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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齿轮 ...

  •   164年12月,邱怀璟16岁,傅昱修17岁。

      半夜,他的寝室窗户想起了敲门声。

      邱怀璟哒哒的跑过去开窗户。

      傅昱修腿一迈轻车熟路的跨进房间,外面风雪正盛,傅昱修的鬓角还带着雪花。

      邱怀璟快速的把窗帘拉上,把床头的灯也拉灭,转身时被阿修抱了个满怀。

      阿修低下头托着他的下巴亲他,把他亲的全身酥软,由着阿修抱到床上。

      宿舍里的床是单人的,很窄,他们两人要侧着身子才躺得下。

      他面朝着窗户,阿修在他背后抱着他,环住他的腰。

      冬天的时候阿修像个火炉一样,由他这样抱着最是舒服了,邱怀璟还很会享受的将两只冰凉的脚缠在阿修的腿上,让他帮他暖着。

      傅昱修除了是鼎火炉还是属狗的,左拱拱右拱拱的吸他头发,弄得邱怀璟有点烦他了,扭过身,指尖抚上阿修的脸庞。

      “安静点好不好?你再这样我明天不让你来了。”

      傅昱修像只因为尾巴摇的太快不小心打到主人的狗狗,委屈的眼睛看着他。

      看得他一下子心软了。

      傅昱修开始碎碎念道,“小璟,我们马上就要放假了,你要跟着裴教授在约河做课题,涛妈今年叫我回历国,我们马上就要一个多月都分开了,你居然还忍心不让我来?”

      邱怀璟被阿修的两只眼睛看得心软得没边,凑过去啾咪一下亲了傅昱修一口。

      两只手环在阿修的后背搂住,上半身贴在他身上。

      他悄悄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了,但你不要这样吸我头发,可以吗?”

      傅昱修乖乖地点头,放在人腰上的手环得紧了些。

      邱怀璟却开始亲不够了,眷恋地抱着阿修,鼻尖触着阿修的喉结,伸出舌尖鬼使神差地舔了上去。

      “安安…” 阿修的声音晦涩忍耐。

      把一时忘我的他唤了回来。

      “好了好了,不招你了。” 他最后在阿修脸上再盖了个章,算作结束。

      两人又恢复之前一起侧着躺的姿势。

      邱怀璟又开始迷迷瞪瞪想要睡觉,嘴里嘟囔道,“阿修,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去睡。”

      “安安?” 傅昱修的声音听起来还精神得很。

      “嗯?” 邱怀璟模模糊糊的声音。

      “我生日的时候你打算送我什么啊?”

      “惊喜是什么懂不懂?惊—喜——”

      傅昱修用力搂住怀里的人,捏了捏人腰间的细肉。

      “我好想知道,邱怀璟,你知不知道18岁生日是很大的生日?嗯?”

      “好东西,很好的好东西,你收到了一定会开心的。”

      “真的吗?”

      “烦不烦啊,我要睡觉,困了。”

      “好吧,那我走了?” 傅昱修作势要离开被窝。

      邱怀璟的手拉住他,人低低地道,“陪我,你要等我睡着了才能走。”

      阿修语气温柔,满是呵护,像哄小孩儿睡觉那样慢慢的拍着他,“宝贝安安快睡吧,一直陪着你。”

      他们俩的宿舍楼非常有意思,约河公学的宿舍像是花园别墅,邱怀璟住的宿舍和傅昱修住的那栋由一个平房连接,这个只有一层高的房子是给老师住的,三栋建筑连在一起是一个倒过来的板凳。

      他们俩房间的窗户还正好对着,他们之间有个小暗语,如果那天邱怀璟房间窗户边上的画是倒着的,傅昱修就知道了,他的坎今天晚上想让他来。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要爬低上高的翻进去,他就有香香软软的只属于他的璟可以搂搂抱抱了。

      如果哪天放在窗户玻璃的画是正着放的,那就不行了,他的坎大概是生他气了,具体是什么原因得他自己琢磨,什么时候琢磨出来了画才能再倒过来。

      说是这么说,其实画只正放过一次,但傅昱修一直也没琢磨明白那次到底是为啥他的坎不让他进屋了。

      那回他是怎么溜进去的?好像他被晾了一个晚上,他在外面徘徊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在半路上截住这个小没良心的,揽腰掠进路边的林子,禁锢住人不管他怎么往外挣,再是一顿温存,因为一晚上没抱很想念,之后就是哒哒哒机关枪控诉。

      他说到后面小璟幽幽的叹了口气,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说,“算了,我不气了。”

      傅昱修当时哪里还管得了小璟是为什么生他气,高兴的抱起他转圈圈,然后拉着人的手去食堂吃早饭,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邱怀璟窝在傅昱修怀里眯着眼,他的身体习惯了每天这样由傅昱修抱着入睡,有天傅昱修要忙秋社的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冷飕飕的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只是想着自己送给阿修的那份大礼,心情就不由阳光起来,哼,在这份礼物面前,看看阿修还能再要怎么夸那个管。

      年中的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在历国人内部传得沸沸扬扬。

      他叫管齐奇,唱歌唱得极其好听,有名到被约鲁交响乐团邀请演出。约鲁是北宗的一个城市,文化胜地,前身也是一座地下城,大灾变的时候,里面入住了当时人类顶尖的艺术家。

      人类回到地面上生活后,约鲁依旧是文化艺术的中心。

      管齐奇也是北宗人和历国人的混血,和邱怀璟相反的是,他的坎亲是北宗人,离亲是历国人,两个爸爸都是享誉世界的艺术家,管齐奇自己则是长得非常好看的一个坎。

      约鲁交响乐团是那时代表人类水平最高的交响乐团,在地下住了快一千年的时光里,是艺术和故事支撑着人类的精神世界,所以即使后面回到地面生活,艺术的地位依旧极高。

      管齐奇天资绝佳,年仅15岁就火遍大江南北,他的嗓子被无数人追捧。

      164年的6月,管齐奇19岁,受到约鲁交响乐团的邀请,到约鲁的金色大厅为“历北提携”,“新人类共同发展番”的主题音乐会演唱。

      等管齐奇到了地方,北宗人却突然改了演唱曲目,要求他在规定曲目之外要唱一首《赞美太阳》,再一首《共同发展》。

      最正统的北宗人皮肤是古铜色的,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这个民族以黑为美,因为地下城没有阳光,光线是极为稀缺的资源。在大部分地下城都紧着把所有人造阳光分配给农作物的时候,北半球人类综合生存区,北宗的前身,其中最核心的地方,中仁城,就拥有数不尽的能源和阳光,贵族们为了区分自己与下等人的不同,特意购买人造阳光的使用权晒日光浴将自己的皮肤晒成黑的。至于那些阳光能让多少人吃饱饭,在地下城里活下来不被饿死这种事情,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了。

      所以太阳是北宗人的精神图腾,而棕榈树这种象征着阳光,温暖的作物,也是北宗贵族在地下城时期就不惜重金供着养起来的宠物。

      《赞美太阳》这首歌虽然不是北宗官方的国歌,但这歌的作者是极端民族社会主义者,歌本身的艺术造诣极高,但歌词内容却在字里行间暗暗的鼓吹北宗这个人种的优越性,备受北宗种族主义者的追捧。

      而《共同发展》就更加讽刺了,这首歌是赞美北宗政府为人类社会和平发展做出的“丰功伟绩”,“良苦用心”。

      管齐奇在上台前,被北宗以后半生的前途事业威胁,如果他不从,就要全面封杀他。

      管齐奇仿若无事的答应了,到了台上时,原本要唱《赞美太阳》的时候,却开口唱起了《约河铭歌》。

      这是约河公地建立之初,签署约河宪章的时候,著名的作曲家梁少新谱的曲子。它代表了当时人类刚从地下城蹒跚爬上来时,最诚挚朴素的愿望,一起发展,协助彼此,共同开拓出一个美好的明天。

      穹顶之下,金箔镶嵌的浮雕在烛火中流淌着液态的辉光,管齐奇的身影在掌声中从阴影里走出。

      指挥刚要指挥弦乐组起音,管齐奇却直接唱出了第一个音节。

      “天星坠尘寰,地裂深千丈。”

      第一句歌词落下时,穹顶的枝形吊灯忽然暗去,唯有嗓音化作实体:那声音并非从喉间涌出,而是自地底深处震颤而来,如板块推移,如冰川崩裂。

      电视转播的工作人员被他的歌声震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指挥家和小提琴首席也一时间瞪大眼睛呆滞在原处。

      “烈焰吞高楼,冰霜覆平壤。”

      “万城皆倾覆,百姓遁地藏。”

      “百载人烟稀,泪洒旧故乡。”

      管齐奇的歌声触动着大厅内的人,与收音机和电视剧外的全球观众们的灵魂。

      指挥家面色激动,再也按捺不住,当旋律攀升至顶点,他的双臂倏然展开。

      磅礴的音乐喷洒着汹涌而来。

      “地底千年灯,壁上刻年轮。”

      “稚子问日月,老者说星辰。”

      “九死留一脉,誓守薪火存。”

      “踏破百年苔,重见天光开。”

      “歃血约河畔,凿岩为盟章。”

      管齐奇的歌唱与乐队配合得仿若天成,每一个音都像撕开天幕的闪电,将金色大厅照成一座透明的圣殿,裹挟着千年文明的低语,冲刷过每一道石缝与脊梁。

      此刻的歌声不再属于凡人——那是群山的回响与群星的共振糅合的奇迹。

      一曲即将终了,管齐奇神情悲悯愤慨,唱道:

      “约河既誓,永绝参商之衅。”

      “新纪既启,自由同煌。”

      “幸甚至哉!歌以…”

      收音机和电视突然被切断了,在被切断前,坐在收音机和电视旁边的人们还能听到一个北宗口音的人气急败坏道,“快让他闭嘴!”

      在彷如神降的艺术面前,没有人鼓掌,只有满堂的寂静。

      164年的六月,各大报纸都是管齐奇的那曲《约河铭歌》,北宗当权的气急败坏,管齐奇回到历国后的采访发言。

      傅昱修连着好几天拿着报纸,在餐桌上滔滔不绝扯着管齐奇怎么怎么样北宗怎么怎么样。

      邱怀璟一开始跟傅昱修一块说,后面静静的听傅昱修说。

      他吃醋了。

      是的,听傅昱修眼神欣赏的讲着另一个坎让他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嫉妒。

      这是难以启齿的小心思。

      有一天,邱怀璟再听傅昱修说第99次管齐奇如何如何的时候,晚上把那副放在窗台的油画倒了个面,不让阿修进来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管齐奇,去跟他抱着睡呀?不要来找我。

      邱怀璟半夜拉开窗帘一条缝偷偷看傅昱修在外面乱转时心里暗暗想。

      第二天早上,他被阿修拉进怀里抱,心里委屈得想哭。

      阿修说,“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在外面转悠了一晚上,你摸摸,摸摸,头发上都是露水。”

      “小璟,小璟。”

      “安安,我的好安安,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起码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安安,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邱怀璟在心里想着自己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敏感。

      阿修叫着自己的乳名,源自杨淮安这个名字的乳名。

      杨家在背后做了什么,推波助澜了什么,他知道的阿修都知道。

      这样沾满了他母亲鲜血的杨家,阿修依旧会这样唤他安安,只是因为这是他父亲小时候唤他的名字,阿修就执意这样叫他。

      邱怀璟吸吸鼻子,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在这样的阿修面前委屈。

      他缓慢的吐出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不气了。”

      他扭头在私下里找了李老师,李弼,时任历国驻约河公地代表,特命全权大使。

      命运的齿轮从此开始转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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