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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古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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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姑泣不成声，拉住他的衣摆，哽咽着：“好孩子，怎么能是你害的呢，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颂今强行忍住眼眶里浸满的泪水好不让它掉下来，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二姑，我想尝试，你要看好他的肉身，好吗？”
孙二姑哭泣着摇头，眼泪被她甩到一边，她知道自己劝不住，也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劝阻的心。
蓝思燚深深叹了一口气，“二姑，我们都不清楚事情的朝向会从哪一方面发展，给颂今一个机会吧。”
他点点头：“如果那口井可以进入他的空间，就算他不属于同一维度，我也要把他找回来。”
她大抵还是看出颂今的决心，于是也不再阻拦。
鸟儿，那就任它飞吧，菩萨保佑。
“什么？！”
府邸后院子里薛九两眼大睁，满目震惊地看向孙二姑，“您说，那小怪物要跳井！”
孙二姑坐在池塘边静静地看着水里几尾锦鲤游动，没接话。
“他脑子是不是有泡？怎么，真要跟我哥殉情？”薛九气得头顶冒烟，“他什么实力去跳井，妈我跟你说，是他害的往北，他是个怪物是个妖精，他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往北面前。”
孙二姑斜睨他一眼，声音尽显疲态：“你就少说两句吧，颂今受伤被河流冲到镇上，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他只有阿北这么个交好的朋友，怎么会害他。”
身后厢房里传来一阵衣服布料的摩擦声，床也响动几下，随后又是拖鞋板板搓在地板上，细细碎碎。
房间门不出意料地在两秒之后打开了。
浅色木门的门钮被拧开，里面人穿着拖鞋身上随便披了张绒毛披风就出来，头发有些凌乱，一眨不眨地看向他们。
薛九见他一愣，随即啧了一声：“廉幺，要跟你讲几遍出来多穿一点，不然踹你回去。”
“我不冷，这个是暖和的，”他又乖巧地拢紧衣服，站在薛九身边任他给自己整理头发，“颂今要去跳井？”
薛九烦躁地挥了挥他头顶上的呆毛，说道：“就你一天耳朵好，啥事都听。”
廉幺微微笑：“你又生气。”
“没有。”
廉幺等他帮忙整理好，才说：“妈妈，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孙二姑终于回了回神，“你说什么？”
“我去看看他，”廉幺思了思，“我能帮他一二。”
廉幺原先是研究所的研究员，跟着他小叔研发高科技。
但后来他多次放走科研对象被警告无果，他自己去超维度空间乱了本身肉/体磁场，导致神识不清，家人狠心把他造成一堆活性数据莫名其妙嫁入薛家。
好在婆婆这家子人都不反对他做任何他喜欢的事。
孙二姑端起头来，眸子微颤：“幺幺，你真的很想帮忙吗？”
廉幺坚定地点头。
“那……那就去吧。”
“不行！”薛九反对，“妈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廉幺今天就是不能出这个府门，否则我就打开离子屏障，谁都不能出去！”
廉幺不高兴了，小脸皱巴巴的，“妈妈都答应了，你不能不允许我去。”
“你是我老婆又不是大家的老婆！”薛九生气。
廉幺皱着眉头，鼓着气喊他：“薛重楼！”
薛九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妥协道：“知道了你去吧，我错了，早点回来。”
孙二姑低眉：“我先去烧两根香。”
廉幺自己出门了，留薛九一个人在院中。
众人站在往北的睡的床边，各个都沉默不语。
蓝思燚打开窗要把沉闷的气氛散出去，转过头低声问：“颂今，你真的决定了？”
床上的人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嘴唇也没有了血色，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唯有那点呼吸还是清清浅浅的。
有人从门外进来在颂今身边站定，但似乎都没有人注意到身边何时多个人。
“思燚姐，蓝师傅好。”声音传过来的同时是蓝思燚先看过去的。
蓝师傅微微颔首，站起身去了前堂，估计是要去整理药铺。
最后抬起头来的是颂今，身边站着个个子不高的长相萌态的男生，他很快就注意到了。
廉幺扬起一丝笑，缓解凄萧的空气，“你就是颂今吧？”
颂今嗯了一声，“你是……？”
廉幺：“我叫廉幺，廉礼的廉，幺小的幺。我听说你要去城西那口古井？”
颂今点头。
廉幺拉着他坐在一边，点击手环投射全息蓝屏，输入编码。
“我会帮你的，我知道相关的一些事。”
蓝思燚也抬头：“阈限空间？”
廉幺颔首：“没错。一个介于过去和未来的空间，可能是造梦者的幻想，也有可能是定格的往昔。”
“类似于后室，不过后室分层级，但是沉睡者沉眠时间越长越危险，所以颂今进去级别就可能是Level*，困在里面就出不来了。”
颂今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没关系的，你能告诉我，里面会怎么样吗？”
“这就很难说了，也许是一些奇怪的人，事物，都是有变数的，唯一相信的就是直觉。”
颂今明显不在意这些事，他只在意能不能见到往北。
廉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平静道：“百分之八十。你要保证你的肉身能在超维度空间活下来，不然……”
他没继续讲下去。
颂今感到疑惑，一旁的蓝思燚回答他：“不然你会变成像廉幺一样，变成一堆数据，没有温度的仿生人。”
活在春天是一件好事，死在四季也是一种享受，腐烂成泥土可以滋养爱人的身躯。
变成什么，他都只是没有生命，而非失去爱。
情感是超宇宙的物品。
于他而言，这是可以获得满足感的，因为往北死去也不会放下他，又怎么在意他变成什么。
第二日辰时，春寒。
城西不发达，是相对于贫民窟都还要不发达的地方。
根本就是还没有开发出来的原始森林，只是城西那边，稀奇似的用色母硅胶和PU构件搭了个复古风的门。
柱高八丈，飞檐蹲金蟾，气势磅礴，在云烟缭绕里增添几分大自然的神圣，笼罩神秘的面纱。
森林中央过一道沼泽地，离古井就不远了。
颂今刚在古井边站定，外头就起了一阵风，刮得人脸上生疼。
从上面朝下往，古井深处传来异响，颂今盯着下面好一会儿，就被里面的冷风吹得失神。
廉幺在手环里问他：“害怕吗？”
“还好，只是看不清地下是什么，大概是像龙卷风一样的。”
廉幺说：“里面就是暗漩，没有人可以看清深处是什么。”
颂今两手撑在古井边缘，他神情变得恍惚，他正在进行自我斡旋。
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打颤，他其实是害怕黑暗的，尤其是将他包裹得四面八方都是不见五指的黑天。
可他的内心是这样跟他讲的。
跳下去吧。
跳下去吧。
就这样跳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