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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实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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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禹看着踩着铃声进入教室的两人,双手空空,只有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驰禹拧眉。
江敏直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跑得脸都白了,要是再晕过去我才不会再送你去医务室。
江敏直像是感受到驰禹的视线,也看了对方一眼,不过只一眼就收回视线,跟在成之扬身后赶紧回到座位。
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叫刘玉峰是个年长的男人,他反对现在高中教育跳过考试不考的章节只教文言文的情况,一天一课。
讲台上语文老师高谈阔论,台下学生窃窃私语昏昏欲睡。
刘玉峰忍了又忍,在多次眼神警告但学生无动于衷后爆发,拿着教科书的手高高一挥将书摔在讲台上,发出“嘭”的巨响。
“不想听课的都给我滚出去!”刘玉峰把手背在身后,怒目瞪着讲台下的学生,“这节课不是文言文就不听了吗?考试不考就不重要了?我看你们这群学生就是被应试教育害惨了!”
讲台发出巨响后所有的学生的目光都被吸引,连隔壁班也变得更安静,整个学校似乎都静音聆听刘老师的发言。
刘玉峰在台上说完气得喘了口气继续说:“学习学习,你们每天来学校,起早贪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应付所谓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高考吗?那高考了然后呢?现在对老师就丧失了尊重,对自己进行自我放弃,那你们干脆以后都不要上语文课了,每个人晚起四十五分钟让你们好好休息。”
讲台下的学生在话语中面面相觑,有的眼神是心疼老师的暴怒,有的眼神是白眼一翻老师又开始说教,还有的眼神一开始虚浮,在听到老师的话语后开始被吸引注意。
“今天我们讲的是第三课《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去年高一的历史课上肯定讲过的,教历史的方老师我们聊过的,我还记得,你们不知道有几个记得了!”
“如果你们是为了应付高考,想考出好成绩才学习,行,老师我再也不上这些课了,翻来覆去给你们讲文言文,讲议论文。但是你们扪心自问自己一直努力为了考大学,大学就是你们的一切了吗?”
刘玉峰发泄完激动的情绪后,意识也渐渐回笼,语气柔和许多。
“这篇课文,我明确地说考试一定不会考,但是这篇课文非常有必要给你们上,这篇课文是为了让你们能树立自己的思想,构建健康正确的三观。这篇文章发表之前国家思想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停滞不前,正是这篇文章的出现才唤醒了能有思考能力却丧失思考行为的的人民。”
“老师不希望你们每个人在应试教育下,都成为只会鹦鹉学舌,总结先人智慧或是照抄效仿,没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说着说着,刘玉峰也把自己安抚好了,愿意听的学生会听,不愿意听的学生拿鞭子抽也听不进去半个字的。
这样想着,刘玉峰点名班长起来念一下第一段话。
驰禹站起来:“怎样区分真理与谬误呢?1845年,马克思就提出了检验真理的标准问题…”
驰禹的读书声清朗入耳,平时江敏直肯定会用他那双充满崇拜的双眼遥遥地看着,但现在他只能内心紧张地像小偷一样轻窥着。
他怕他的表现会引来某人的反应,现在他是被人目击犯罪的罪犯,只有满足目击者的要求才能东躲西藏地苟延残喘。
成之扬完全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脑子里还是刚才江敏直答应自己的样子。
自行车停放处里空无一人,学校外偶尔有车辆的鸣笛声。
成之扬说完要求后,见江敏直犹豫不决,于是装出一副不同意就算了的样子,丢下一句“那我去找班长大人聊聊天”准备离开。
“我愿意。”
江敏直拽住佯装要去找驰禹的成之扬。
不就是高中期间乖乖听成之扬的话吗?
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他没提太过分的要求,自己答应他又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借作业抄、买零食给他、帮他端茶递水最多也就这样了,和曝光秘密相比,真的是非常不值得一提的要挟。
想到这里,江敏直又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在可控范围内阻止了传播,仅限他和成之扬两个人知道。
语文课在每个同学的吐槽中耗尽,刘玉峰叹叹气拿着茶杯和教科书摇头离去。
大课间的铃声灌满所有教室,学生也陆陆续续离开座位往教室外走去。
许子言伸完懒腰,愤愤不平地对成之扬抱怨:“为什么?体育生就更该运动啊,为什么你不用跑操!我嫉妒!我嫉妒!”
成之扬是体育生,通过体育老师们的共同批准,大课间时间也并为训练时间,不用跟别的学生一起跑操,连带后面的广播体操也不用做。
张月笑着推许子言:“快走啦,你这样我出不去了。”
成之扬也对她俩这样的行为笑笑。
大家相处三天也都有了基础了解,张月是温柔害羞小女孩,许子言则是大大咧咧小女孩,都是很友好的同学。
江敏直站起来打算往外走,许子言开口喊停:“江敏直你不用去跑步了,你刚才物理课一下课就出去了,班主任都没叫得住你,他让我们跟你说来着。”
江敏直被叫停在原地,其实他低血糖并不是经常发作,但是偶尔的突然昏倒也确实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王林的做法让他有点温暖。
之前的班主任虽然也经常关心他,但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团体什么集体什么坚持的原因让他坚持一下,江敏直也是给面子,每次昏倒都不在大课间期间。
“好的,谢谢你告诉我,我去和驰禹说一下我不去了。”
江敏直觉得无论驰禹知不知道这件事,他都要主动去说一声。
成之扬本来还在旁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直到某些人名飘进耳朵,还没品出心里情绪,也没经过大脑思考,话语就脱口而出。
“江敏直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别乱跑了,我去帮你跟驰禹说一声就好。”
江敏直又被叫停,他紧张地想说不用,当看到对方警告意味深重的笑容后,又收回想说的话。
他只能在许子言惊讶的眼神里,努力压住不安与担心。
手指不自觉地紧捏衣角,自己安慰自己,都说好了,他肯定不会变卦的。
许子言则和张月走在成之扬后面打趣:“嚯,成之扬你人真好啊,这两三步还舍不得江敏直走?挺照顾他啊!”
夸张的语气只是惊叹成之扬居然是个如此热心肠的人,但是溜进成之扬耳朵里却引起他的思考。
他嘴角微抬,说一句“那是”,默默向走廊上排队的驰禹走去,心里却开始自问自答。
是啊,自己这是干嘛,真的是因为担心江敏直的身体吗?
刚刚明明才和江敏直达成协议…哦,口头协议,说自己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往东不能往西,往南不能往北。
江敏直才该被自己颐指气使,发号施令,呼来喝去才对,怎么自己自发去做他的传话筒了。
成之扬,你到底怎么想的?
和驰禹打完招呼后,成之扬眼睛一瞟看到黑板上尚未擦去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心下有了决定。
江敏直坐在一旁,看着成之扬和张微练羽毛球,脑中还是刚才成之扬的胁迫——
“同桌~你不用去跑操了,那你去看我打羽毛球呗?”
成之扬挑眉诱惑,江敏直面无表情,在写英语选择。
“同桌~你上次看我打羽毛球都没夸我,今天再陪我一块去呗?”
成之扬一脸委屈,江敏直面无表情,在写英语阅读。
“同桌啊,你怎么这么健忘,刚才才答应我的呢?”成之扬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提起羽毛球包就往班外走去,嘴里喊着:“班长!”
江敏直如遭雷劈。
走廊外的队伍一个班一个班地往外走,七班旁边就是楼梯,但被楼上下来的班级堵了一会儿,现在才刚往下走。
驰禹被叫得恍惚,周围的聊天声和大课间的铃声充斥在他耳边,等对面走来刚见过的成之扬才反应过来是他又在叫他。
“又怎么了?”
成之扬一脸玩味,嘴巴张了张还没发声,背后靠过来的重量让他嘴角微勾。
“驰禹,我课间不去跑操了,我忘记和你说了。”
江敏直没止住脚步,短暂碰撞后拉开距离,快速用自己的话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中。
“啊,我知道,刚才成之扬跟我说过了,还有什么事吗?”驰禹看着正在下楼的队伍,脚原地碎步,“成之扬?你没话说我就先走了。”
严文轩也侧身看成之扬要说什么,来来回回找驰禹的,难道他知道驰禹让江敏直离他远点的事了?
成之扬在听到江敏直的声音后强压想飞起的嘴角,左肩上的包带多了两阵拉扯感,他粲然一笑:“没事啊,班长,你快去跑操吧~”
驰禹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一脸无语地随队下楼。
成之扬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队尾,转头眯眼看着拉扯自己包带的江敏直,笑眯眯道:“同桌,这才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