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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宫闱 ...

  •   宁国皇帝的笑声在大殿内回荡,刺耳得如同刀刮铁器。数十名侍卫从四面八方涌入,刀剑寒光将殿内烛火映得森冷。

      "陛下这是何意?"齐子莲面色不改,只是微微侧身,将宁姒伶护在身后。

      "何意?"皇帝狞笑着退到侍卫后方,"你们真以为朕会坐以待毙?宁姒伶叛国投敌,齐鸢狼子野心,今日便叫你们血溅当场!"

      宁姒伶瞳孔骤缩。她太熟悉这位帝王了——那疯狂的眼神意味着他已不计后果。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入殿前武器已被卸下。

      "谢旋妄!"她厉声喝道,"你也是同谋?"

      谢旋妄脸色惨白,踉跄后退:"将军,我不知情...我真的..."

      话音未落,一名侍卫的刀已穿透他的胸膛。谢旋妄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嘴角溢出鲜血:"将...军...快...走..."

      宁姒伶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三年并肩作战的副将,就这样倒在她面前。

      "杀!一个不留!"皇帝厉声下令。

      刀光如雪,向两人倾泻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齐子莲突然从袖中甩出一物——一枚精致的玉佩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时发出清脆声响。

      "先帝御令在此!"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见此令如见先帝,跪!"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齐国侍卫们如遭雷击,纷纷跪地。就连几名宁国侍卫也迟疑着停下动作。

      宁姒伶震惊地看着地上那枚玉佩——通体碧绿,上面雕刻着并蒂莲花。这分明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怎会在齐子莲手中?又怎会成为齐国御令?

      "别发呆!"齐子莲一把拉住她的手,"走!"

      两人趁机冲向侧门。皇帝在后方咆哮:"拦住她们!赏金万两!"

      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齐子莲对宫殿结构似乎了如指掌,带着宁姒伶在复杂的回廊中穿梭。

      "去地宫!"她喘息着说,"那里有暗道通城外!"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十余名弓箭手,箭镞寒光点点。

      "趴下!"宁姒伶本能地扑倒齐子莲,几支利箭擦着她们发梢飞过。

      齐子莲迅速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宁姒伶:"用这个!"

      宁姒伶接过匕首,心头又是一震——刀柄上赫然刻着宁家徽记!这是她父亲当年的随身之物!

      没有时间思考这些谜团。追兵已至,她反手握刀,摆出防御姿态。

      "背靠背。"她简短地说。

      齐子莲会意,转身与她背对而立。宁姒伶这才发现,少女帝王不知何时也抽出了一把短剑,姿势竟有模有样。

      "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宁姒伶挡开一支飞箭,惊讶地问。

      "地牢两年,总得找点事做。"齐子莲的声音带着笑意,手上动作却干净利落,一剑刺穿逼近的敌人咽喉。

      宁姒伶无暇多想,全身心投入战斗。她虽无长剑在手,但匕首在她手中如臂使指,每一次出击都精准狠辣。奇怪的是,她与齐子莲明明从未并肩作战,此刻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心有灵犀。

      "左边!"齐子莲轻呼。

      宁姒伶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正中偷袭者的手腕。

      "台阶!"

      宁姒伶会意,与齐子莲同步后退,稳稳踩下台阶。

      十余名侍卫倒在血泊中,但更多的追兵涌来。两人渐渐力不从心。

      "这样下去不行。"宁姒伶喘着气说,"你先走,我断后!"

      "休想!"齐子莲厉声拒绝,"要死死一起!"

      宁姒伶心头一震。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那个在将军府倔强的小丫鬟。三年帝王生涯,竟未磨灭齐子莲骨子里的执拗。

      就在此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外围传来。

      "陛下!臣等救驾来迟!"

      一队黑甲士兵冲入战圈,为首的正是齐国大将蒙挚。他们如黑色潮水般将宁国侍卫冲散,很快控制住局面。

      "蒙将军!"齐子莲眼中闪过喜色,"你怎么..."

      "臣接到密报,说宁国皇帝有异动。"蒙挚单膝跪地,"特率亲卫前来接应。"

      宁姒伶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绷紧神经:"皇帝呢?"

      "禀皇后娘娘,"蒙挚沉声道,"宁国皇帝已被控制,但..."

      "但什么?"

      "他咬定您弑君篡位,宁国边境大军已向此处集结。"

      宁姒伶与齐子莲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若两国开战,必将生灵涂炭。

      "带我去见他。"宁姒伶决然道。

      "姐姐..."齐子莲拉住她的手。

      宁姒伶轻轻回握:"相信我。"

      皇帝被关在偏殿,双手反绑,却仍昂着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宁姒伶,你终于来了。"他冷笑道,"朕就知道,你舍不得朕死。"

      宁姒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敬畏的君主:"陛下,收手吧。您已无胜算。"

      "无胜算?"皇帝大笑,"朕三十万大军正在路上!你以为凭齐国这点兵力能挡住?"

      "不需要挡。"宁姒伶平静地说,"因为您根本调不动三十万大军。"

      皇帝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虎符在我手中。"宁姒伶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三年前出征前,您亲手交给我的,记得吗?"

      皇帝面如死灰:"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叛逃了?"宁姒伶冷笑,"但我从未将它交还。没有虎符,谁能调动边军?"

      齐子莲在一旁露出赞赏的目光。她缓步上前:"宁皇陛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皇帝颓然坐倒:"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齐子莲看了宁姒伶一眼,"退位诏书。"

      "休想!朕宁可..."

      "宁可什么?"宁姒伶突然拔高声音,"宁可让宁国百姓再遭战火?宁可让边境血流成河?陛下,您已失去民心,何必执迷不悟!"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震住。他怔怔看着宁姒伶,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女将军。

      "你...真的变了。"他喃喃道,"以前的宁姒伶,从不会这样对朕说话。"

      宁姒伶深吸一口气:"因为以前的宁姒伶已经死了。死在那场您亲手策划的刺杀中。"

      皇帝瞳孔骤缩:"你...知道了?"

      "我知道的比您想象的多。"宁姒伶逼近一步,"三年前那杯毒酒,是您授意下的。您早就想除掉我这个功高震主的将军,不是吗?"

      皇帝沉默片刻,突然诡异地笑了:"是又如何?但你不知道的是...那毒,是从齐国来的。"

      齐子莲脸色骤变:"胡说!"

      "问问你的好祖母吧。"皇帝阴森地说,"她最清楚。"

      宁姒伶心头一紧。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够了。"齐子莲厉声打断,"蒙将军,准备笔墨,请宁皇陛下写退位诏书。"

      离开偏殿,宁姒伶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齐子莲及时扶住她:"受伤了?"

      宁姒伶摇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太复杂了...这一切。"

      齐子莲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都会好起来的。"

      宁姒伶靠在她肩上,嗅到淡淡的莲花香。这香气莫名让她安心。

      "那枚玉佩..."她轻声问,"是我母亲的,对吗?"

      齐子莲点头:"齐国皇室信物,历代只传储君。你母亲...我姑姑离宫时带走了它。"

      "所以你第一次见到我佩戴它时,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是的。"齐子莲承认,"但我接近你,不仅仅因为这个。"

      宁姒伶抬头看她:"那把匕首呢?"

      "你父亲当年送给我姑姑的定情信物。"齐子莲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祖母将它交给我,说...物归原主。"

      宁姒伶心头一阵酸涩。原来他们的羁绊,早在出生前就已注定。

      "现在怎么办?"她转移话题,"即使皇帝退位,宁国也不会轻易接受一个齐国皇帝。"

      "所以需要你。"齐子莲认真地看着她,"只有你能让两国真正融合。"

      宁姒伶苦笑:"我一个叛将,有何威信?"

      "你有。"齐子莲坚定地说,"宁国百姓爱戴你,将士敬重你。"她突然单膝跪地,"宁姒伶,请接受我的请求——成为两国的共主。"

      宁姒伶震惊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帝王:"你...疯了?"

      "我很清醒。"齐子莲抬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宁姒伶摇头:"不行。齐国是你的..."

      "我们可以一起统治。"齐子莲握住她的手,"就像我们的母亲当年梦想的那样——两国合一,永息干戈。"

      母亲的名字让宁姒伶心头一颤。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望向东方的眼神,想起那首她常常哼唱的齐国小调...或许,这真的是母亲的愿望?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

      齐子莲没有强求:"好。但在那之前..."她突然凑近,在宁姒伶唇上轻啄一下,"先收点利息。"

      宁姒伶耳根发热,却没有躲开。这个吻太轻太快,却在她心中激起涟漪。

      夜深人静,宁姒伶独自站在行宫高台上,望着远处宁国方向。那里有她生活了二十五年的故土,有她誓死效忠的君王...如今一切都要改变。

      "睡不着?"齐子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一身素白寝衣,发丝披散,在月光下宛如精灵。

      宁姒伶没有回头:"在想我父亲。如果他还在,会支持我的决定吗?"

      齐子莲走到她身旁:"我听说宁将军是个开明的人。"

      "但他毕生都在与齐国作战。"宁姒伶苦笑,"若知道女儿要嫁给齐帝,怕是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齐子莲轻笑:"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那把匕首上的刻字..."齐子莲意味深长地说,"'赠吾爱瑶,愿齐宁永好'。你父亲,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了解真相。"

      宁姒伶怔住了。她从未仔细看过那把匕首上的刻字。父亲知道母亲的身份?那他为何还...

      "人心很复杂。"齐子莲仿佛看透她的疑惑,"爱与立场,有时是可以分开的。"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宁姒伶听懂了。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宁姒伶突然转身,捧起齐子莲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它热烈而坚定,带着宁姒伶全部的心意与决心。齐子莲先是一愣,随即热烈回应。

      当两人分开时,宁姒伶轻声道:"我答应你。"

      齐子莲眼中瞬间盈满泪水:"真的?"

      "但我有条件。"宁姒伶认真地说,"第一,废除奴隶制;第二,减轻赋税;第三..."

      "第三?"

      宁姒伶突然笑了:"第三,你要每天给我画一幅画像,直到我们白发苍苍。"

      齐子莲破涕为笑,再次吻住她:"遵命,我的女皇陛下。"

      三日后,宁国皇帝正式退位。宁姒伶在两国重臣见证下,接受了象征两国权力的玉玺与虎符。新的旗帜升起——蓝底上金色莲花与银色长剑交织,象征齐宁合璧。

      登基大典上,宁姒伶一身银白铠甲,齐子莲穿着湛蓝朝服,并肩立于高台。万民欢呼声中,齐子莲悄悄勾住宁姒伶的手指。

      "紧张吗?"她小声问。

      宁姒伶回握那只手:"有你在,不紧张。"

      就在此时,蒙挚匆匆上台,在齐子莲耳边低语几句。齐子莲面色微变。

      "怎么了?"宁姒伶问。

      齐子莲勉强一笑:"没事,晚点再说。"

      大典结束后,宁姒伶在寝殿找到神色凝重的齐子莲。

      "到底什么事?"

      齐子莲递过一封信:"边境传来的消息。"

      宁姒伶展开信纸,越看脸色越沉。信中说,北方草原部落突然集结,号称要讨伐"逆天而行的女帝"。

      "谁在背后操纵?"她敏锐地问。

      "不清楚。"齐子莲摇头,"但时机太巧了。"

      宁姒伶沉思片刻:"我去一趟边境。"

      "不行!"齐子莲断然拒绝,"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我才必须去。"宁姒伶坚定地说,"新朝初立,若连边境骚乱都处理不好,何以服众?"

      齐子莲知道她说得有理,却仍不放心:"那我陪你一起。"

      "国不可一日无君。"宁姒伶轻抚她的脸,"你坐镇中央,我去平定边患。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齐子莲沉默良久,最终妥协:"带足兵力,随时联络。"她突然紧紧抱住宁姒伶,"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宁姒伶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答应你。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去莲宁城,建我们的新都。"

      两人相拥而泣,却不知命运早已暗中编织好一张更大的网。就在她们依依惜别时,行宫阴影处,一个黑衣人悄然离去,手中握着一枚刻有两国皇室徽记的奇异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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