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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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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凛东愣了半秒，迅速恢复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坐着不动，仰视对方，平静开口：“怎么了？”
“删掉。”
“什么？”
“照片删掉。”
周凛东和冯源又对视一眼，这一次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莫名其妙。
周凛东一贯性子稳，好好先生道：“我是看到纸的边角都破了，想把它们压平。。。”
“删掉，快点。”蓝头发的脸上浮起不耐，他的皮肤颜色像是常年户外晒出来的，长的倒是浓眉大眼，但是皱起来就看着很不好惹，衣服也皱巴巴的，袖口和胳膊肘处斑斑点点，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随时会爆发的气场。
周凛东看了他一会儿，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下滑到最近拍的几张。这时冯源说话了：
“帅哥，你们店我来过很多次了，这些画我见过不止一个人拍，其他店员从来没阻止过，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能拍了？”
蓝头发看到周凛东打开相册时就不再恋战，转身走人，听到冯源的话，脚步跟着周围客人的目光一起折返，他目光先是停在冯源脸上几秒，继而转到周凛东身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懒散调调：
“没有不让拍，但是你不行。”
这世上匪夷所思的事太多，很多时候来不及细想，等事后仔细咂摸，才能品出其中怪异，却为时晚矣。
彭睿在收银台手指翻飞，忙碌中也不忘眼观六路。周凛东进门他就注意到了，穿得如此讲究的人通常不会选择来这种小馆子吃面条。
再看这人从门口到饭桌，一路缩手缩脚，躲着来往客人和服务员，生怕被汤水溅到似的。尤其他坐下那副嫌弃的样子，嫌脏就别来啊！
“装*！”彭睿低声咒骂一句。
跟这个装*货一起来的人彭睿认识，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把那人归类到奸商的范畴。奸商亲自过来点单，两个人能吃这么多？呵！美食博主探店也不敢这么造，果然人以群分。
彭睿心不在焉扫了眼远处，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竟然在摸他的画！别人也就罢了，*格这么高的有钱人能看懂真正的民间艺术吗？
扒拉完午饭的老板娘过来催促彭睿赶紧走，别耽误下午上课。彭睿只好应声，出门等妹妹来接。
人还没到，他在门口站了半分钟，一转身又回到店里，径直走到装*货和奸商那桌。虽然他知道让人删照片很没有道理，就算删了也能恢复，而且从最本质层面来讲。。。他那几张画本就是随手练笔，一毛钱都不值，拍拍也没什么。
可他心里就是膈应。
周凛东与冯源第三次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路边一个破屋顶还每天都有网红排队爬上爬下打卡，而这一间小小面馆里被烟熏火燎得泛黄的废纸，怎么就不能拍了？
周凛东自问跟这位平头帅哥素不相识，索性拿出少有的好奇心奉陪到底。他转身面向对方，坦然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拍？”
彭睿平视着这双温和从容的眼睛，被漠然掩饰的一丝嫌恶不经意显露出来，周凛东不禁纳罕，实在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过他，他一向以老好人著称，从未与人结怨。
一直在桌对面的冯源突然绕过来，周凛东急忙拦下，以为他要动手，哪知冯源走近盯着彭睿看了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你是不是一月份在辉煌被刷下来那个模特？”
彭睿没有回应，表情依旧平淡，只是目光再次转向周凛东，冲他手里扬了扬下巴。
那边冯源还在苦思冥想：“我记得你，你叫什么来着？我找你要模卡，你说你没那玩意儿。”他转脸跟周凛东笑着说：“他当时就这表情。哇塞，哥们儿老酷了！”
周凛东也跟着笑笑，冯源的朋友圈有时会发一些试镜，这人的外形是挺显眼的，俩人在一个场合见过也不稀奇。
“帅哥，你看这样，”冯源又往跟前凑了凑，把彭睿往桌子那边拉，果然被轻轻挣开，他也不恼，笑呵呵继续道：“我们公司呢，经常会组织试镜，广告啊拍戏啊都有，你给我你的模卡，简历也行。”说着就把桌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咱俩加个微信，有活我就找你，行吗？”
彭睿看着冯源手机上的二维码，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奸商，再说出口的话果然就没刚才那么冷淡，还多了几个字：“你先让你朋友把照片删了。”
“嘿！”冯源也有点下不来台，周凛东摇头苦笑，再次打开相册，把刚才拍的几张都删了。
气氛到了这里，彭睿也觉得差不多了，语气和缓了些，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周凛东：“我有你微信，你之前的头像是个网球。”
周凛东一头雾水，马上明白他是在跟冯源说话。冯源则是一脸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圆场：“那不更好嘛！我没开玩笑，你把你模卡发我，我手里正好有几个试镜，有个红酒广告这几天就能安排。”
“我没那玩意儿。”彭睿皱了皱眉，一副“怎么又来”的表情，“我。。。”
门口有人喊他，彭睿应了一声，沉默几秒后对冯源道声谢：“谢谢老板。”
他又看了周凛东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周凛东注意到他浅色工装裤上也有深浅不一的痕迹。
这么不讲究的帅哥还真是第一次见。
门口站着一位高挑女子，彭睿出门后，她还在朝这边看，最后也跟着出去了。
因为这个插曲，这顿饭吃得潦草，周凛东倒是淡定，回位后还是照吃不误。冯源可是对这次见面期待已久，这下搞得毫无食欲，只能看着周凛东吃，本想借机回顾从前的想法也被打得烟消云散。
周凛东丝毫不受影响，边吃边和冯源闲扯，聊这几年联系过的同学，聊整个广告行业，继而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公司运转怎么样。
“还行吧，去年底跟市电视台合作搞了个乡村宣传的短片，效果不错。”冯源看着周凛东夹起一块炸猪排，“这不马上省里要做各市的宣传评比，市台领导把我们给报上去了，成了的话就再做一个升级版的，压力大呀。”
“哪方面压力？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周凛东咬着已经冷掉的炸猪排，不动声色道。
“嗯……都有吧。”聊到工作，冯源明显开始发愁，他暂时还不想把这一面展现给周凛东，打起精神换回轻松模样：“别说我了，说说你呗，你最近忙什么呢？”
周凛东避重就轻：“我领导辞职单干了，现在天天忙得要死。”
他装作没看到冯源眼里一闪而过的小火苗，抽出一张纸巾擦嘴：“老板用年终奖要挟我，上半年必须签下多少个新客户，我也愁呢。”
冯源的眼睛亮了又亮，看周凛东没有再继续吃的意思，才又开口：“下午什么安排？要不去我公司坐会儿？”
周凛东颇有耐心，点头应允。
冯源的公司位于吴城市中心的一座写字楼里，雄踞上下两层，楼下地库有专门的停车位。周凛东停好车，跟冯源一起进了电梯，上到21层。
电梯门一开，就是辉煌传媒气派的前厅，前台两名员工，一个正举着电话听筒在签收包裹，看到冯源过来，恭敬喊了声“冯总”，另一个正和几位休闲打扮的年轻人说着什么，把他们往电梯厅引，路过时也喊了声冯总。
冯源带着周凛东把这层简单逛了逛，沿路听到数声“冯总”，放在以往，冯源根本不在意这些，鲜少回应，但今天周凛东来，虽不是正式参观，冯源心里也有点别的想法，于是频频点头，努力扮演一位亲近员工的老板，却把大家弄得受宠若惊，不知道他今天遇到什么好事。
周凛东自然都看在眼里，没有点破。俩人转了一圈，回到前台后面的一间小会议室，冯源要回办公室开个视频会，最多20分钟，让周凛东随便坐坐，想再转转也行，等他开完会再一起上22层。
周凛东点头，待冯源离开会议室，他侧对着敞开的门坐下，开始浏览王助理一小时前发来的会议简报，这个角度能看到辉煌传媒的大门和大半个前台。周凛东留神听着，前台电话几乎就没断过，从对话内容大致推断，辉煌传媒确实如冯源所说，正处于业务扩展期。
王助理的简报做得简单明了，和周凛东预想的差不多，主要问题还是客户预算太少。互联网时代，许多行业成本都大幅度降低，但事情总是要人去实打实地做，给不够钱怎么推得动磨呢？
考虑到自己明天才能回D市，周凛东简短回复王助理，今明两天的任务就是给出高配和低配至少两版方案，其余的等他回去再说。
刚打完这些字，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一抬头，一位高个美女站在门口，看穿着正是刚才聚在前台那几个人的其中之一。
周凛东站起身，这种场景他一般都等对方先开口，果然美女发话了，却不是来找冯总：“不好意思我可能是认错，请问你是周凛东吗？以前三中的？”
周凛东快速而仔细地在记忆中检索，好像查无此人，他又不着痕迹地迅速打量一遍对方，猛然意识到她就是中午在张记面馆门口叫走蓝发男子的那位。
周凛东内心骇然，第一反应是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不知道下一步要出什么招。
对方看出周凛东的表情变化，噗嗤一笑：“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三中围棋社的姜安齐，比你低两届，大学在你隔壁校，你如果还没想起来，那我可真是太丢人了。”
可她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丢人的样子，反而笑意盈盈，微微歪着头，等着周凛东回答。
除了偶尔忍不住发脾气训下属，周凛东绝对干不出让人丢人的事。在她报出名字时周凛东就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可是和面前这位委实对不上号，只能揣摩着说：“我记得姜安齐这个名字，但是。。。”
“但是不长这个样子是不是？”姜安齐爽朗的笑声让周凛东也放松下来，“毕业这么多年了嘛，有点变化也很正常。”
周凛东笑着点头，他记起来了，下棋很厉害的学妹，两人在三中围棋社一起待过一年，对弈过几次。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你还在下棋吗？”
“偶尔吧，找不到对手啊。”姜安齐口气很是猖狂，却不惹人讨厌，“你呢，来找冯总？”
周凛东点头：“你也是这里的员工？”
姜安齐冲他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十分钟之前是。”
不等周凛东说话，她又道：“我知道学长在意达，我发誓我刚才完全没这个想法！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茫茫人海都能遇上两回。。。”
姜安齐歪着头，笑呵呵道：“所以。。。有没有工作机会介绍给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