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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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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
只剩佟老太太和阿玉两个人。
见阿玉沉默不言，半晌，老太太稍缓了缓语气道：“你也别怪老二……这么大的人，该有个后了。”
阿玉还是没说话。
老太太又道：“两年看下来，我知你是个好孩子。有我在一日，外面的女人就越不过你去。老二同我说，当初娶你，不图别的，就是见你温婉贤良，不计较他外面那些事儿。但毕竟是男人，不了解女人再大度，也难免有捏酸的时候。等年后老二人回来，我会好好同他说说，你只管过好日子……”
阿玉神色很淡，点了点头。
老太太总觉得她反应太平静，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阿玉向来话少、性子冷清。若不是模样生得太招人，她平日绝不会在这个二儿媳身上放太多心思。
家里添了男丁，总是喜事。
老太太也盼着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可一想起这孩子的娘，愁容又上了脸。
虽早被老二赎了身，但到底是窑子里出来的，出身不干净，是一辈子的事儿，走哪儿都要遭人戳脊梁骨，尤其是他们佟家这样清清白白的人家。
老太太也不明白，阿玉再怎么都是正经抬进门的媳妇。老二喜欢外面的女人她管不着，孩子怎么能随便叫外面的女人生？不都说男人喜欢漂亮女人吗？阿玉还不够漂亮？老二怎么就和个窑姐歪缠上了……
定是那窑姐见多吃多，花花手段多，才把她好好的儿子勾搭得甩不脱！
想到这儿，佟老太太对阿玉又和颜悦色了几分，虽然她一直不大喜欢这个儿媳，但阿玉有一点好，从不会闹。
要换成老大媳妇……
只怕这会儿，房顶都要掀翻了，哪还听得进去她说这些？
“娘。”
阿玉终于开口，“过几天，我娘的祭日就要到了，前两年没能给她上坟，我心里一直不安……”
她嫁过来两年，佟老太太一直以她是新媳妇和有她娘家爹和哥哥祭拜为由，不许阿玉出门去坟上烧纸。
但这次，佟二爷做的事不地道，老太太心里知道，也不好意思再多管这阿玉，难得松了口。
“那今年便去吧，镇上那颗大槐树再往西走几里路，有个坟园，你娘的坟虽不在那儿，可每年有不少人都在那边上一圈烧纸，你找两个下人陪上你去，你这么孝顺，你娘在地下也过得安心了……”
“是，谢娘体恤。”
阿玉起身一拜，“时候不早了，可要我送娘回房？”
“嗯，回去吧。”
佟老太太答应了阿玉，也自觉有了功劳，连带着佟二爷的事上，好像也没那么对不起阿玉了，走路腰杆也不由挺直了些。
见阿玉扶着老太太走出来，和和气气的样子，佟家下人都心服口服，有的念老太太好手腕，有的念二奶奶能低头。
还真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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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阴历初八，是滕遂要离开板桥镇的日子。
也是阿玉母亲的祭日。
这阵子，阿玉每日都在准备各种祭品，这日一早，她换好了孝服，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男仆出了门。
平时跟着她的丫鬟萍儿，前天半夜突然肚子绞痛，起不了床，她便去了老太太处，借了丫鬟来。
老太太是苦出身，不习惯群仆环绕，更不喜笨手打脚的半大丫鬟，平日身边只跟了个老妈妈，但老太太身边也离不开人。
于是老太太便从大奶奶那儿，拨了个趁手的丫鬟给她，叫环儿。
今日跟着阿玉的两人，环儿负责帮阿玉拿祭品，男仆六子负责带路。
昨日山里下了雨，早上雾浓。
阿玉小步咄行，走得很慢。
男仆脚快，心有怨气，却也不敢催促，只寸步不离地跟在二人身后，不断打着哈欠。
上坟要起早。
天还没亮，他就被薅了起来，缺了觉，人就有了脾气。六子暗暗想，二奶奶八百年不出一次门，怎么偏就今天让他给赶上了。
他们走的这条路，也是出村的路。
阿玉走在前，自己提了一个篮子，又叫环儿提了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假元宝和纸钱，还有一点吃的。
终于到了坟园。
说是坟园，但乡下小镇，哪真有什么园子？不过是片野地，里面都是各家立的坟，有的连块碑都没有。
如果清明或中元节来，会有不少人。
但阿玉选的是母亲的祭日，进来后，他们走了大半天，还没遇到一个人。加上今早雾大，隔个几十步，就看不清了。
阿玉走到一片空地，这里草长得稀稀落落，但地方够大，四周也没别的坟头。
阿玉绕了一圈，眉头又皱起：“环儿，你觉得这块怎么样？”
“啊？”
环儿今年十五，比阿玉还小，平日有些呆呆的，此刻被隔房的主子问起，懵了圈，她哪里懂这些？
“行吧，二奶奶，这里挺大的。”
阿玉却左看看，右看看，又摇了摇头，“好像风水差了些……”
说罢，又往别处转。
环儿和六子跟上。
又找了半天，这次，阿玉找到了一块略小些的空地，但草比上处多些，阿玉这回满意地点点头，环儿却暗暗觉得，这处地势有些低，有点偏。
这时，六子摸了摸肚子，刚好像突然抽抽了几下，不太舒服，他不由步子慢下来。
阿玉看他一眼，问：“怎么了？要不要歇歇？”
“没事儿，二奶奶，就是刚一下肚子有点疼。”
“疼的厉害吗？”阿玉又问。
“还行，问题不大，二奶奶还要继续走吗？”
阿玉停顿一下，眼神在六子捂着的肚子上打量了量，开口：“六子，你先帮我占住这块地，正好也歇一歇，我和环儿再往东边走走，看有没有更好的地方。”
“我没事，二奶奶。”
六子作势就要走，但刚走两步，肚子又抽动了下，这次痛感要比上次更强烈些。
阿玉摇摇头，“有环儿和我一起，你不用担心，我不走太远，看一圈就回来，你在这等我们就好。”
环儿也关心道：“是呀六子哥，真能行吗？你别逞强，有我陪着二奶奶呢，你不如歇上一会儿？”
六子其实是不想揽这活的，他昨夜没休息好，人本就不太精神，起得太早又没顾上吃东西，只和环儿一起，吃了点二奶奶给的干粮。
眼下肚子越来越疼，也不想走了。
“谢二奶奶体谅，那我就在原地？”
“嗯，我们很快回来。
“好嘞。”
六子蹲了下来，看着二奶奶和环儿继续往西头走。
没一会儿，大雾便遮了人影。
直到走出很远。
阿玉看到了一条河。
这河很深，水也浑，足有几十丈宽，但水流倒不算急，听说是黄河的支流，年头要比板桥镇还要久。
阿玉一直带着环儿走到河边。
离河还有几丈时，环儿终于意识到不对。
“奶奶，我们不是来上坟的吗……”篮子里，白色的纸钱被风吹的哗啦啦响，环儿死死抱着阿玉的手臂，不肯再走。
此刻，女子的发丝被风轻轻吹起，美得叫人怜惜。阿玉漾起笑，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极可怕的话。
“环儿，你说，不会水的人掉进这条河里，会被冲多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