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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陆巧!=燕诚 ...

  •   燕玲在陆巧刚上小学时,发现丈夫陆问君有着另一个家庭。
      离婚非常果断,她当机立断收拾好东西,带着陆巧回到沿海城中村,过了一年实在是陆巧上学不方便,干脆给陆巧办了转学,直接回了老家。
      刚住进城中村时,燕玲经常天黑后洗着碗,眼泪就顺着下来,落在盆里荡出一个个涟漪,她静静的,等待眼眶恢复干燥,等电视机里的动画声盖过去,再摘下围裙走出厨房。
      陆巧其实发现妈妈掉眼泪了。
      但他不知道怎么办。
      有天夜里燕玲坐在床边,又在流泪,陆巧跑进来,小声地说要和妈妈一起睡。
      没有开灯,她沉默着,半晌用如常的嗓音说,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不上学了吗。
      这边陆巧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小被子已经爬上来了。
      他离妈妈很近,挨得很紧。
      他很温暖,可他太小了。
      陆巧听见妈妈说,诚实,真诚,忠诚。
      小小的陆巧大大地点着头。
      他说,妈妈,我不喜欢别的女生,我只喜欢妈妈。
      童言童语最是真情暖心。
      ——那会儿他妈老感动了,谁知道这句话一语成谶,陆巧这么早就给自己规划好未来了,他妈后来也是无语至极。这都是后话。
      陆巧不愿意改名,他觉得很奇怪,可是不敢忤逆妈妈的要求。
      小时候跟别人解释起名字的缘由,他就会说:“本来我爸爸妈妈没想着结婚的,但是妈妈正好肚子里有了我,所以我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所以我就叫‘巧’。”
      后来他和他妈还住在滨海的老房子里,只是家里少了一个好吃懒做的陆问君,也少了听不腻说不烦的“陆巧,把电视机关了——”“陆巧,怎么只考了这么点分数啊?”……
      再后来他带着不情愿不乐意的新名字,去到了不会雨下个不停的老县城新英。
      刚改名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极难以适应。别人叫他“燕诚”时,声音是陌生的,名字更是陌生的。那时回到家也不敢对他妈发脾气,可自己总是无地自容,无处安放。
      尽管燕玲再三勒令他不要再告诉别人自己的曾用名了,快些摒弃和遗忘。但他还是偷偷说给了伍序听——在他对于同伍序交朋友觉得实在是束手无策的关头,他希冀着,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了,他渴求着,有人能喊他一声“陆巧”。
      虽然伍序跟哑巴无差。但是他从未喊过自己“燕诚”。
      他只会在,仅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叫他“陆巧,看。”或者是“陆巧,来。”……
      如今他仍旧是那个“唯一”的陆巧,可是当初刚换名的不自在和对于陌生无意识的畏缩,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因为伍序不是那个伍序了。
      伍序不是改名那么简单,他是改头换面。
      ……

      “……你、你别这样好吗……”
      陆巧轻声道,大气都不敢出。
      又回到这间令他做梦无数的小浴室内,两个板凳前后放着,他坐在其中一张上,圈抱起自己的膝盖,却更像是坐在了身后那人的怀里。
      伍序满手的泡沫,把陆巧的头牢牢按住。
      他心想,只是洗头,都受不了了么?
      谁知陆巧诺诺道:“能不能……别不跟我说话……”
      他心想,只是表白,都遭不住了么?
      ——昨晚伍序堪称天选幼师圣体,循循善诱,布下天罗地网,使劲浑身解数,把他喉咙都说哑了,估计才勉强算说完了伍序自己想听的话。
      这其中光是表白就占比七成,他醉酒可不忘事,难道伍序忘光光了?
      那这算什么……!
      “我自己来——呃!”
      他受刺激一弹,向后仰头被伍序的胸膛抵住,头枕上了伍序的半边肩,被大掌掐住的大半张脸,被迫侧向垂首的伍序,直直对上那双如狼似虎的眼。
      这姿势……又要梦回昨夜了……
      伍序吞咽了一下,道:“你记得……不作数——”说罢,狠狠咬在他的锁骨处,那里的红痕变本加厉地疼痛。
      陆巧痛骂出口:“你个死狗——松口松口!”
      “什么不作数?!那我岂不是白说了你个王八蛋——啊!”
      伍序猛地一只手臂往前一横,强硬收紧,把他双臂死死锁住,挣脱不开。
      陆巧颤抖着使劲抬起手腕,去够着他的小臂,留下数道抓痕。
      上面居然还能摸到牙印……他昨天也是把伍序能啃的地方咬了个遍。
      伍序现在态度大转变,喜怒无常,听不进去人说话。陆巧只好半哄半蹭,寻着喘气的空隙说道:“我、我是看在……是你的份上,才……才不跟你计较,要是换做别人……我就报警了!……你不知好歹……都说了……只能是你……嗯!”
      伍序现在充耳不闻,一心只想让陆巧住口,陆巧倒是在祈求他住手。
      陆巧承受不住他的不知轻重和不知满足,完全偏过头去,尖牙一露,张大口咬在伍序侧颈上。他用了十成十的气力,仿佛要把嘴里叼的皮肉嚼碎。伍序整个人都剧烈地震了一下。
      他们现在都清醒无比,反倒不如昨晚浸泡在酒里的暧昧和欲擒故纵的彼此拉扯,也没有令人发麻打颤的亲吻。
      “……你他妈喝了多少……不会还醉着吧?!”他想让两人先冷静下来,也想确认一下伍序是否酒醒,于是他用嘴堵住了伍序冰冷的唇瓣。
      伍序一下就不动了。好像呼吸也停住了。
      陆巧没从他的口中找出酒精,稍稍撤离后怀疑酒水是跑进了伍序的脑袋里边,一晃就有海浪声,双眼醉醺醺也雾腾腾。
      他脱力地完全躺在伍序的上半身上,舔了舔肿痛的唇,精疲力尽。
      “你把想做的都快做完了吧,想说的怎么不说给我听呢……”
      伍序慢慢地解冻,很轻也很紧地从后抱住他,小声道:“没做完。”
      陆巧:“……”
      “那你继续吧,我先死一会。”
      伍序:“……”
      “蛋糕在桌子上。”
      ……

      两人总算告别了原始社会,穿上衣服坐在桌子面前,陆巧看着对面一张求死欲爆棚的脸,有些无奈,有些气愤自己的无奈,有些劝慰自己的气愤。
      看看这人,一下了床,又无精打采了。
      他想,罗炽卖了他一次,他也卖了罗炽一回,扯平了。
      他先说道:“罗炽说得不错,你会迎难而上。”他没有切这隔夜蛋糕,也抛弃了叉子,直接握着刀大口大口地挖着吃。
      “他们猜的也没错,我会知难而退。”
      伍序的表情可比他的火热内心寡淡多了,抬眼又要露出毁尸灭迹的目光。
      陆巧想,看来拿把切蛋糕的刀在手中果然还是太轻了,他的勇气需要十把菜刀才能堪堪补足。
      伍序勾起一边唇角,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的住处。”
      陆巧挑起一侧眉毛,皮笑肉也笑道:“所以呢?囚犯。”
      如果他真的被关在这里,那么这间屋子里实则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囚徒。
      手绳又不在手腕上了。
      陆巧抬起一只脚,踩在那条绿色手绳的布料上。
      伍序的呼吸变得愈发粗重和难捱,盯着陆巧的目光纹丝不动,八字眉拧成一条平直的线,上面写着一行字:
      ——别、找、死。
      “听着。”陆巧的舌尖游走在沾着奶油的刀背上,刚舔干净,又往仅剩一半的蛋糕中捅了一刀,随后刀刃一下一下的,往伍序的小臂上敲击。
      “我和你在一起,我送你的手绳,只能我来摘下。”他说完,等着伍序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告白的话甜蜜的话昨晚靠伍序借酒作弊,设局下套令他口吐一晚上真言,现在不说给他好听的了。
      伍序肉眼可见地在脑内高速处理着这短短的一句话,随之他的笑容逐渐放大,呲了一下,一只手向下探去,固定住那只脚掌。陆巧坐他对面,有桌子挡着,伍序那样的姿态和惹人误会的神情,都让他觉得心里发毛。
      “还有!你的胡茬……要刮干净知道么……”他没说完,弄得他很疼。
      突然,拇指重重地刮过他的脚板心。陆巧没忍住,抖了一下,手里的刀也松落。
      于是伍序两只手都按在了陆巧那只光溜溜的脚上。
      陆巧看着他坏笑的模样,无语道:“……你能别那么色吗……”
      伍序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等陆巧把整个蛋糕都消灭完,才低声问道:“……多久呢?”
      陆巧陡然间意识到这蛋糕这么好吃,怎么全被他一个人干光了。
      他把刀尖递到伍序嘴边,示意他尝尝最后一小团奶油。
      伍序舔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他只好如实说:“看你表现。”
      那时他想当然地以为,伍序问的“多久”,是多久可以解开手绳。
      不过这边伍序已经接受了他的答案,实际上他会接受陆巧全部的条件。
      陆巧问他好吃么,陆巧只是问他,伍序却又吻他,吻完才说好吃。
      陆巧:“你好土。”
      伍序没说什么,径直把他带到卧室去补觉。
      ……

      再睁眼又是天黑,陆巧开始担忧起自己的作息。
      他的车还停在不眠所在的那条街边,二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地爬起来,走回那条街随便坐下来填了肚子,再开车往栈道去。
      栈道在半山腰上,滨海的夜晚看不到什么星星,但是风吹来让人舒心。
      他们站在护栏边,望着一览无余的城市夜景。
      陆巧问:“你小臂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伍序这些年来缩在室内不见日光,比记忆中疯玩的少年时代白皙了许多,显得手腕上一道道试探伤更加显眼。
      “我妈生死同日,我想,是不是这样,下辈子遇见的人,经历的事,都如出一辙。”
      陆巧牵住他的手。
      他的声音在晚风中传来,不见真切,不知缥缈。
      “既然这样,那这辈子我就放过你好了,毕竟已经来不及了。”
      伍序把他的手举到眼前,低头覆上自己的吻。
      “我以前是这么想的。”
      “可惜,求死不能。”他露出一抹倦色的笑,光风霁月最难得。
      陆巧晃了晃十指紧扣的两只手,说道:“是可喜,你死不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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