之间扬起一片细小的白雾
清脆的巴掌声炸响，骆以怀偏着头，左脸迅速浮起鲜红的指痕。他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内侧，忽然低笑出声，转身把祝无忧逼到课桌边缘。
“消气了？”他抓住祝无忧悬在半空的手腕，带着那只手往自己右脸贴，“这边也打一下？”鼻尖蹭过对方气得发红的耳垂，声音低沉，“对称才好看。”
祝无忧的手掌被他强行按在脸上，掌心还带着方才的灼热温度。骆以怀垂眸看他颤抖的睫毛，忽然用受伤的那侧脸蹭他虎口：“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闭嘴！”祝无忧猛地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窗外的爬山虎影子在两人之间摇晃，骆以怀突然带着他的手往自己腹部按：“不然往这儿打？”隔着衬衫都能摸到绷带的轮廓，“缝了七针，够你解气么？”
祝无忧指尖一颤，突然想起那年医院走廊里，这人浑身是血还对他笑的样子。
“骆以怀你……”他声音发哽，“你是不是有病？”
“嗯。”骆以怀终于松开钳制，却把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那时候我疼到，病历本写满了你的名字。”带着薄茧的拇指抹过他眼下，“所以别哭，要不我跪下来给你打？”
夕阳把两个影子拉得很长，祝无忧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像条被雨淋湿的大型犬，突然揪住他头发迫使他抬头：“解释。”
骆以怀就着被拉扯的姿势仰起脖颈，喉结滚动：“你靠过来点……”趁他俯身时突然啄了下他鼻尖上的小痣，低笑，“这样解释够不够？”
祝无忧被骆以怀按在课桌上，后腰抵着桌沿，硌得生疼。他仰头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嗤笑一声：“骆以怀，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骆以怀单手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拇指蹭过他嘴角的淤青，眼神又沉又暗：“嗯，病得不轻。”
“那赶紧去治。”祝无忧偏头想躲，却被捏得更紧。
”治不了。”骆以怀低头，呼吸灼热地扑在他耳畔，“我的病历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祝无忧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冷笑：“那真是抱歉了，我可不是医生。”
“但你是病因。”骆以怀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声音低哑，“是我再一次从高一开学第一次见你，这病就没好过就那一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狠狠扎了一下”
祝无忧呼吸一滞。
“……疯子。”祝无忧别开眼，喉结滚动。
骆以怀低笑，指腹摩挲着他下巴的线条：“那你呢？”
“我什么？”
“明明能还手，为什么每次都被打得这么狼狈？”骆以怀的声音忽然沉下来，“故意让我看见？”
祝无忧瞳孔微缩，随即扯出个玩味的笑：“骆少爷，自恋是病，得治。”
骆以怀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松开钳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了几下，然后递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昨天的巷子里，祝无忧明明已经制住了黄毛，却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松了力道，任由对方一拳砸在自己腹部。
而拐角处，骆以怀的身影正快步走来。
“解释。”骆以怀收起手机，眼神危险。
祝无忧沉默片刻，突然抬腿勾住他的腰，一个翻身将人反压在桌上。散落的试卷飘起又落下，他俯身凑近骆以怀的耳侧，轻声道：
“因为……”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谁在里面？放学了还不——”值班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荡的教室里，只有被风吹起的窗帘和歪斜的课桌。后窗大敞着，夕阳将两个翻墙而逃的影子拉得很长，其中一人还回头比了个中指。
值班老师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是枚被踩变形的校徽，上面沾着血迹，两个字母重叠在一起： Z & L
榕树下两个少年走着……
“所以那天的警察来了，是你喊的？”
“对啊，要不然就被打惨了。”
“嗯呢”
“你说但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