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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峰会上的对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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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科技峰会的会场比往年更加拥挤。
程昱站在后台，透过缝隙观察主会场。超过一千名金融科技精英挤满了香港会展中心的演讲厅，媒体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演讲稿，上面满是昨晚熬夜修改的痕迹。
"老板，还有十分钟。"张岩递过一瓶水，"周氏的人已经到了，坐在前排。"
程昱喝了一口水，喉咙依然发干。三天没好好睡觉了，自从在王世安游艇上看到那些文件后，他的世界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是过去两周与周墨相处的点滴，一半是父亲笔记本里那些绝望的文字。
"王世安呢？"
"第三排靠走道，和几个国际投资人一起。"张岩推了推眼镜，"技术团队已经准备好演示了，Aegis 2.0运行正常。"
程昱点头，整了整深蓝色西装的领口。今天他特意选择了这身——与慈善晚宴那晚相似的款式，但颜色更深，近乎黑色。一种无声的宣战。
主持人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接下来有请创元科技创始人兼CEO程昱先生，为我们带来'金融科技的未来：公平与透明'主题演讲！"
掌声雷动。程昱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
灯光刺眼，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第一排正中央，周墨一身铁灰色西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两人目光相遇的瞬间，程昱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各位早上好。"程昱开口，声音在会场回荡，"今天我想谈谈金融科技行业的一个痼疾——信息不对称。"
他点击遥控器，大屏幕显示出Aegis 2.0的界面："传统金融系统中，机构投资者总能比散户获得更多信息、更优价格。而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应该改变这一点，而不是加剧不平等。"
演讲进行到十五分钟时，程昱话锋一转："然而，有些企业利用技术优势制造更隐蔽的不公平。"屏幕切换，"比如周氏集团的跨境支付平台'SwiftLink'。"
会场立刻骚动起来。前排的周墨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鹰。
"根据我们的研究，"程昱的声音冷静而清晰，"SwiftLink的算法会优先处理大额交易，而小额支付——主要是普通用户和中小企业——则被延迟，有时长达12小时。在这12小时内，汇率波动产生的差价被系统自动截留。"
媒体区的闪光灯瞬间密集起来。程昱眼角余光看到王世安正微笑着记录什么。
"更严重的是，"程昱点击下一页，"SwiftLink的说明文档中完全没有提及这一点，构成对消费者的重大误导。"
他直接看向周墨："周总，作为行业领袖，您认为这种设计是否符合金融科技的公平原则？"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第一排的周墨身上。
周墨缓缓站起身，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上舞台，站在程昱身旁。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程昱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
"感谢程总的观察。"周墨的声音异常平静，"首先，我要澄清一点——SwiftLink的延迟机制并非为了截留差价，而是反洗钱合规的必要措施。所有超过五万美元的交易都需要额外审核。"
他转向大屏幕，示意技术人员接入他的演示文件："这是我们在十八个国家的合规审批文件，明确要求对不同金额交易采取差异化处理。"
程昱挑眉："那么截留的差价呢？据我们统计，过去三年累计超过两亿港元。"
"全部进入专门的合规基金。"周墨点击屏幕，显示出一组财务报表，"用于支付国际合规审查和系统升级费用。每年审计报告都有详细记载。"
会场响起低声议论。程昱皱眉，这些资料与他从王世安那里获得的信息不符。他迅速调整策略："即便如此，为何不在用户协议中明确告知？这种不透明性本身就是问题。"
"这一点我完全同意程总。"周墨突然转向他，嘴角微扬，"事实上，SwiftLink 2.0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新版本将在下月上线，所有处理规则完全透明，用户可实时查询交易状态。"
程昱瞳孔微缩——周墨早有准备。更糟的是，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周墨继续道："金融科技的核心是信任。我很高兴程总如此关注行业健康发展。"他顿了顿，"事实上，我提议创元科技和周氏共同成立一个行业透明度委员会，由程总牵头。大家觉得如何？"
掌声雷动。程昱站在原地，感到一种被反将一军的荒谬感。周墨不仅化解了他的攻击，还顺势塑造了开放包容的形象。而自己...看起来像个莽撞的挑衅者。
"精彩！太精彩了！"王世安突然从座位上站起，鼓掌喝彩，"两位年轻才俊的思维碰撞，正是本次峰会的精髓所在！"
主持人趁机上台，宣布进入茶歇时间。程昱快步离开舞台，周墨紧随其后。
后台走廊空无一人。程昱猛地转身："你早就知道我会提SwiftLink？"
周墨的眼神复杂："我猜到王世安会给你这个'弹药'。"他压低声音，"那些数据是被篡改过的。真实截留金额不到两千万，而且全部用于合规支出。"
"证据呢？"
"在我办公室。峰会结束后你可以亲自查看。"周墨上前一步，"程昱，你被利用了。王世安..."
"别把责任都推给王世安！"程昱冷笑，"我父亲笔记本里的记录也是伪造的？那些照片也是假的？"
周墨下颌线条紧绷："我需要更多时间查证。但有一点很明确——王世安不是你的朋友。他安排马克·威尔逊来香港，就是为了找你的把柄。"
程昱正要反驳，张岩匆匆跑来："老板，技术演示马上开始！"
程昱后退一步："我们还没完，周墨。"
"当然没有。"周墨目送他离去，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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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演示环节，创元科技的Aegis 2.0大放异彩。程昱站在台上，看着系统实时分析全球市场数据，精准预测了几支股票的价格波动。观众席不时发出惊叹声。
"关键在于算法的自我进化能力。"程昱解释道，"传统系统需要人工调整参数，而Aegis可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屏幕突然闪烁，跳出一段陌生的代码界面。程昱迅速看向技术团队，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看来系统出了点小状况。"程昱强作镇定，试图切换回演示模式。
就在这时，代码界面突然放大，显示出清晰的注释行：「基于Quantex Q-Algorithm v4.7修改」。
会场瞬间骚动起来。程昱脸色煞白——这正是他在Quantex工作时参与开发的算法版本，而那段代码注释上有他的署名缩写：CY。
"有意思。"一个声音从观众席传来。马克·威尔逊站起身，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程先生，这不是Quantex的专利算法吗？据我所知，您离职时签署了不竞争协议，包括不得使用公司知识产权。"
程昱握紧拳头："Aegis的算法完全是我自主开发的。这段代码..."
"这段代码恰好是Quantex最核心的价值。"威尔逊打断他，"我们有完整的开发日志和专利文件。"他转向观众，"各位，这涉及严重的知识产权侵权。"
会场哗然。程昱看到王世安正与邻座的投资人低语，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而周墨...周墨正快步走向后台。
"给我三分钟。"程昱对观众说，随即示意技术团队紧急处理。
后台，周墨正在与什么人通话："...立刻查威尔逊的入境记录，还有他与王世安的所有会面...不，现在就要。"
看到程昱进来，周墨挂断电话："这是陷阱。威尔逊上周才到香港，却能在今天精准攻击你的演示系统？"
程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被入侵了。那段代码根本不在我们的演示文件里。"
"威尔逊和王世安是一伙的。"周墨快速说道，"他们需要毁掉你的信誉，才能阻止Aegis 2.0的推广。"
程昱猛地抬头："为什么？"
"因为..."周墨的话被主持人的声音打断。
"程先生，观众在等待..."
程昱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重新走上舞台。他站在聚光灯下，面对上千双质疑的眼睛。
"各位，刚才出现了一段不属于我演示内容的代码。"他直接道，"我们的系统遭到了入侵。"
会场响起一片嘘声。
"这不是借口！"威尔逊高声说，"代码上的署名是你的！"
程昱冷静下来："确实，那段代码有我的署名，因为我在Quantex工作时参与了开发。但Aegis的核心算法完全不同。"他点击键盘，调出系统底层架构，"请看这里..."
演示继续进行，程昱专业而详尽地解释了Aegis的技术原理，与Quantex算法的本质区别。观众的情绪逐渐平复，但质疑的种子已经播下。
"最后，"程昱直视威尔逊，"我想请问这位先生，您是如何提前知道我的演示系统中会出现那段特定代码的？除非..."
威尔逊脸色微变："这...这是常识性怀疑！"
"是吗？"程昱冷笑，"那您一定也很清楚，Quantex的Q-Algorithm v4.7本身就有严重缺陷，在极端市场条件下会产生灾难性错误。这正是我离开后自行研发的原因。"
威尔逊猛地站起："你这是诽谤！"
"可验证的事实。"程昱转向观众，"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阅2016年8月14日的市场数据，Quantex算法在那天导致了客户近三亿美元的损失。"
会场一片哗然。威尔逊脸色铁青，匆匆离席。程昱看到王世安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演示结束后，程昱精疲力尽地回到休息室。张岩递来一杯咖啡："老板，刚收到消息，威尔逊已经离开会场了。"
"查查他去哪了。"程昱揉着太阳穴，"还有，我们的系统是怎么被入侵的？"
"正在查。"张岩犹豫了一下，"周总刚才来问，您是否愿意晚上八点在33号仓库见面。他说...有重要证据给您看。"
程昱沉默片刻："告诉他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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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峰会第一天的酒会在会展中心露台举行。维港的灯光璀璨如星，程昱端着一杯苏打水，独自站在栏杆旁。几位投资人试图接近他，都被他礼貌地打发走了。
"精彩的逆转。"王世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不过威尔逊不会善罢甘休。Quantex背后有强大的法律团队。"
程昱没有看他："是你安排的？"
"我？"王世安装作惊讶，"怎么会！我只是个旁观者。"他啜饮香槟，"不过...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在Quantex董事会有些朋友。"
程昱冷笑："不必了。"
王世安不以为忤："对了，我答应给你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了。"他从内袋取出一个U盘，"包括周志恒当年指示伪造担保书的内部邮件。"
程昱盯着那个U盘，没有伸手："代价是什么？"
"明天的峰会上，继续挑战周氏。"王世安微笑，"特别是他们的数据安全问题。"
"如果我说不呢？"
王世安的笑容消失了："那就太遗憾了。你父亲的名誉可能永远无法恢复。"他将U盘放在栏杆上，"自己考虑吧。"
王世安离开后，程昱拿起U盘，在手中翻转。这个小物件里装着可能摧毁周家的证据，也可能只是另一个陷阱。
"程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墨的特助李威站在不远处，"周总让我转告您，今晚的会面可能要推迟。他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程昱皱眉："什么紧急情况？"
李威犹豫了一下："周总发现公司内鬼的身份了。正在收集最后证据。"
"是谁？"
"我不能..."李威突然瞪大眼睛，看向程昱身后，"小心！"
程昱本能地侧身，一个黑影从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扑过。那人戴着口罩，手中寒光一闪——是把刀！
露台上一片混乱。程昱踉跄后退，袭击者再次扑来。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的瞬间，一个身影猛地冲过来，将程昱推开。
"周墨！"程昱惊呼。
周墨与袭击者扭打在一起，刀光闪烁间，一声闷响。袭击者挣脱逃跑，而周墨跪倒在地，白色衬衫上迅速洇开一片鲜红。
"叫救护车！"程昱大喊，扑到周墨身旁，用手按住他腹部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周墨脸色苍白，却还试图微笑："休战...期间..."
"闭嘴！"程昱声音发抖，"保持清醒，救护车马上到。"
周墨的手虚弱地抓住程昱的手腕："内鬼...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别说话！"程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坚持住，周墨...求你..."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程昱低头看着怀中失去意识的周墨，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周墨死了，那些关于他们父亲的真相，那些尚未解开的谜团，将永远埋葬。
而他，程昱，将永远活在怀疑与悔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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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医院急诊室外，程昱坐在长椅上，双手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周莹接到通知后匆匆赶来，眼睛红肿。
"医生怎么说？"她颤抖着问。
"刀伤没有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程昱声音嘶哑，"正在手术。"
周莹突然转向他："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袭击你？"
程昱摇头："不清楚。"他犹豫了一下，"你哥哥...他救了我。"
周莹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当然会救你！你知道他..."她突然停住，擦了擦眼泪，"算了，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
李威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程总，这是周总让我转交给您的。他说...如果您问起内鬼的事，就给您看这个。"
程昱接过密封袋，里面是一部手机。他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显示一段视频——周氏技术总监陈立正在向某人传送公司机密文件。视频角度显示，拍摄地点是33号仓库。
"陈立？"李威难以置信，"他在周氏工作了十二年！"
程昱继续翻看手机，发现一条发给陈立的短信：「今晚行动。确保程昱拿不到那些文件。——W」
W。王世安。
程昱握紧手机，胸口燃烧着冰冷的怒火。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王世安一直在操控局势，挑拨他与周墨的关系，甚至不惜使用暴力。
而周墨...周墨早就知道，却选择独自调查，最后为了保护他而...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但病人需要休息。家属可以短暂探视。"
周莹立刻起身，程昱却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证据，又看看手术室的方向，内心挣扎。
"程先生。"医生突然说，"病人醒来时第一个问的是您。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程昱深吸一口气，跟着医生走进病房。周墨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各种管线连接着监护仪器。看到程昱进来，他虚弱地动了动手指。
程昱走到床边，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他只挤出一句："为什么救我？"
周墨的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他的声音很轻，"那些文件...在仓库...二楼保险箱...密码0521..."
"别说话了。"程昱皱眉，"等你好了再..."
"来不及..."周墨艰难地呼吸着，"王世安...明天峰会...会..."
护士走进来："探视时间结束了，病人需要休息。"
程昱被迫离开。走廊上，他打开周墨给的手机，发现一条未读备忘录：「程，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事情比想象的严重。仓库二楼保险箱里有王世安操纵一切的证据。小心。—K」
程昱看向病房方向，周墨苍白的脸在玻璃窗后若隐若现。他做了决定。
"李威，送周小姐回家。"程昱大步走向出口，"我去一趟33号仓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