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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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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江裁风对蒋锵锵的事知之甚少。
他只知道高二分班，有个成绩在年级上出了名的男生分到他们班。但开学快两个月了，他从未和那人搭上过一句话。
简阳，他的发小兼同桌，倒是分班前就和蒋锵锵挺熟：
“锵锵的脑子真的很不一般。”
江裁风习惯性地把长腿伸得笔直，挡住过道，倒在简阳的肩膀上看游戏杂志，叼着冰棍随口敷衍：
“嗯嗯，大学霸当然厉害了。”
“我不是指他成绩好，当然他理科确实很强。但哪怕不提考试，他的记性就是我见过最好的！”
简阳马上举例：
“分班后，他马上就把全班人都记住了。”
脸盲江裁风对此很是羡慕：
“确实厉害！”
“不光如此，我怀疑他记得全校所有人。”
“这个就夸张了。”这个他不信。
“没骗你！”
总之，成绩好的优等生，这就是江裁风对蒋锵锵的印象。
如果硬要再说的话，蒋锵锵是个怪人。
高中生一般多少有点自己的爱好，课间要么和朋友聊天打闹，要么忙里偷闲拿小说漫画杂志娱乐自己。可蒋锵锵不一样，没什么人找他玩，他课间做得最多的事竟然是独自发呆。
他会呆滞地仰头望向窗外，盯着天空。
同学们开始还被他的举动吓到过，以为外面有什么东西，或者蒋锵锵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但有之前就和蒋锵锵同班的人解释：
“他就是对着天空发呆而已。”
即使大家当着他的面谈论他，他依旧跟没听到似的，出神地望着窗外或阴或晴的天空。
考虑到这点，江裁风再给他贴上一个标签：奇怪的家伙。
简而言之，蒋锵锵是个没什么意思的人，寡淡得要命。
数学周测的试卷下来了，老师想抓个男生发试卷，抓到发呆的蒋锵锵。课间里人不齐，但他很快把试卷都放到对应的桌子上，没弄错任何人的位子。
发到简阳的试卷时，简阳主动拉住他：
“锵锵，你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
“嗯。”
“教教我怎么解。”
男孩手上发卷子的动作没停，把江裁风的试卷递给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单单只盯着简阳，顺从地答应。
他对两人的态度有明显的差别。
江裁风不是傻子，完全能察觉出蒋锵锵是在刻意无视他。他没兴趣热脸贴冷屁股，没跟蒋锵锵搭话，低头看自己的试卷，先看最后一题，只拿了一分，郁闷地把卷子翻面，总分也不好看，于是干脆把试卷塞进抽屉里，眼不见心为净。
蒋锵锵一直赖着不走，两个人的讨论声也没停，知识平滑地从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令他烦躁，杂志都看不下去了。他索性起身离开，给他俩留出“二人世界”。
临走前，江裁风不快地嘟囔：
“大学霸就是不一样，目中无人。”
这时，同班同学何洛勾住他的肩，嘻嘻哈哈地问：
“风哥，脸怎么这么臭？”
江裁风摸了摸下巴，他现在表情很难看吗？他连忙调整回酷拽的表情，平淡地答道：
“没什么。”
“我还以为阳哥惹你生气了。”何洛坏笑：“你们小两口最近吵架有点多啊，七年之痒？”
“痒你个头！谁跟简阳小两口了！”
“行行行，不说这个。风哥，你下午跟阳哥一起走不？”
“不了，他说有事。”
江裁风有点郁闷：以前周末放学，简阳总会去他家打游戏，不过近来简阳经常因为各种事去不了，他相当不习惯。
“那你下午和兄弟一起去玩不？有惊喜哦！”
何洛使了个江裁风根本看不懂的眼色。虽说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江裁风不想放学后直接回家，所以就答应了。
但等知道所谓的“惊喜”是什么后，江裁风马上后悔了。
“惊喜”就是有外校的女生。
放学后，一群高中生聚在一起，江裁风立刻吸引到所有人的眼球。他个头高，比例好，肩宽头小，五官已经长开，除了少年的俊秀外还有男人的帅气，哪怕只是穿着宽大的校服，冷着脸往那里一站，依旧能让人移不开目光。
何洛表现得像是众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似的，自豪地问其他人：
“怎么样，够帅吧？”
大家都没想到何洛有这么帅的同学，纷纷围在江裁风身边，想跟他认识认识，惹得他心生厌烦。他从小被人捧着，早就过了因为几句简单的吹捧而高兴的阶段。与其在这里给人当猴看，不如回家打新买的游戏。
何洛是个没意思的人，脑子里都是些无聊的事，在学校风评也不好。如果不是简阳现在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绝不会和何洛混在一起。
他不好直说要走人，和周围的男男女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何洛要的就是他这种表现，才显得自己能和这种高冷大帅哥做朋友有多厉害，好像旁边的人都因为江裁风答应跟他出来而高看了他一眼。
他们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连自己都不清楚逛到哪里去了，等压马路压到天色暗下去后，这伙高中生便散完了，只剩下几个男生，脱了校服躲在小巷子里。
江裁风靠在墙边，有些不爽地告诉何洛：
“以后这种活动别叫我。没意思。”
何洛脸上挂着笑，讨好他：
“这不是想着给风哥介绍对象吗？”
“没兴趣。”他觉得谈恋爱还不如打游戏好玩。
何洛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调侃他：
“不愧是风哥，脱离了低级趣味！高级！”
“不过风哥跟我们不一样嘛。谈个恋爱有什么难度，勾勾手指就有小女生往他身上扑！”
“确实，人和我们不一样嘛。不过风哥你也可以试试，你挑完了可以把剩下的给我们，我们拣点剩的就知足了。”
他们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让江裁风很不舒服。
见江裁风脸色更难看了，何洛马上换话题：
“哎，等下去哪里玩？”
江裁风哼道：
“回去做作业。”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何洛不禁迟疑地问：
“风哥这么爱学习？”
可我怎么记得，你上学期连我都没考过？
江裁风的脸顿时红透了，比起被当成努力的笨蛋，他还是觉得做个不努力的笨蛋没那么丢脸，改口道：
“开玩笑的。我累了，早点回去睡觉。”
“别那么快回去，出来玩就玩个痛快呗。”
何洛又换上笑嘻嘻的脸，想挽留他。但江裁风绝不会再上第二次当，果断抽身走人。
他本想打出租车，只是路上没车，好在他不着急回家，反正回去后家里也没人，于是点开地图，跟着导航慢悠悠地走去地铁站。
明明正值周末，路上却很是萧条，没有还开着灯的店铺，也没有行人，除开从老式居民楼漏出来的那点光，路灯是仅有的光源，配合气候转凉的秋风，实在令人不安。多亏他胆子大，换胆小些的指不定心里要犯嘀咕。
他走着走着，突然瞧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蒋锵锵从一条小巷里走出来，没穿校服没背书包，像是刚从家里出来。
江裁风不由得一愣：他住这里？
男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江裁风，他站在路灯底下踌躇，认真地思索要不要跟江裁风打声招呼。
经过长达一秒钟的激烈思想斗争，他坚定地转回巷子里，前进，下定决心要无视江裁风。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我是招他惹他了？有那么不想搭理我？
江裁风面无表情地收回打招呼的手，对他的小动作很不爽，决心报复回来。他几步追上男孩，嘴角勾出灿烂的笑容，热烈地、做作地喊道：
“蒋锵锵！”
“真巧啊！在这里遇上你了！”
“你家住这边？怎么一个人？大晚上出来干嘛啊？”
蒋锵锵想躲，但江裁风动作更快，非得搂住男孩，拍男孩的肩，装作两人很亲密的样子，对男孩的隐私刨根问底，要男孩也尝尝不痛快的滋味。
巷子里，男孩被他强行揽着，没法脱身，只好把脑袋偏得离他远点，用冷淡的声音掩盖窘迫：
“是，我住这边。”
“江裁风，你能放手吗？”
江裁风头一次看到男孩这么不情愿的模样，轻笑一声，继续捉弄他：
“你说巧不巧，我刚好迷路了，你本地人，给我指指路吧。”
“我不......”
“砰！”
还没等男孩拒绝，马路上忽然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两个高中生探头望向马路，恰好目击到有辆轿车撞到行人，人被撞得飞了出去。
车祸？
没人从那辆车上下来。它只停了短短数秒，就直接跑了。
肇事，还逃逸了！
“那辆车跑了！”
江裁风径直冲到街上，想看看伤者的情况。被撞的人是名中年大妈，已经昏迷。他头回见到车祸现场，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她的伤势，虽然没有多少血，却比他玩过的任何恐怖游戏都更让他心悸。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求救，但拿手机的手一直在抖。
“这条街叫C街。”
蒋锵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惊得回头，立马抬起一只手挡住蒋锵锵的脸，阻止男孩看到可怕的现场。
但男孩远比他想象中镇定，他拨开江裁风的手，蹲下，一边检查伤者的呼吸和脉搏，一边说：
“她还活着。”
“我没带手机。你告诉120，这里的地址是C街D号。”
蒋锵锵的声音太过于平静，让江裁风也冷静了不少，他赶紧按照蒋锵锵的话呼叫救护车。
打完120，接着该叫警察了。蒋锵锵又说道：
“那辆车的车牌号是XXXXXXX。”
见江裁风错愕地盯着他，蒋锵锵还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新念了一遍车牌号。
江裁风不相信男孩会在这种事上胡言逞强，但仍然难以置信：
“你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
“嗯，他是在路灯底下撞的人，我眼神不错，所以看到了。”
这不是重点吧？江裁风眼神也好，也借着路灯看到了车祸的全过程，但过程不过短短数秒，他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脑子一时宕机，连车子的颜色都不敢肯定。
而蒋锵锵仅仅凭借匆匆一瞥，就能记下车牌号？
江裁风终于意识到，简阳说的是真的。蒋锵锵恐怕不是单单“学霸”这个词就能形容的。
要形容蒋锵锵有多聪明，不需要解释他能考多高的分，能做多少别人不会做的题，仅仅只需要展示这份记忆力，任何人都能直观地感受到，蒋锵锵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这就是天才的脑子吗？
江裁风为这份才能感到深深的震撼。
但同时，他的脑海里没由来地闪过一句话：
【你记得这么多事，也是挺可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