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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公开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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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市立体育馆内，合气道全国高中交流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仙道坐在观众席上，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膝盖。他提前一小时就到了，选了个正对赛场的座位，能清楚看到每个选手的表情。
“下面出场的是，神奈川县代表，陵南高中一年级，夏川树！”
广播声响起，仙道立刻坐直身体。夏川穿着洁白的道服，缓步走向赛场中央。与平日里的安静不同，此刻她的每一步都带着沉稳的力量感，道服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海浪的波纹。
行礼后，比赛开始。夏川的对手是个比她高大半个头的男生，肌肉结实，眼神凶狠。裁判哨声刚落，对方就猛扑过来，右掌直劈夏川面门。
仙道的手指猛地攥紧座椅扶手。但下一秒，夏川身形微侧，左手如游蛇般缠上对方手腕，一个流畅的转身，借力将对手重重摔在垫子上。
“一本！”裁判高声宣布。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惊呼。仙道瞪大眼睛——他见过夏川练习，但比赛中的她完全是另一个人。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平日里温和的表情被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所取代。
对手爬起来，表情明显谨慎了许多。第二次交锋，他试图用体重优势压制夏川，却被一个漂亮的下段扫腿破坏平衡。夏川抓住机会，一个肘击动作停在对方咽喉前一寸。
“二本！比赛结束！胜者，陵南高中夏川树！”
全场掌声雷动。
夏川行礼后走向场边，途中不经意抬头看了眼观众席。仙道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自己，但还是举起手挥了挥。夏川的脚步似乎顿了顿，但很快被涌上来的队友们围住。
“喂，你也是来看小夏川的？”
旁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仙道转过头。一个穿着海南大附中校服的男生坐在了他旁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场下的夏川。
“小夏川？”仙道疑惑地重复。
“啊，你不知道吗？”男生笑了笑，“夏川树，去年全国少年合气道大赛冠军，外号‘小夏川’。因为她父亲是著名的夏川龙次。”他伸出手，“我是海南大附中的森田健太，去年决赛输给了她。”
仙道握了握他的手：“陵南高中，仙道彰。”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和夏川是同校。”
森田眼睛亮了起来：“哦！你就是那个篮球王牌！夏川提过你。”
“她...提过我？”仙道的心跳突然加快。
“去年赛后交流会上，我们聊到各自学校的体育强项。”森田回忆道，“她说陵南的篮球部有个很厉害的王牌，叫仙道什么的。”他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今年能在现场看到她的比赛，运气真好。”
仙道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将目光转回赛场。夏川现在坐在陵南的休息区，正专注地观看接下来的比赛。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仙道也能看出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仿佛刚才场上那个凌厉的选手是另一个人。
“她平时也这么安静吗？”森田好奇地问。
仙道点点头：“几乎不说话。”
森田感叹，“比赛时的她就像变了个人，气势惊人。我第一次和她交手时，差点被吓到腿软。”
仙道不禁微笑。他理解那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夏川钓鱼时的样子，专注得仿佛与世界隔绝。
比赛持续到中午，夏川顺利晋级下午的决赛。选手休息时间，仙道决定去场馆外透口气。刚走到走廊，他就看到夏川独自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盯着选项板发呆，湿漉漉的头发说明她刚冲完澡。
“要喝什么？”仙道走到她身边。夏川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仙道，眼睛微微睁大。她指了指贩卖机上的绿茶图案，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道服口袋里掏出钱包。
“我请客。”仙道已经投入硬币，按下按钮。罐装绿茶哐当一声掉出来，他弯腰取出，递给夏川，“比赛很精彩。”
夏川接过饮料，耳朵微微泛红。她小口啜饮着，目光低垂，完全看不出场上那种凌厉气势。
“那个...”仙道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
“夏川！果然是你！”
森田健太大步走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夏川看到他的瞬间，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甚至微微点了点头——这在仙道看来已经是罕见的热情表现了。
“去年一别后就没见了。”森田自然地站到夏川另一边，“你的转身摔比去年更流畅了。是改进了发力方式吗？”
夏川放下饮料，做了个手部转动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腰部。
“啊，腰部的旋转更充分了？”森田恍然大悟，“难怪感觉速度更快了。”
仙道站在一旁，突然感到一丝异样。森田和夏川之间的交流如此顺畅，仿佛有一套他无法介入的默契。更让他胸口发闷的是，夏川对森田的态度明显比对自己更放松——她甚至没有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仅用手势就能让森田理解她的意思。
“仙道君对吧？”森田突然转向他，“下午的决赛来看吗？我和夏川很可能在决赛相遇哦。”
夏川看了仙道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当然。”仙道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会看的。”
夏川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你要去吃午饭？”仙道问。
夏川点点头，向两人微微鞠躬，然后转身走向队友们聚集的餐厅方向。
“真是个特别的人，对吧？”森田望着夏川的背影，“第一次见到她时，我还以为她看不起人才不说话。后来才知道她只是...不太一样。”
仙道没有回应。他想起灯塔里夏川将他的手放在她心口的温度，那个瞬间她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地表达了自己。而现在，这种专属的亲密感似乎被撕开了一个小口。
下午的决赛如期举行。
正如森田预测的，他和夏川在决赛相遇。
这场比赛比上午更加激烈，两人势均力敌，最终夏川以微弱优势获胜。当裁判宣布结果时，森田大方地拥抱了夏川，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夏川罕见地露出了微笑。
颁奖仪式结束后，选手们三三两两地离开赛场。仙道站在观众席出口处，不确定是否应该去找夏川。就在这时，他看见夏川穿过人群，径直向他走来。她仍穿着道服，脖子上挂着金牌，手里拿着优胜者的红色缎带。
全场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这一幕上。
夏川在仙道面前停下，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这本身已经很不寻常。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突然抓起仙道的手，将那条红色缎带塞进他手心，然后轻轻合上他的手指。
四周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仙道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但他没有抽回手。“恭喜。”他轻声说，“你太棒了。”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森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难怪夏川今天特别有干劲。”
夏川迅速低下头，但没有否认。仙道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手搭在夏川肩上：“我们是同校...”
“我明白。”森田的爽朗地笑了，“放心，我不会到处宣扬小夏川有男朋友了。”他向夏川眨眨眼，“不过下次比赛，我可不会因为这事手下留情。”
夏川摇摇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那是比赛时的眼神。她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引得森田大笑。
“仙道君。”森田转向仙道，“你们陵南下周是不是和海南大有练习赛？我会去看的，海南大可是很强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川。
回程的电车上，仙道和夏川并肩而坐。
夏川已经换回了平时的T恤和牛仔裤，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那条红色缎带现在系在仙道的背包上，随着电车行进轻轻晃动。
“森田人不错。”仙道试探性地开口。
夏川点点头，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写道：【去年全国赛认识的。他很强，但太依赖力量。】
仙道看着这行字，胸口那股莫名的闷感稍稍缓解。
“他好像很了解你……”他轻声说。
夏川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写道：【只聊合气道。不像你。】
“不像你”。
让仙道的心跳加速。他想起教练说的平衡”，想起灯塔里的拥抱，想起此刻系在自己包上的红色缎带。也许他不需要担心森田或其他任何人。因为夏川选择用最公开的方式，向所有人表明了她的选择。
电车驶过一片向日葵田，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之间的座位上。夏川悄悄挪了挪位置，让她的肩膀轻轻贴着仙道的上臂。这个细微的接触，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楚地传达了她的心意。
仙道微笑着看向窗外，没有点破这个小动作。但在心里，他已经开始期待下周的练习赛，不是因为他要证明什么给藤原看，而是因为夏川会在场边，用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只注视着他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