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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还可以追你吗N ...

  •   Y市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说大么,不过是那个从外回来的老总闹不清地位,好好一个商人不经商,非要跑去政治上参合一脚;可要说小么,也有眼睛尖消息灵的认出来,这不起眼的企业老总,竟是七年前死掉的那两位的亲儿子!

      不想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Y市的商界、政界都开始闹起风雨,流言四起。

      有说俞文青不过一介商人,纵使上一辈的位再高、权再重,也终究是上一辈的事,更何况还落得了那样一个下场,他一个商人,闹不起水花的;

      也有说俞文青的身份不一般,上面的那位宋主任亲认的干儿子,在外经营企业不过是下放锻炼,到了时间,自然是要回来的;

      更有甚者称,那姓俞的表面上是宋主任的干儿子,实际上就是那一位的小情儿,靠着一张脸上位的……

      这些个风言风语飞来又散去,俞文青作为风暴的聚焦点却丝毫没有自觉,他仍旧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目空一切又坚定不移地,从一张酒桌辗转到了另一场宴请。

      他们说他急功近利、他们说他好高骛远、他们说他白日做梦。

      这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沈从年的耳朵里,彼时俞文青方结束一场应酬,正喝得云里雾里、意识不清,一转身就看到了他。

      直挺挺地站在那,像极了梦中的身影。

      俞文青早就让酒精醉了一双眼,朦胧的视线有如水雾笼罩,他遥遥地看着那道笔挺的身影,忽然就笑了。

      他没急着靠近,却只是睁了睁眼,慢吞吞地把沈从年从记忆里拉出来、再与之重合。

      “沈、从、年。”俞文青轻口咬着字,笑得一片温柔。

      他的妈妈一定是个极好的人,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好名字。

      沈从年忽地向他靠近了,迈开了长腿,步伐不快也不慢。俞文青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地停在了他的眼前。

      俞文青依旧是挂着笑的,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微风和煦,连着气温也恰恰宜人。

      他张着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看对方,而沈从年也同样回以静默而深沉的注视。

      耳畔传来风过树梢的沙沙声,远处的霓虹闪烁着五彩的斑斓,有不知名的鸟雀于空中盘旋,此刻,是只属于他们的静谧。

      “沈从年,”过了好久,俞文青终于开了口,他朝着对面伸出了一只手,指尖将将搭上了一片衣角,唇角抿着笑意,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温柔,“你来啦。”

      “……嗯。”

      很简单的一个音节,俞文青却好似得了糖的孩子,满足地弯了弯唇角。

      “你带我回家吧,我想去你那里。”俞文青好像真的醉了,他一根根地把自己的手指挤进沈从年的掌心,又一点点地分开交错,让两只手紧紧地十指相扣。

      沈从年由着他将自己的手指掰开又扣紧,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

      “你醉了。”沈从年看着他这般姿态下了定义。

      这时间俞文青正看着相扣的两只手傻笑,听了这句话也只是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承认道:“嗯,我醉了。所以你要带我回去吗?”

      这副模样很乖,在他的脸上似乎有些违和,沈从年眯了下眼,心头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戳了一下,直戳得他心痒。

      沈从年没有说话,俞文青就继续追问:“带我回去吧,好不好?我想跟你回家,我那里太冷了,睡觉不舒服。”

      沈从年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这番话,可他又似乎没有足够的理由拒绝。

      沈从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目光一直流连在他的脸上,然而又那样的沉默,俞文青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种沉默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俞文青的唇角忽地就耷拉了下去,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一直紧紧相握的那只手也失了力,像两条蛛丝一样,藕断丝连地挂着。

      一阵轻风刮过,那蛛丝忽然就断了。

      俞文青颓丧地盯着自己坠下的胳膊,无端地生起它的气来,皱起的眉毛似乎在责怪它的罢工。

      算了,别再自讨没趣了。

      俞文青又笑了笑,重新把脊背挺起来,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自己把话补上了:“算了吧,其实我那也还——”

      “跟我回去。”

      腕上骤然一紧,俞文青瞪着一双飘忽的醉眼,满是惊诧地看见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你醉了,”沈从年又紧了紧掌心,如渊似海深的眸子一分不错地盯着他,“跟我回去。”

      俞文青又笑了,笑眯了一双眼。

      被撬坏了的门锁早就替换过了,沈从年的家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喝水。”

      俞文青抬头看见了沈从年的脸,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他扬起一张无辜脸蛋,目光盯着他那凸起的腕骨,双唇挨上水杯,就着沈从年的姿势喝完这一杯。

      他没去看沈从年的脸,也不敢看他的眼。

      直至这一杯水饮完,沈从年将杯子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像是一声叹息,他的视线由上而下地看着俞文青:“酒醒了就回去吧,我这没你睡的地方。”

      俞文青一愣,睫毛不自然地眨了两下,而后又抬起脸看他,既无辜又委屈的样儿:“我不占地方的。”

      沈从年盯了他两秒,忽然就笑了。

      俞文青从那笑声里,听出了两分讽刺。

      “别装了,你根本没有醉到这种程度。”

      俞文青眸光暗了暗,勾起一边唇角,整个人都在一瞬间舒展开来,自在地仰靠在沙发背上。

      既然装不下去了,那就不装了。

      他朝着沈从年伸出一只手,邀请似的,暗示他坐在自己身边。

      “你没必要这样做。”

      毫无意外地,沈从年忽视了他的邀请。

      “什么必要不必要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俞文青畅快地笑了一声,一口齐整的白牙亮得晃眼。

      他收起那只邀约的胳膊,往身侧的空位拍了拍:“来,宝贝儿,到我身边来。”

      这声“宝贝儿”叫得既缠又绵,像极了一坛醉人的经年陈酿,又好似寺庙里敲响的那一口古钟。

      沈从年不为所动。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俞文青在一瞬间冷了脸,面上的那点笑意也荡然无存:“是,我听得懂,那又怎样?”

      “我说了你没必要这么——”

      “我自愿的,”俞文青打断他,显露出一副无畏的自在出来,“我自愿的,我高兴,我乐意,我就喜欢这么做,怎样呢?”

      “你!”沈从年一时语塞,双目瞪着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俞文青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你何必呢?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我说了,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沈从年似乎更气恼了。

      “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必要,你根本不需要为我——”

      “我们?”俞文青笑了,笑得苦涩,“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沈从年望着他似乎存有希冀的目光,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屋子里又一次陷入沉默之中,两人的目光只在空气中交接。

      俞文青厌烦极了这样的沉默。

      他几乎是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放肆,无所谓地开口:“如果我助你回到那个位置,我们能不能重来?”

      他想,这一次,总该扯平了吧。

      然而沈从年注视着他,眸子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良久,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也坚定:“我们之间差的,不是那一个位置。”

      “那你要怎样?!”

      俞文青忽然暴起,目眦欲裂地瞪着沈从年,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一张脸也在短短的须臾之间迅速地涨红。

      这一系列变化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沈从年瞳孔一震,也被他的反应惊了一跳。

      “俞文青!”沈从年上前一步钳住俞文青的臂弯,拉扯着想把他按回到沙发上坐着,却不料这人忽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力量,一把挣开了他。

      天旋地转间,沈从年猝不及防被他制在了沙发上。

      俞文青早就让愠气熏红了一双眼,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然而那双眉毛却几不可查地蹙着,眼里含着不明晰的水雾,像是在委屈。

      沈从年挣扎的动作,忽就顿了。

      他们挨得很近,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渗透,连呼吸也跟着交缠。

      如此对视良久,俞文青突然盖住了他的眼睛。

      失了一条胳膊的力,俞文青早就制不住他了,可偏偏沈从年也没逃脱,就这样由着他蒙上了自己的眼,而后,他感受到一股温热靠近。

      俞文青的动作很缓慢,几乎是一寸寸地接近,他给足了沈从年拒绝的机会。

      沈从年没有拒绝。

      四片唇挨上的瞬间,一滴滚烫的热泪砸下,恰恰好,砸在了沈从年的唇角上。液体顺着唇角的缝隙渗入,沈从年尝到了他的委屈,又苦又咸。

      这是个温柔而珍重的吻,俞文青碰上了那双唇,将将贴住,没再深入分毫。

      数秒后,俞文青起身,放开了沈从年。

      “俞……”

      “嘘——”俞文青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沈从年的唇前,堵住了他要说出的话。

      他的一双眸子红得厉害,眼珠水汪汪地浸着:“我不要听你说话了,你说的都是我不爱听的,我不要了。”

      沈从年仍旧躺在沙发垫上,由下而上地凝望着他,看着他一步步退开脚步。

      “沈从年,”俞文青轻声唤了他一句,眉眼舒展开来,“我不在乎你了,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嗯。”

      “我讨厌你,我恨你。”

      “……好。”沈从年依然只是答应。

      可眼前人忽然又落了泪。

      “你为什么说‘好’?你不在乎我吗?”俞文青忽然觉得很委屈,也很没意思,他像个幼稚的孩子,只会说着“讨厌”的话语威胁对方,而对面的大人,才是真正的不在乎。

      沈从年没说话,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抬起一只手轻柔地抚过了他湿润的眼角。

      这泪是擦不净的,抹过了一面又覆上一层。沈从年只是耐心地给他擦拭,直到自己的掌心也终于润得再无一处干燥:“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讨厌我,没关系的。”

      “为什么?”俞文青不甘心地追问,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答案,荒谬的瞬间里,他甚至想拿过一根针来,缝上这张糟糕的唇,让它再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可如此一想,他又舍不得了,舍不得他疼,也舍不得他哑。

      “没有为什么,你应该恨我。”沈从年只说了这一句,就把掌心从他的脸上挪开了。

      温热的暖源离开,被泪水冲刷过的脸颊暴露在空气里,丝丝缕缕泛着凉意,俞文青忽然就崩溃了。

      “你不在乎!你根本不在乎我!我做的什么你都不在乎,我说了什么你也不在乎!”他撕心裂肺地吼着,豆大的泪水断线珠子一样往下落,一下下全砸进地里,“你从来都没在乎过我,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我讨厌你,我恨你!”

      说话间,俞文青不知撞到了什么,他向后一闪,一片闪亮的银光骤然抵上了他的脖颈——

      “俞文青!”沈从年心惊胆战地看他握了一把水果刀贴在侧颈,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作出反应,箭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拼了命地往外掰。

      分明是喝醉了的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沈从年非但没能撼动他分毫,反倒让他的另一只手把住了,手把手交叠着,一寸寸往他的动脉上切。

      沈从年惊恐地看着刀尖一寸寸向下,有血液喷溅而出,而他的耳边却传来俞文青温柔的声音:“我把这条命给你,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啦。我……还可以追求你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我还可以追你吗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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