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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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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药谷时,师父劝莲子,不如就当自己已经离世。
回去见故人一面,徒增烦恼。
在药谷昏睡的时候,莲子会梦呓,话里话外就那一个人。
他让囚天替自己创办药阁,替自己打探二哥的消息。
这些都瞒不住师父。
师父说万一这次他真的挺不过去,难受的不是他,反而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这些莲子都想到了。
最开始他想,回去只远远地看一眼二哥就好。
见到了他又想,只跟二哥说上一句话便好。
说上话了,莲子又想,要是能再一起吃一顿饭便好。
.....
二哥到现在,已经三十二岁有余,还未婚娶。
莲子不敢信誓旦旦,认为二哥是在等他。
但他真的好想做二哥的妻子,做不了妻子,做情人也可以。
他实在太贪恋这个人了,连二哥一丝冷脸都受不了,贪婪地要二哥对他好。
这将近三个月的时光,是他做梦也不敢梦的好事。
二哥心软,二哥什么都依他。
——
要离开的事情始终挂在莲子心头,半夜时分,他便清醒过来。
此时此刻,囚天已经在院门外备好车马,他马上就要启程回药谷了。
白日里发疯的记忆涌入脑海,身上酸乏得厉害。
那么丑陋的一面,被二哥看见了。
即使有师父调配的药压着,他也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黑暗中,莲子叹了口气,往二哥怀里钻了下,抬手环住二哥的身体。
二哥还熟睡着。
昨天那场疯狂,莲子没有后悔。
分离像一把始终悬在头顶的利剑,快要落下之时,他总是要疯一场的。
该满足了吧,莲子劝自己。
早就计划好了,离开前喂二哥吃下蛊丸。
过后,他会在二哥的记忆里消失。
一个陌生人,二哥不会再对他有什么留恋了。
即使周围的人再仔细详说,二哥只会困惑,但不会被他困住。
二哥说过,这些年一直在找他,一直在等他。
天知道莲子听到这话时,心里有多高兴。
但也多难过。
二哥以后,可以没有负担地去接触其他哥儿姐儿了。
他会有正常的家庭,会有孩子。
二哥人好,正直可靠,会有良人陪伴他到老。
莲子俯身,趴到二哥的胸膛上,听二哥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日子都是他捡来的。
一步步走到如今,怪不了别人,怪他自己。
当初太年轻了,被眼前的困难轻易打倒了。
不想田叔没钱治病,不想二哥被羞辱,不想陈升三番五次去田家找茬.....
也唾弃自己,失了身子,还怀了一个恶心的孩子。
他以为出嫁为妾是最优的解法。
他怎么都不能多听二哥的呢。
重要的始终是人罢了,人在,总会度过难关的。
是他一意孤行,害了自己,也害了二哥。
走到这一步,再回不了头了。
莲子拿出自己贴身的指铃。
这是独属他的蛊师御物,以他血液为食的蛊虫,只会对他的特定铃响有回应。
当初他最先挑选的,其实是一支长笛,因为想到了二哥给他吹笛子时的样子。
可惜,师父说长笛不适合他。
莲子这些年也一直想,他不适合二哥。
早在八岁那年妹妹的丧礼上,他就不该牵二哥的手,让二哥救他。
误了二哥半生的时光。
指铃打开,莲子取出一枚蛊丸。
蛊丸是拜托师父炼制的。
他用蛊全扑在毒上了,样样要人命,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但这枚蛊丸里融了他的心血,融了他跟二哥所有的回忆。
不管好的坏的,都是独属于他跟二哥的。
二哥吃了,便再记不得他了。
莲子拿着药丸,往二哥唇上递的时候,手指忍不住颤抖。
“醒了?”田二突然出声,嗓音喑哑,先在莲子的脸上摸了下,翻身摩挲到火柴盒,点燃了烛灯。
烛光照亮了莲子满脸的泪痕。
莲子视线追随着二哥,不再掩饰眼里的不舍。
“怎么了,身上哪里不舒服?”田二回身抱住人,掌心擦过莲子的眼角。
以为莲子是在为昨天的事情难受。
但那眼神让田二感到不安。
“二哥,我要走了。”莲子挤出一个笑,说着,一颗饱满的泪珠垂直掉到了被面上。
田二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温和地问:“现在吗?去哪,我陪你一起去便是。”
莲子摊开手心,将那枚褐色的药丸递给二哥。
“二哥先吃了这个。”
“这是什么?”田二没接,问道。
“是礼物。”莲子吸了下鼻子,伸手擦眼睛,窝在二哥怀里,鼻梁骨却酸胀得快要炸开。
“二哥忘了吗,我之前说要送你礼物的。”
“这颗药丸是我跟师父一起做的,能保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田二沉默了片刻。
“又要丢下我转身就走,是吗?”
莲子坐直身体,控制着自己的手,将药丸喂到二哥嘴边,脸上苍白得厉害。
“二哥先吃了这个,然后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二哥,这一次,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
田二深深地打量着莲子,抬手拿住了那颗药丸,张口吃了,喉结滚动,吞咽了下去。
莲子一下啜泣出声,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上来,他抱住二哥,哭得伤心。
这哭声让田二想到了莲子小时候。
那一次莲子擅自回宋家,他气得不轻打了莲子,莲子也是这样窝在他怀里哭。
后来,莲子说,那时候担心二哥不要他了。
田二就这么安静地抱着莲子。
一直以来的不安,马上就要有答案。
“我要回药谷了,师父会把我体内的蛊虫刨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
二哥没有问他蛊虫是什么东西。
莲子哽咽着,不舍地用双手碰住二哥的脸,泪眼模糊地去亲他。
要用全部的力气控制自己,才能勉强好好说话。
“二哥,你知道吗,其实瘟疫不会让小哥儿的蝶印消失,死亡才会。”
田二呼吸一窒。
两个月前,他从宋家把莲子接回来时,第一天便发现莲子蝶印的不对劲。
原本该红润的蝶印,浅得只剩下了一道白边。
“早在我被陈家丢进乱葬岗的时候,我就被打死了。”莲子道。
“是师父给我种了蛊母,所以我才又活了过来。”
“现在师父要把蛊母刨出来,所以,”莲子笑得苦涩,“所以我可能回不来了。”
“那就不刨!”
“不刨就会变成疯子,变成怪物,二哥昨天也见着了,我会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谁都不认,满脑子都是杀人,连畜生都不如。”
“怪物就怪物!我把你关在家里就是!”田二从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抱紧了莲子在怀里,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恳求和恐慌,颤声道:“怪物就不是我的莲子了吗?”
莲子叹息,他何尝不想。
“蛊母会吞噬我的内脏,变成怪物也活不下来。”
“那就去找你师父想想办法,他不是很厉害吗,他肯定有办法的....不行我们再去找其他名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莲子的沉默和哽咽,让田二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他们太了解对方了。
所有谜底揭晓的时候,就是分别的时候。
莲子根本没想过跟他商量,他又一个人就决定好了。
“你又要走是不是?这就是你说的跟我商量,这就是你说的跟我商量!”田二抱紧了怀里的人,控制不住地吼出声。
“宋莲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的心到底有多狠?”田二的声音也哽咽了,只恨自己没有多几条手臂,能将莲子永远束缚在自己怀里。
“别这样对我,让我陪着你一起去好不好?不管是生是死二哥都陪你。”九年前的无能为力再次席卷,田二还是只能无力地开口恳求,“别走,莲子,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莲子心快碎了,像小兽一样呜呜地哭泣。
门外已经传来鸟雀的鸣叫,那是他跟囚天特有的暗号。
莲子伸手抚摸着二哥的脸,藏在指甲盖里的药粉,无色无味,能保证二哥睡一个好觉。
“宋莲子!”田二察觉到身体渐软,不甘又愤怒地吼出声。
二哥好像从没有这样喊过他的全名。
莲子托住二哥的身体,将他扶到床上放平。
俯身亲吻的时候,成串的眼泪都掉到了二哥的脸上。
田二挣扎着不肯昏睡过去,努力将眼睛瞪大,对抗身上愈发上劲的药效。
“二哥别怕,那枚药丸,也会让你忘了我,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莲子不舍地摸着二哥的眼睛,眼前模糊一片,“我真舍不得,我真的好爱你,如果还能活着回来....”
莲子将额头抵上二哥的眼睛。
如果还能活着回来,他会给二哥赔罪的。
“小宝...不要这样...对我..”田二说话已经细若蚊声,两道蜿蜒的泪痕,从脸颊上淌下来。
莲子猛地一下转过身,狠狠地闭眼,将所有眼泪挤出去。
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这间屋子。
天还全黑着。
莲子推开院里的铁门,终于看清外面景致的时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又悉数崩塌。
怪不得这一处地方如此孤寂,怪不得总有不详的乌鸦乱叫。
这里是乱葬岗山脚下,是他当年死过一次的地方。
这处地方,他刻在心底,死也不可能认错。
二哥却在这不详的地方建了院子,说曾独自居住在这里。
囚天立马迎了上来,见莲子崩溃地无声地痛哭,有些无措。
“你没事吧?”
莲子摇摇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走上马车,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高墙小院。
那里面有他心爱的人。
他又把二哥伤透了一次。
——
田歌听到下人来通报的消息时,正在跟北方来的商人一起谈生意。
丈夫秦雄也在。
但听到说二哥回来了,他们给客人赔了不是,立马起身离开。
田大和金桂花那边同样。
一家人往田二的宅院里赶。
在门口时,正好碰到一处,大家脸上都有几分担忧神色。
“二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到底去哪了?也不说个具体的地儿,我们多担心呐。”远远地看见田二坐在客堂里,金桂花便喊出了声。
大家都疾步走过去,看见田二了,更是担忧不减。
家里人哪里见过这么消沉的田二。
满脸木着,眼下灰青,眼里也没有一丝神采。
就算当年田家最穷最困难的时候,田二也没表现得这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二小子,打起精神来。”田大一手拍在田二背上,“家里人都在,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一起解决。”
——二哥,莲子呢?
田歌最先察觉到莲子不在。
自从莲子回来后,哪一次不是跟二哥如影随形的。
“我要出去一段日子,归期不定。”田二终于开口,这才抬起眼,看着自己这一家人。
“大哥,大嫂,田歌,秦哥,我打算把我手里所有的药铺药田都转出去,让小厮叫你们来,就是想先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接手?”
药铺和药田的经营已经成型了,谁接手过去都是个香饽饽,只要不胡搞,赚钱是肯定的。
“说什么胡话?!药田是你一手搞起来了,陪多少人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好话?”田大被弟弟气得不轻,“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消极成这样?”
秦雄也道:“这事儿我们都不能应你,你要出去,我们暂且帮你管上一段时间便是。”
一家子人都有些沉默,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还有什么能让田二这样,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莲子人去哪儿了?”田大坐下,手握着茶杯死紧。
“这事跟莲子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田二沉声道。
“屁的无关!”田大压不住火气,“他就是来克你的,我本以为这次该好好的了,又是什么事情?回来又害你一次?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田二蹙起眉,盯着大哥,“大哥还记得当年那救命的二十两银子吗?”
“别给我扯闲,现在在说你跟莲子的事!”
“那是莲子给的。”田二受不了家人对莲子的恶意,“莲子答应出嫁为妾了,就没人再上我们家闹了,莲子从他手里拿的钱,全都留给了我们家。”
“为了不让我们有心理负担,莲子跪着求秦哥,让秦哥别告诉我们,这钱是谁给的,怕我们觉得脏不收。”
田大哑声。
当初爹的汤药费贵得咋舌,平均一月便要花出去一两银子。
在加上他们欠下的债务,欠收的粮食,临到关口的税费。
压得田家人喘不过气。
给不出税粮税费,便要出壮丁去当免费劳力。
家里有生病的爹,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
他们兄弟俩少了哪一个,都是雪上加霜。
说那二十两是救命钱,真的一点不为过。
田二一直没跟家里人说过这事,田大也就以为那二十两是秦雄出的。
秦雄也确实出了其中十两,但田二就是故意这么说。
田大拉不下面子,金桂花在一旁找补,问道:“那莲子人现在在何处?”
说起这个,田二意料之外地笑了下,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他走了,我去找他回来。”
田二眼睛瞧着眼前的青石地板,兀自说道:“等我找到他,就亲手把他的双腿打断。”
田歌听着这话,还想伸手比划什么,让秦雄在暗中拉了一下手。
秦雄冲田歌轻轻摇摇头。
“你不知道他在哪?那找不到呢?”田大问,话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愤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就一直找。”
——
两年后。
关道上一处草棚茶间里。
盛夏天暑热,不少来往的人选择走进来,让老板上一壶凉茶一叠瓜子,顺便在草棚的阴凉下歇歇脚。
太阳将人都晒蔫巴了,只有一两个无知幼子,还在桌椅间追逐打闹。
却不小心碰掉了一桌客人的包袱。
看模样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忙捡起来还给客人。
“对不起。”
这一桌只有一个客人,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身灰衣,露在外面的臂膀被晒得如小麦一般颜色,肌肉结实紧扎,脸上还蓄着一层胡须。
模样看着凶狠,以至于旁人宁愿蹲着喝茶,也不来跟他拼桌。
“没事。”田二冲小孩笑笑。
那小孩正要转身走,又让田二一手拦了回来。
“怎么了叔叔?”小孩笑得天真烂漫。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说吧,是想砍手,还是跺脚?”田二绷着脸问。
小孩顿时吓得小脸一白。
店家眼见不对,忙过来打哈哈,大骂了那小孩几句,又对田二道:“这小孩是附近村子里的,老是在我这儿搞些有的没的,太忙了一时没看住又让他溜进来了。”
“拿了客人什么?!还不快交出来!”店家对这小孩吼道。
小孩抹着眼泪,将田二的钱袋子放到了桌上。
“还不快滚!再来,我打死你!”
“等等。”田二拦住店家,“我跟这小兄弟还有几句话要说,要是你能答得上来.....”
田二从钱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对着那小孩道:“这些就给你了。”
店家去忙了,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他们几眼。
小孩却是不客气,坐到田二对面,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这关道上的事情,可没有小爷我不知道的,你且说说看。”小孩一脸老成,自信道。
“方才听你说那顺口溜,什么药谷通天路,道是白骨铺。”田二笑着,“你说的这药谷,是何处地方?”
“你要去寻药谷?”
“正是。”
小孩跳下凳子,将桌上的银钱往田二的方向一推,那意思是不要这钱了。
田二一手拉过小孩,桎梏在怀里,又将整个钱袋放到桌上,“嫌钱不够,说了这些都给你。”
小孩有些犹豫,小脸纠结地皱成一团,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人,怎么都想去找死?小爷我虽然爱钱,但可不想害人性命。”
田二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小孩重新坐回凳子上,看了眼田二,又看了眼桌上的银钱。
“我告诉你可以,但先说好,只说,不带路的。”
“你说。”
小孩攥着田二的衣摆,走到外面,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这处地处南方,一眼望去,重峦叠嶂,山林茂密。
“看见那处最高的山了吗?”
“嗯。”
“在那山后面,还有一处更高的,现在被隐在了云里。”小孩严肃道:“传说中的药谷,便在那最高山西下的谷地里。”
“但我劝你最好别去。”
“有什么说法?”
小孩白了田二一眼,“一看你就跟那些人一样,是为了药谷里的天材地宝去的,但我老实告诉你,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全都死在了大山里!”
“也不知道是谁,说那山里面住着仙人,遍地铺满黄金,还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灵药。”小孩朝地上呸了一口,“其实山里全是毒蛇毒虫毒瘴,我们住在这里的人都离得远远的呢,散播谣言的人完全是害人性命来的。”
田二怔怔地瞧着那山的方向,小孩再说什么他已然听不进耳朵。
小孩一见这客人向往的神情,心下明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进去把那钱袋拿了。
——
药谷内。
清澈瓦蓝的湖水旁,各类鲜花都争相盛放,馨香的味道蔓延开整个竹院。
“嘬嘬嘬,快过来啊小莲子,这就不行了?快点的,不自己走过来,今天这药丸就不给你吃了。”
云还坐在院子一角的凉亭内,一身白衣飘飘,朝莲子招手,笑得有几分讨打,“不能吃药就好得慢,好得慢就不能去见你那二哥哥咯。”
囚天抱手立在一旁,黑着脸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幕。
还是岳秋先看不下去了,放下晒药的竹盘,劝道:“师父,你就别折腾师弟了,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别又被你气死过去了。”
岳秋话是这么说,可也没有上前去帮莲子一把的意思。
师父故意将莲子抱到了院子最远的一角,还不让爬,非要莲子走到面前才算数。
莲子咬着牙,身上的衣裳已经尽数被汗水浸湿,手脚都僵硬着,挪一小步都要费尽力气,等缓一缓,才能再挪一步。
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好在师父还没有丧尽天良,给他架了根长竹竿,让他能扶着,不至于一头栽倒下去。
短短不过百米的距离,莲子从日出走到了日落,还是只走到了一半。
最后虚脱地要倒下去的时候,云还两步走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脸上的嬉笑神色隐去,透出几分严肃。
“能醒过来就已经是最好的事儿了,其他的也急不来。”岳秋劝道。
云还脸色一变,话头一转,“你这个师兄是怎么当的?一点眼力见没有,中途饭都不给师弟吃一口吗?”
“还有那个黑脸的,光看着不干事。”
囚天无语,没他什么事,转身进屋了。
岳秋才是冤枉,“不是师父你说的不给吃吗?你还端着碗在莲子面前炫耀呢?”
云还摇摇头,“我说不给就不给吗?这么多年了还没点主见,啧啧。”
说着就抱着莲子走向屋内。
岳秋瞧着那清逸飘飘的背影,咬咬牙,思量等晚上了,把新炼的蛊蛇放师父被窝里去。
虽没什么用,但咬上师父一口,也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