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数据误差与边界效应 ...
-
温衍推开实验室的门时，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女生站在陆寒川的实验台旁，正低头记录数据。她穿着整洁的白大褂，留着八字刘海，但被她用发夹夹了上去，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马尾，连实验记录本的边角都对得整整齐齐。
——典型的“陆寒川式”风格。
温衍挑了挑眉，把背包往自己桌上一丢，发出“砰”的一声响。女生猛地抬头，而陆寒川也从显微镜前直起身，目光冷冷地扫过来。
“温衍。”他声音平静，“这是周雨，我的博士生。”
周雨推了推眼镜，礼貌地点头：“温教授好。”
温衍咧嘴一笑：“别这么正式，叫我温衍就行。”他歪头看向陆寒川，“所以，我们的‘二人世界’要变成三人行了？”
陆寒川的太阳穴跳了一下：“周雨负责量子态制备模块，不会干扰你的工作。”
“哦？”温衍拖长音调，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那她知不知道，你实验室的微波炉会随机爆炸？”
周雨眨了眨眼：“……什么？”
“别听他胡说。”陆寒川冷声道，“去把昨天的数据重新校准一遍。”
周雨点点头，抱着笔记本快步离开。
温衍凑到陆寒川身边，压低声音：“你学生看起来挺怕你的。”
“正常人都懂得遵守实验室规则。”陆寒川头也不抬，“除了你。”
温衍笑了，故意往他那边又靠了半步，近到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那你怎么还没把我赶出去？”
陆寒川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科研需要。”
“只是科研需要？”
“不然呢？”
温衍没回答，只是笑着退开，走向自己的工位。
中午，温衍拎着两杯咖啡回来时，发现自己的桌子被整理了。
原本散落的草稿纸被整齐地叠成一摞，吃了一半的能量棒不见了，连他随手画的那些卡通恐龙都被收进了文件夹——上面还贴了标签：【非正式推导草稿（待归档）】。
温衍眯起眼，转头看向实验室另一端。周雨正低头操作仪器，而陆寒川站在她身后指导，两人的背影看起来专业又和谐。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在周雨手边：“辛苦了，请你喝。”
周雨受宠若惊：“啊，谢谢温教授！”
“说了不用叫教授。”温衍笑眯眯地，“对了，我的桌子是你整理的？”
周雨点头：“陆老师说实验室必须保持——”
“周雨。”陆寒川打断她，“去检查一下激光器的功率。”
周雨立刻噤声，快步离开。
温衍转向陆寒川，晃了晃手里剩下的那杯咖啡：“你的。”
陆寒川看了一眼杯身上的标签——黑咖啡，无糖无奶，但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恐龙图案。
“我不需要。”
“哦？”温衍挑眉，“那你需要什么？一个不会弄乱你实验室的完美合作者？”
陆寒川终于抬头看他，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我需要你专注研究，而不是整天搞这些无聊的把戏。”
“无聊？”温衍笑了，突然伸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陆寒川的胸口，“陆教授，你的心跳比平时快了15%。”
陆寒川猛地后退半步，脸色冷得像冰：“别碰我。”
温衍收回手，耸了耸肩：“科学观察而已。”
晚上十一点，温衍推开实验室的门，发现灯还亮着。
陆寒川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听到动静，他头也没回：“你又忘了东西？”
温衍晃了晃手里的U盘：“来拿数据。”他走到自己的桌前，假装翻找文件，余光却瞥见陆寒川的屏幕上是一篇论文——他的论文，去年发表在《Physical Review Letters》上，边缘还有密密麻麻的批注。
温衍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找到就出去。”陆寒川冷声道。
“急什么？”温衍拖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
陆寒川终于转头看他，目光警惕：“什么问题？”
温衍指了指屏幕：“这篇论文的第三部分，你批注说我的近似处理不够严谨。”他凑近了些，“那如果是你，会怎么改？”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陆寒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明天再说。”
“现在就说嘛。”温衍拽住他的袖口，“又没别人。”
陆寒川低头看着那只手，眉头紧锁。温衍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但虎口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大概是小时候调皮留下的。
“松手。”
“不松。”
陆寒川深吸一口气，突然弯腰，一只手撑在温衍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按在桌面，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温衍。”他声音低沉，“别挑战我的耐心。”
温衍仰头看他，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陆寒川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深潭，让人看不清情绪。
“哇哦。”他轻声说，“陆教授这是要揍我吗？”
陆寒川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直起身，转身走向门口：“明天早上七点，我要看到完整的理论推导。”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温衍坐在原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突然笑了。
第二天，温衍准时出现在实验室——手里还拿着一份早餐三明治。
周雨已经在工作了，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温教授今天来得真早。”
“嗯哼。”温衍把三明治递给她，“给你带的。”
周雨犹豫地接过：“……谢谢？”
“别客气。”温衍笑眯眯地，“对了，陆教授呢？”
“去开组会了。”周雨小声说，“他让我转告您，把昨天的数据重新分析一遍。”
温衍挑眉：“他原话真是这么说的？”
周雨低下头：“……他说‘告诉那个麻烦精，数据不处理好就别来见我’。”
温衍大笑出声：“这才像他。”
他走到电脑前，开始调取数据，却发现周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
“温教授……”周雨犹豫了一下，“您和陆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温衍敲键盘的手指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陆老师从来不让别人进他的实验室，更别说共用了。”周雨压低声音，“而且他昨晚熬夜看了您所有的论文……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的研究这么关注。”
温衍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
“是吗？”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大概是因为我的理论太有颠覆性了。”
周雨摇摇头，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不，陆老师看您论文时的表情……和看其他人的不一样。”
温衍愣住了。
下午，陆寒川回到实验室时，温衍正和周雨讨论着什么，两人凑在一台电脑前，有说有笑。
陆寒川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陆老师！”周雨立刻站直，“温教授在帮我优化量子态制备的算法。”
温衍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怎么样，陆教授，我这个‘麻烦精’还有点用吧？”
陆寒川没理他，只是对周雨说：“数据给我看看。”
周雨调出结果，陆寒川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渐渐舒展：“效率提升了12%。”
“不止。”温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点开另一个文件，“如果采用动态耦合方案，理论上还能再提高5到7个百分点。”
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不经意间擦过陆寒川的手背。两人同时僵了一瞬，但谁都没有移开。
周雨看了看他们，突然抱起笔记本：“我、我去隔壁实验室检查一下样品！”
门关上后，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温衍清了清嗓子：“你学生挺聪明的。”
“嗯。”
“她说你看了我所有的论文。”
陆寒川的呼吸微微一滞：“科研需要。”
“只是科研需要？”
陆寒川终于转头看他，目光深不见底：“不然呢？”
温衍笑了，突然伸手，轻轻摘掉他的眼镜：“陆教授，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右眼会比左眼多眨一次？”
陆寒川的瞳孔微微扩大。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老师！校长找您——”周雨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衍和陆寒川同时后退一步。
周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脸突然红了：“对、对不起！我一会儿再来！”
门再次关上，实验室里只剩下两台量子计算机运转的嗡嗡声。
温衍摸了摸鼻子，突然笑了：“这下误会大了。”
陆寒川夺回眼镜戴上：“……去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