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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捐赠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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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的手指悬在平板电脑上方，屏幕上显示着沈默的个人资料。国家博物馆贵宾接待室的冷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他眉间的阴云。透过落地玻璃，他能看见楼下大厅正在布置的捐赠仪式现场——那个青铜卣将在两小时后正式移交国家博物馆。
"祁博士，您需要核对一下待会发言稿的技术细节吗？"林媛抱着一叠资料走进来，马尾辫随着轻快的步伐左右摆动。
"放桌上吧。"祁砚头也不抬，指尖划过屏幕上一行文字："盛世集团旗下盛世拍卖行，近五年成交额年均增长37%......"
林媛将文件放下却没有离开，反而凑近了些："您在看沈先生的资料？他真的很了不起，三十岁就登上福布斯亚洲青年富豪榜。"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而且比杂志照片上还要帅。"
祁砚终于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耐："小林，文物修复师应该关注的是器物本身，不是收藏家的长相。"
"我只是——"
"捐赠仪式的红外光谱分析报告准备好了吗？"祁砚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静。
"啊，差点忘了！"林媛慌忙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数据有些奇怪，青铜卣的锈层成分与常见西周青铜器有细微差异。"
祁砚立刻接过报告，眉头紧锁地浏览着数据。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程局，我需要推迟今天的捐赠仪式......不，不是技术问题......我怀疑这件文物可能被做过手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祁砚，你知道这个捐赠仪式有多少媒体盯着吗？副省长都会出席。如果没有确凿证据——"
"给我24小时。"祁砚的指节敲击着桌面。
"不可能。不过......"程晋同压低声音，"仪式后你可以把文物带回实验室做全面检测，捐赠协议里有相关条款。"
挂断电话，祁砚的目光再次落在平板上沈默的照片上。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格外刺眼。
捐赠仪式比祁砚预想的还要盛大。闪光灯下，沈默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从容不迫地在捐赠协议上签字。当博物馆馆长将捐赠证书递给他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件青铜卣能够回归祖国，是盛世集团的荣幸。"沈默对着麦克风说道，声音低沉有力，"特别感谢祁砚博士的专业鉴定，让我们确认了它的历史价值。"
突然被点名，正在检查展柜温湿度的祁砚身体一僵。他抬头对上沈默的目光，对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下面请国家文物局特聘专家祁砚博士为我们讲解这件文物的历史价值。"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祁砚整了整领带走上台，刻意避开与沈默握手的机会。他的讲解专业而精确，从青铜卣的纹饰特征到铸造工艺，却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圆明园旧藏的信息。
"根据现有研究，这类青铜器在西周晚期主要用于......"祁砚的声音平稳，眼睛却不时瞟向站在一旁的沈默。那人正专注地听着，仿佛对每个技术细节都充满兴趣。
提问环节，一位记者突然问道："有专家认为这件文物是圆明园流失珍品，您怎么看？"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祁砚看到沈默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目前缺乏直接证据。"祁砚谨慎地回答，"我们的研究重点在于文物本身的学术价值，而非流传经历。"
仪式结束后，祁砚立刻安排工作人员将青铜卣送往实验室。他正要跟上，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祁博士似乎对我的捐赠有所保留？"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两杯香槟。
祁砚没有接酒杯："专业谨慎是我们的工作准则。"
"即使面对无偿捐赠？"沈默将其中一杯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我以为至少能换来一个笑脸。"
"沈先生的慷慨令人敬佩。"祁砚直视他的眼睛，"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盛世拍卖行下个月的专场拍卖中，有十二件西周青铜器与这件风格极为相似。"
沈默的表情丝毫未变："商人收藏文物不是很正常吗？"
"当收藏与商业利益直接挂钩时，动机就值得推敲了。"祁砚压低声音，"一件被国家博物馆收藏的'圆明园旧藏'，能让你手上其他青铜器的价值翻几倍？"
沈默突然笑了，那笑容让祁砚莫名想起发现猎物的猛禽："祁博士不仅手巧，心思也很缜密。不过......"他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
祁砚这才注意到几个记者正朝他们这边张望。他后退半步："文物今晚就会进入实验室。"
"正合我意。"沈默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我期待你的检测报告。毕竟......"他压低声音，"我也很想知道这件青铜卣的真伪。"
看着沈默离去的背影，祁砚捏着名片的指节发白。这个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实验室的灯光下，青铜卣表面的纹饰在显微镜下纤毫毕现。祁砚已经工作了六个小时，白大褂下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显示铜锡比例符合西周特征。"林媛记录着数据，"但您看这里，锈层下的金属表面有极细微的划痕。"
祁砚调整显微镜焦距，确实看到一些不自然的痕迹。他取了一小粒锈样准备做进一步检测，突然注意到卣内壁有一处异常光滑的区域。
"拿内窥镜来。"他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发颤。
当内窥镜摄像头传回图像时，祁砚和林媛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卣内壁刻着一行几乎被磨平的铭文，隐约可见"丙寅""赐"等字样。
"这......"林媛瞪大眼睛，"如果是真的，就是重大发现了！西周青铜器上的纪年铭文......"
"太完美了。"祁砚却皱起眉头，"完美得不像偶然发现。"他调出故宫档案中的圆明园旧藏记录，"看这个，1860年的入库记录提到'卣底有划痕三处'，但只字未提内壁铭文。"
"您是说......"
"铭文可能是后加的。"祁砚的声音冷了下来，"为了增加文物价值。"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振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检测有发现吗？我在博物馆西门等你。沈默】
祁砚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足足十秒。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发现了铭文？除非......
"小林，继续做碳14检测。"他脱下白大褂，"我去去就回。"
西门外的路灯下，沈默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抽烟。看到祁砚走来，他随手掐灭烟头。
"深夜加班，祁博士真是敬业。"沈默开门见山，"找到想要的了？"
祁砚单刀直入："你怎么知道铭文的事？"
沈默笑了："我不知道。只是猜测以你的专业水准，迟早会发现那个秘密。"
"所以这是你设的局？"祁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先捐赠一件'圆明园旧藏'抬高盛世拍卖行的声誉，再高价出手一批赝品？"
沈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如果我告诉你，这件青铜卣是从一个跨国走私集团手里截获的，他们正准备用它作为'样板'批量生产高仿品呢？"
夜风吹乱祁砚的额发，他审视着沈默的表情，试图找出说谎的痕迹："你有什么证据？"
"暂时没有。"沈默坦然道，"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原因。只有你能证明这件青铜卣的真伪。"
"为什么是我？"
沈默突然向前一步，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因为三年前你在《文物》期刊上发表过一篇论文，指出目前青铜器鉴定技术存在三个致命缺陷——而盛世集团刚好投资了一家能解决这些问题的科技公司。"
祁砚震惊地后退半步。那篇冷门论文甚至没引起学术界的重视。
"明天上午十点，我派人来接你。"沈默拉开车门，"来看看真正的技术能揭示什么。"
祁砚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轿车消失在夜色中。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媛发来的消息：【碳14检测结果出来了，情况比想象的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