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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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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是真的被他惹毛了。
从药馆出来,二哥便没跟他说上一句话。
也不跟他一道吃饭。
饭后的补药是刘叔端给他的,配着糖块一起。
莲子不想再叫刘叔为难,在他面前将补药一口气闷了。
二哥晚上也不同他睡一个被窝了,拿了枕头,去离主间最远的那个房睡觉。
莲子心里难受,可也没再厚脸皮上去哄。
二哥只是要他一个态度而已。
——
半夜无眠。
莲子借着院里的月光,往二哥睡的那屋走。
县城的夜晚不比村里,没有了虫鸣鸟叫,静得呼吸可闻。
莲子站在门口,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试探着推门。
门没锁。
只推开一个缝,莲子便挤身进屋。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莲子吓了一跳。
仔细一瞧,离门不过三步远,二哥正坐在桌旁的凳子上。
屋里没点灯,黑漆漆的。
眼睛适应了黑暗。
二哥身上还穿着白日的衣裳。
大半夜,一个人坐在黑暗中,跟他一样失眠。
莲子觉得心口很胀,他几步走过去,却没注意踢到了凳子,小腿一阵钝痛。
凳子划拉地面,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堪称刺耳的声音。
田二站起身,伸出手。
莲子便顺势扑进二哥怀里,搂得很紧。
他们之间也不用多说,只是一个拥抱,便都明白了。
“穿的什么?”田二轻声问,早在莲子推门进入的那一刻,田二便发现了。
莲子有些脸热,含糊着说道:“礼物。”
“什么礼物?”
是二哥白天送他的那件喜服。
莲子豁出去了,短暂的纠结过后,下了决定。
就算一个月后他扛不住死了又怎样?
就算以后二哥背着二婚汉子的名声又怎样?
就算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顾虑全都成真了,那又怎么样?
至少现在,他们在一起。
他想嫁给二哥,想得发疯。
本来时间就没剩下多少了,莲子不愿意再让二哥伤心。
前路未卜,如果真的只剩下这一月的时间,那他就是要为所欲为。
“我白天说谎了。”莲子声音闷闷的,“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娶别人,我肯定得嫉妒得发疯。”
“嗯。”二哥回答得很平淡,抚着他的头发后背,鼓舞一样。
莲子心里很酸,吸了下鼻子,说话声音有些哽咽了,“我真的没想过。”
“没想过什么?”
“回来之前,我觉得能跟你说上一句话,我就满足了。”莲子委屈着道:“要再多一点,就是一起吃顿饭。”
待在二哥身边,远远地看上几眼,给心里留个念想,走的时候也不会打扰到谁。
但想是一回事,真正回了清水村,又是另一回事了。
二哥不理他,他便日日蹲在田家院子门口。
行不通就给二哥下药。
故意让孙红莲掐他,留下印子讨可怜。
甚至借着赵东水,顺势演一出戏,逼迫二哥做下决定。
莲子受不了二哥的冷淡。
他知道,不管怎么,二哥一定会选他。
即使是被迫的,他也想要。
是他自己一路走到这一步,进退不得,那干脆就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对二哥,莲子总是贪心的。
“我就是故意惹你生气,看你只想要我一个人,我心里其实特别高兴。”
莲子抱着二哥的腰抬起头,借着透进屋内的那点朦胧的月光,眼里湿润着,笑着道:“二哥娶我吧,二哥送我喜服,不就是想让我当你的新娘子吗?”
田二抬手,捏了下莲子的脸颊,指腹触感温润柔软,自下午开始阴郁的心情都消散了干净。
“出息了。”
“我本来就很有出息。”莲子洋洋得意,说下这番话后,意外地浑身轻松。
田二一笑,手掌将莲子后脑勺抚着靠在自己胸膛上,轻缓地舒出一口气。
莲子眼角湿润,强忍着,但一眨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好在夜色温柔,他将脸贴在二哥胸膛上,没让二哥看见。
“二哥快娶我吧,我等不及了。”莲子轻声道。
膝弯被托住,知道二哥要抱,莲子自发伸出手,揽住二哥的脖子。
这个吻有点粗鲁,二哥很凶,他有点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挪开脸深呼吸一口,二哥将他脸捧着,又吻了下来。
田二稳稳地托着人,慢慢往床边走。
剩下的事情本来应该顺理成章了,莲子躺在床上,被亲得喉咙里哼唧出声,手掌在二哥后背来回抚动。
腿都搭上后背了,二哥又退开,下床。
“干什么去?”莲子不满道。
火柴擦亮,散发出一点烟火的刺鼻味。
田二将烛台上的蜡烛,逐一点燃。
很快,房间里就亮堂了。
莲子坐在床中间,嘴唇有些肿了,眼里还泛着湿润的水光。
大红喜服领口微乱,被褥凌乱地被掀开在里边。
“快过来啊。”莲子嗔怪地看着二哥,怎么总是这样,弄得他不上不下的难受。
田二看了一小会儿,转身去箱子里找来一瓶红花油。
“二哥是不是年纪上去了,不行了?”莲子故意道,右腿搭在二哥大腿上,不老实地拿脚趾去蹭。
田二低着头,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莲子右小腿上有一块淤青,是刚才撞到凳子留下来的,二哥不掀开他的裤腿看,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老实点。”田二握着那截莹润的小腿,掌心将红花油搓热了,按在淤青上揉。
莲子一脸愤愤,往后瘫倒在床上,大喇喇地躺平了。
“二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不行的话咱们早点去医馆看看吧。”
“嗯。”田二缓缓地揉着,掌心烫得厉害,红花油在烛光下泛着光。
“我想跟你上/床。”莲子继续,直白道:“二哥,你听见了吗,我想跟你上/床.....”
“听见了。”
二哥势要将药油揉透一般,越揉,莲子身上越不得劲儿,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扭。
右腿却被二哥牢牢地攥在手上,扭不太动。
“二哥是不是哄我玩的,你根本就不心悦我,全是骗我的。”莲子开始胡言乱语,“我都有相公了,相公身上不行,心里也不愿意碰我.....”
不行不行,就这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说了几个不行了。
田二将药油收好,回身就在莲子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
小崽子,欠收拾。
莲子仰躺着看二哥,舔舔嘴角,“二哥再打我几下吧。”
浪得没边了。
田二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去解莲子的喜服,故作严肃的声音里又带着无奈和宠溺,“郎中说了,这一月来要禁房事,医嘱都听哪去了?”
“那是个庸医。”
田二笑,喜服的扣子有些繁琐,这才刚解开一半,莲子便一下坐起身,衣衫半解地追着二哥亲。
.......
闹了半宿。
莲子窝在二哥颈边,不高兴地咬二哥的脖子。
灯已经熄了,屋子里黑漆漆的。
田二将指腹揉在莲子的嘴角,“还疼吗?”
莲子气得不想搭理人。
没见过二哥这么“守身如玉”的人,把他也守外边了。
纵然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不行就是不行。
倒弄得两人一身火气下不去,莲子又舍不得不抱着二哥睡觉。
总之就一个难受了得。
田二手指插在莲子的发丝中间,偏头在莲子额角亲了下,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先把身子养好,往后时间还长,二哥都补给你。”
“二哥你说心里话,是不是嫌我身子不干净?”莲子不舒坦,说话也就专门往二哥心里戳。
九年前那场分别,是两人共有的伤疤。
莲子自己不怕去戳去揭去狠狠地碾压。
他牢牢地记着所有的恨。
那些人如今的下场,也如他所愿,不会也不可能善终的。
二哥抱紧了他,久久不说话的时候,莲子又有些后悔。
“我说错话了....”
“那时候二哥太没出息了,护不住你,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田二身上的□□彻底熄了,声音里藏不住遗憾悔意,“那时候是二哥没用。”
去码头扛包也挣不了几个钱,是他自己揣着面子,不愿意去求人借钱。
田家在村里是好人家,愿意借给他们钱的人不是没有。
他偏偏要离开那么远,如果他在家里守着,莲子哪会一个人去山里摘野菜,让人欺负了去。
“以后再不会了。”田二道,声音在黑暗中更显得坚决,“往后有谁要是想欺负你,除非先把我弄死了。”
“二哥....”莲子自己惹的,现在却不知如何安慰,脸颊在二哥颈侧依恋地蹭。
“就是我不在,大哥大嫂还有田歌,他们都会帮我护着你。”
田二道:“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分开。”
莲子接不了这话,他原本应该给出承诺,再不分开。
“但是世上有好多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莲子停顿了下,心里愈发酸楚,“如果不得不分开呢?”
田二也回答得很快,跟方才一样,温柔地对莲子道:“除非先弄死我。”
“才不要你死,你会长命百岁的。”莲子闷闷地道。
“嗯。”田二道:“我的莲子也是。”
.....我的莲子
莲子品着这话,心里美滋滋的,“还没成婚呢。”
“没成婚就不是我的了?”
“是你的是你的。”莲子不是个会一直丧气的人,笑着,“但我身体不是很好,以后老了,可能会先走....”
“不管怎样,二哥陪你。”
莲子明知故问,“陪我殉情啊?”
“嗯。”
有这些话就够了。
莲子总是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所有的不好,都是为了积攒运气,遇到二哥这一个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他。
房里安静着,但两人都没睡着,田二手心抚在莲子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二哥。”莲子轻声喊。
“嗯。”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田二睁开眼。
“九年前,除了被下迷药那次,我再没让人碰过我了。”莲子舔舔嘴角,“所以我还一直是你的,是不是?”
莲子在陈升府上待了两年,以小妾的身份。
进门第一个月,孩子便流掉了。
两年后,莲子是被活生生打得半死丢去乱葬岗的。
田二狠狠地闭眼,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可胸膛还是忍不住起伏。
两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田二侧身,将莲子往怀里搂了搂,恨不得将莲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但声音还是温和柔软的,里头藏着说不出来的汹涌情绪。
“小宝是我养大的,当然一直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