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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记忆捕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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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尖距离主控板只有0.1毫米时，储藏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单叙白感觉自己的动作被放慢了千百倍，他能清晰地看到笔尖与金属接触面之间迸出的静电火花。
"不要——！"
沈淮止的警告声被拉长成扭曲的音调。整个储藏室开始像被搅动的水面般扭曲变形，服务器机箱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塌陷，金属外壳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地面裂开无数蛛网状的缝隙，幽蓝色的数据流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单叙白踉跄后退，皮鞋底被数据流灼烧出焦黑的痕迹。他惊恐地看到沈淮止的身体正在分解——先是机械右眼爆出一团绚丽的电子雪花，然后是躯干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的拼图，分解成无数发光粒子。那些粒子并非随意飘散，而是有规律地组成一串二进制代码：
【01101000 01100101 01101100 01110000】
"Help..."单叙白下意识念出这个单词，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沈淮止最后的微笑在粒子中闪烁，嘴唇开合间传递着无声的信息。
"抓住我！"
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刺破数据流的轰鸣。单叙白感觉后领被猛地拽住，一股蛮力将他拖离地面。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他看见：
-沈淮止完全消散，只留下七条空荡荡的锁链在空中摆动
-服务器机箱里伸出无数数据触须，试图抓住他的脚踝
-那个救他的身影——穿着拼接皮衣的女子左耳上，七颗晶体耳坠正发出刺目的红光
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钻入鼻腔，单叙白在剧烈的头痛中苏醒。他躺在一个由废旧服务器机箱堆成的"床"上，身下垫着某种生物凝胶，随着他的呼吸频率变换着温度。四周墙壁贴满密密麻麻的记忆胶片，像某种昆虫的巢穴。
"别动。"
声音来自右上方。一个穿拼接皮衣的年轻女子正悬浮在天花板下，她的机械右臂延伸出十几条数据线，连接着房间各处。左耳上七颗不同颜色的晶体耳坠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风铃般的声响。
"我在修复你的记忆屏障。"她头也不抬地说，机械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操作着全息界面，"系统已经标记你了，现在至少有三种清理程序在追踪你的神经信号。"
单叙白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太阳穴被连接着某种发光导管，另一端接入女子耳坠中的一个蓝色晶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女子终于降落在他面前，异色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像猫一样发亮——左眼冰蓝，右眼琥珀金。她的机械臂变换形态，尖端伸出细如发丝的数据线，轻轻刺入单叙白耳后的神经接口。
"初次见面，我是林时序。"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职业是记忆商人，也是沈淮止的...老朋友。"
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按动机关后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年轻的沈淮止和她在某个实验室的合影，日期显示是在系统失控前三个月。影像中的沈淮止还没有机械眼，正笑着将一支钢笔递给林时序——正是单叙白现在丢失的那支。
"这是......"
"第七实验室的启动日。"林时序关闭投影，机械眼闪烁着复杂的代码，"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支笔会成为最后的钥匙。"
林时序的机械臂展开成工作台形态，全息投影显示出系统的三维结构图。七个明亮节点环绕着一个黑暗的瞳孔状区域。
"第七实验室不是起点。"她放大那个黑暗区域，"系统有八个核心节点，你们只控制了七个。缺失的0.1PB记忆就在这里。"
投影切换到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单叙白和沈淮止站在第八个终端前激烈争吵。背景里有个模糊的第三人影，身形轮廓让单叙白莫名心悸。
"进入第八节点需要钥匙。"林时序的机械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正是钢笔上的莫比乌斯环变体，"沈淮止的'无限承诺'能打开大多数门...除了最重要的那扇。"
她突然从耳坠中取出一颗红色晶体，插入单叙白的神经接口。剧痛中，单叙白看到：
-无数个自己在不同场景中按下清除按钮
-沈淮止的机械眼在黑暗中独自闪烁
-某个纯白房间里，一个小女孩正在吃记忆碎片
"第八节点已经具现化了。"林时序的声音变得凝重，"它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玛利亚。"
突然，她将单叙白拽到一面记忆胶片墙前。胶片上显示着沈淮止被锁链束缚的画面，但背景里隐约可见第八个终端。
"看这里。"她指向沈淮止机械眼反射的画面，"真正的出口在创造者的眼泪中——这不是比喻。"
单叙白凑近观察，突然被胶片中伸出数据触须缠住脖子。林时序的机械臂瞬间切换成武器模式，激光束精准切断触须。
"没时间了。"她将一支数据枪塞进单叙白手中，"系统派出了清理者小队。"
通风管道的金属壁突然凸起，像被无形的大手从外部挤压。林时序的七颗耳坠同时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七个全息盾牌。
"三种清理者，每种都有特殊能力。"她快速调出资料：
1.**白噪音**：全身缠满写满规则文字的绷带，能释放记忆干扰波
2.**碎片**：由不同玩家的记忆残片拼凑而成，擅长精神污染
3.**归零**：戴着沈淮止机械眼的复制品，能操控数据实体
第一个冲破防线的是"碎片"。它的身体像万花筒般不断重组，时而露出单叙白熟悉的面孔。当它开口时，声音是数十个人的混合：
"医...生...为...什...么...抛...弃...我...们..."
林时序的机械臂发射出记忆脉冲弹，但子弹穿过"碎片"身体后反而让它变得更庞大。
"白噪音"从天花板垂落，绷带上的规则文字活了过来，在空中组成新的死亡条款。单叙白的数据枪击中了它的胸口，却只打出一串乱码。
最可怕的是"归零"。它安静地站在角落，沈淮止的机械眼直视单叙白，投射出一段单叙白毫无印象的记忆：
-他亲手将机械眼植入沈淮止眼眶
-屏幕上的#777代码其实是"kill switch"
-某个隐藏文件夹里标着"最终保险：林时序"
"它们不是来杀你的。"林时序突然说，机械臂开始过载运转，"是要把你变成下一个'归零'。"
"听着，我能带你找到第八节点。"林时序的声音开始失真，她的左眼流出蓝色的数据液，"但需要代价——你的一段核心记忆。"
通风管道的金属开始融化，"白噪音"的绷带已经缠住了林时序的左腿。单叙白看着全息影像中沈淮止消散前的口型，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眼泪...是瞳孔！第八节点在......"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碎片"的身体突然爆开，释放出数以千计的记忆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是单叙白按下清除按钮的画面，伴随着沈淮止逐渐暗淡的眼神。
林时序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展开成一面全息盾牌挡住攻击："没时间了！同意交易就握住我的手！"
单叙白抓住她的机械手，瞬间感受到电流般的刺痛。林时序的耳坠中那颗透明晶体开始发光，她的机械手指直接刺入他的太阳穴。
剧痛中，单叙白看到自己最珍视的记忆被抽离：
-二十岁生日那天的暴雨
-实验室储物间里潮湿的空气
-沈淮止睫毛上的水珠
-那个带着咖啡味的初吻
记忆被封装进一颗新的耳坠，挂在林时序耳边。她露出痛苦而释然的表情："终于集齐了...八个核心记忆..."
她的机械眼突然显示#000错误码。单叙白这才发现"归零"的指尖已经刺入她的后颈，正在下载她的记忆数据。
"跑！"林时序用最后的力量将他推向突然出现的通风口，"去瞳孔！带着这个！"
她扯下八颗耳坠塞给单叙白，身体开始像破碎的镜子般裂开。单叙白坠入黑暗前，看到：
"归零"戴着沈淮止的机械眼，正在读取林时序的数据
“白噪音"的绷带组成了新的规则：【记忆交易即永久转让】
林时序的嘴唇开合，传递着最后的密码："第七实验室...镜子后面..."
在无止境的下坠中，单叙白将八颗耳坠按特定顺序排列。它们在空中投射出完整的系统结构图，第八节点的位置清晰可见——就在最初那个纯白审判庭的正下方。
最后一颗耳坠（装着初吻记忆的那颗）显示出隐藏信息：
【系统最怕的是记忆的重量】
【当八个核心记忆同时释放】
【数据会产生重力坍塌】
全息影像突然变成沈淮止的留言：
"单医生，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小林成功了。记住，第八节点不是地点，是状态。当七个谎言围绕一个真相时，真相会成为黑洞。"
单叙白在坠落中握紧耳坠，突然明白了一切：
-七个节点储存着系统编织的谎言
-第八节点是唯一的真相
-林时序用七年时间收集了八个核心记忆
-沈淮止的机械眼是启动装置
黑暗的尽头，一点红光正在闪烁。那是一只机械眼的信号，等待着最后的指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