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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板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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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正常放假。
没有工作日的闹钟，漆晨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昨晚两个人在车里拥吻了一会，邬蓝田就径直开车回了漆晨家。
不用漆晨告诉他地址，这个地方邬蓝田不知道已经悄悄来过多少次了，他轻车熟路。
回到家以后他俩也并没有办成什么事儿。
一是因为漆晨这一天情绪起伏太大，哭得他有些浑身无力，实在没什么状态；
同时也因为家里没有必要的辅助工具，他俩又都很为对方身体着想，就只继续狠狠亲了一会儿就抱着彼此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床上已经没有了邬蓝田，漆晨坐起来“蓝哥蓝哥”喊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
他有点头疼，晃了晃脑袋，开始怀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又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像这样两个人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然后干柴烈火的梦他已经做过太多次了。
不夸张地说，这几年全靠这种梦支撑着他排解自身的需求和欲望。
从床上下来，在客厅茶几上找到已经关机了的手机。
给手机充上电，漆晨到卫生间开始洗漱收拾自己。
这五年，一次次从有邬蓝田的梦里醒来，漆晨的反应和感觉却越来越淡定。
他甚至开始有些“服老”，开始感慨年龄的增长真的能让人变得愈发沉稳迟钝。
牙还没有刷完，语音通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卧槽，你电话终于打通了，怎么样，怎么样，春宵一刻是不是爽大发了啊，小晨晨同志还好吗？这次是不是彻底释放了？”电话里的郑渝一阵聒噪。
漆晨按下免提，把手机拿到卫生间里，漱了漱口，脑袋里开始想该用什么词来骂郑渝。
郑渝能听到了漆晨这边咕噜咕噜的动静，也不着急，在那边继续用贱兮兮的语气打趣，“啧啧啧，瞅瞅瞅瞅，这嘴咋还不好使了呢！哎呀，世风日下啊……”
“老子春你个麻花宵，郑渝你他妈又听到什么八卦了，一大早来爸爸这里找乐子！”漆晨吐掉漱口的水，开始反击。
“嚯！还装还装，要不老子说你们这群gay就是死装死装的，人家邬蓝田都在朋友圈昭告天下了，您还在这儿装呢！”郑渝吐槽翻倍。
漆晨缩小语音通话的界面，打开朋友圈，向下翻了两屏，看到邬蓝田在凌晨三点多发了一条动态。
很简单的一行字——五年了，谢谢你还能回来
配图是漆晨家客厅沙发旁边钓鱼灯和的小茶几，茶几上是一个搞怪的小摆件，一只胖猪趴在电脑上，配着一行字“别动我的代码”。
这个摆件是漆晨刚工作的时候郑渝送的，所以郑渝能在第一时间就发来这个“贺电”。
“卧槽，卧槽，卧槽！”漆晨有些激动，“原来不是做梦啊……爸爸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啊……
没等郑渝再说话，漆晨就挂断了电话。
切换回微信的聊天界面，有邬蓝田的三条信息。
——没找到你的充电器，没能给你手机充电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我先去店里了
——醒了吗？醒了给我电话
第一条是早上八点多，第二条是十几分钟前。
在这之前两人最后一条互动停留在五年前，漆晨给邬蓝田发的电子结婚请柬。
邬蓝田回复的“恭喜，我能带阳阳去吗？”
漆晨回复说“好的，欢迎你们来”。
漆晨给邬蓝田的备注是“我哥”。
但是他哥已经五年多没有联系过他了。
这五年他换了三部手机，聊天记录一直都随着手机迁移，这是他仅有的邬蓝田的一点点回忆，不能丢。
他拨了语音电话过去，过了约半分钟，通话才被接起来。
“晨爸，你起床啦！”接电话的是邬晨阳。
“嗯，阳阳，早上好，你爸呢？你们在哪里？”漆晨一边从衣柜里找衣服换一边问。
“我爸做蛋糕呢，你快来店里吧，爸爸烤了你爱吃的巧克力玛芬，还烤了恰巴塔做了三明治，快来快来~~~”邬晨阳应该是在吃东西，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
漆晨答应两声问他店在哪里。
邬晨阳告诉他就在他家小区楼下北门，叫作meeting again。
漆晨家在11栋，紧挨着小区北门。
小区里车位总是很紧张，他有事下班回来晚了就会把车停到北门门口。
这家店他有印象，好像上半年就开始装修，但是最近才开业没多久。
开始注意到它是因为它的店名，meeting again——重逢，让人并不能一下猜到它到底是卖什么的。
漆晨从小就长了个甜品脑袋，对各种卖面包、点心、甜品天生无法抗拒。
他去买过几次，味道很不错，但是从来没见过邬蓝田，只记得有一个胖胖的小姑娘总在里面忙前忙后，非常的热情。
漆晨很快收拾下楼往蛋糕店走去。
路上他又忍不住有些鼻酸，原来邬蓝田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原来觉得那家店好吃是因为那味道是他曾经吃过的。
他哥做的。
漆晨一推开门就看到邬晨阳正坐在玻璃橱窗边上的沙发上吃早点，豆腐脑油条小笼包的味道混着店里的面包香，奇怪却也和谐。
“老板娘，好！”胖女孩一边往柜台里放刚刚烤好的面包，一边给了漆晨一个大大的笑容。“终于叫老板娘了，你是不知道，以前你每次来的时候，我都要憋死了！”
漆晨大方地一笑，回复说：“你好，我是漆晨！”边说边坐到了邬晨阳的对面，开始享用他的早餐。
是咖啡和培根火腿鸡蛋三明治，还有一块巧克力玛芬。
以前邬晨阳和漆晨就吃不到一块去，小朋友从小就喜欢各种中式的早点，觉得面包蛋糕太腻了。
邬蓝田以前每天都要准备两种早点才能让家里的两个祖宗都满意。
久别重逢的人真的很脆弱，面对面吃饭的两人眼眶不知不觉又都红了。
一旁的胖姑娘嘴却一直没停下来，“我知道你叫漆晨，老板娘，从我们开业那天老板就跟我说了，你还记得不，你第一次进来是我拉你进来的，我当时就是被老板指使的！”
姑娘回头看看老板没出来，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们老板追你可真是又下血本又用心啊，你看看谁家面包店起大早卖早点套餐啊，老板说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定制的！”
漆晨接过姑娘递过来的宣传单，是店里工作日早餐套餐的介绍，一周五天不重样，都是从前自己爱吃的。
他有印象之前来的时候姑娘给他介绍过，不过学校有食堂每天供应早午餐，所以他当时也就应和一下并没有仔细看。
“羽毛，蛋糕做好了你去打包下，等下客人要过来拿了。”邬蓝田从后面走出来打断了几人的谈话，“还有就是，别乱叫，大老爷们叫什么老板娘。”
“行行行，不叫老板娘，那叫老板爷！”女孩边笑边说。
漆晨叫了声蓝哥，对着邬蓝田笑笑，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低头吃早餐。
邬晨阳往沙发里面挪了挪，邬蓝田顺势坐下，一边摘帽子和一次性手套一边问漆晨面包和三明治的口感如何。
惬意的早餐时光被班主任郑老师的一通电话打断了。
郑老师问邬蓝田上午有没有时间带邬晨阳去学校领校服和新书，因为还涉及到一些缴费的事情所以需要有一名家长陪同。
中午客人要用的蛋糕已经做好了，今天店里要用的也都已经烤完了，邬蓝田便答应了郑老师马上带邬晨阳过去。
漆晨原本想跟着一起，但又怕给郑老师的冲击太大，最后还是决定在店里等他们回来。
父子俩前脚刚走出店门，那个叫小羽毛的胖女孩就拎着几个打包好的生日蛋糕从后面的操作间走了出来。
她一看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眼下店里也没有客人，她一屁股坐在漆晨对面的沙发上，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老板爷，你小时候是不是住在园丁康居？”
漆晨有些意外，说：“对，我爸妈都是H大的老师，怎么你也住哪里？”
“不不不，我有个亲戚家在园丁康居，我家是农村的，我小时候在市里上高中，周末不回家的时候就去亲戚家玩儿，我姐他们总是提起你，我可是久仰大名很久了！”
“哈哈哈，是吗？你姐提起我，你姐喜欢过我啊？”漆晨笑笑，他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羽毛这么说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对，那会我姐她们一群同学好几个暗恋你，还有人跟你表白过呢，不过都被你拒绝了……”女孩表情有点惋惜，继续说，“不过也没关系，成不了我姐夫，成了我老板爷也行，哈哈哈哈哈……”
女孩长得很可爱，又很会聊天，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和漆晨之间的距离感。
她一边收拾漆晨和邬蓝田吃过的早餐，一边缠着漆晨问能不能讲一讲和他们老板之间的故事，说老板平时话太少了，她不太敢问。
而且感觉即便是问了，老板讲出来的故事也干巴巴地没什么意思。
漆晨表情变得有些黯淡，他把头转向窗外，望着窗外三三两两的行人，说：“我和你们老板的故事太长了，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我得回家好好想想到底从哪里跟你说起。”
赶紧调整好了情绪，漆晨脸上又恢复淡淡的笑意，“我得回家先列个大纲，给你好好梳理个时间线出来，故事太狗血了，我得进行一些艺术创作，不然怕你受不了，哈哈哈……”
羽毛满口催促着让漆晨一定要快点，目光忽又变得狡黠，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老板爷，问个私密的问题，虽然我也知道这太冒昧了，但是我真的是太太太太……好奇了，我求你一定一定回答我！
漆晨搞不清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痛快地说：“能有多私密啊，你说来我听听！”
小羽毛清清嗓子，继续压低了声音说：“就是，就是……你跟我们老板，谁上谁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觉得呢？”
漆晨也着实没想到现在小姑娘如此开放，当面开大，刚认识就问上这种问题了。
女孩一副认真思考过的样子说，“就是感觉不出来才问的啊，老板那个气场一看就是上面的，但是看你吧，也不像是下面的，你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真人的时候就开始困扰我，求你了，快告诉我吧！”
“哈哈哈哈哈”漆晨怎么也止不住笑，“我无所谓，都听你老板的……”
“啊，哈哈，好吧……”这个回答太模棱两可了，不是小羽毛想要的答案。
但她还是有基本的社交礼仪和分寸的，知道再追问下去可能就真的尴尬了，就端着收拾好的盘子回操作间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漆晨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这不到24小时的时间过得有点太戏剧化。
即便此刻自己已经真真实实坐在邬蓝田的蛋糕店里了，他还是在恍惚。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父子俩就回来了。
邬晨阳坐到小沙发上整理刚刚领到的新书。
他们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书皮，漆晨就坐在他对面给他包书皮。
漆晨突然想起，六年前漆晨上一年级的时候，刚领回家的新书也是他给包的书皮。
那段时间邬蓝田工作非常忙，九十月份的展会一个接着一个，他每天基本都得十点左右才能回家。
那时候学校老师还会要求包两层书皮，每层包什么样式都会规定好。
他带着邬晨阳跑了好几家文具用品店才买好，又一个人捣鼓了两个多小时才笨拙地包好那几本书。
今天是周六，午餐时间小忙了一阵。
大约一点左右，又一拨客人走了以后，邬蓝田让邬晨阳收拾东西说出去吃饭。
漆晨准备叫上小羽毛一起，女孩却说：“我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我还是有我的基本职业道德的，我看家，你们放心地去吧。”
中午吃的是隶城本地菜，并不是网上炒得很火的那几家，但是味道却很不错。
是漆晨这种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才会去吃的馆子。
吃完饭邬晨阳要回家，漆晨问他回哪个家。
“回昨天那个家，我要回家去看看书，我刚看了一下有一些跟我前两个月在首都学得不太一样，再说了我才不去当电灯泡呢！”男孩撇撇嘴坏坏地说。
漆晨有些不放心让邬晨阳一个人在家，侧过头用眼神询问邬蓝田的意见。
“没事儿，他习惯了，不会有问题的。”说着一脚油门把邬晨阳送回了家。
和昨晚一样，同样的小区楼下同样的人。
漆晨还是一样没问去哪儿。
“你店里小姑娘挺有意思的。”漆晨觉得自己得找个话题跟邬蓝田说说。
“嗯，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就是话有点多。”邬蓝田一边打着方向盘转弯一边说。
“挺好的，话多点给你解解闷，你太闷了。”漆晨打开了些窗户，让自己清醒清醒，刚吃完饭他一般都会有点食困。
“困了吗？”邬蓝田帮他把窗户关小了一些，毕竟10月底的风已经有些凉了。
也没等漆晨回答，他继续说：“送你回家睡觉吧，周末了好好休息一下。”
漆晨轻轻嗯一声表示同意了，半眯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恍惚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刚遇到邬蓝田的那个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