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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朝生暮死 ...
第四章:朝生暮死
七年的光阴如流水般逝去。
陶清站在桃斋的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桃花。又是一年春天,桃林依旧绚烂如霞,而人世却已几度变迁。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他的腰。陶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周景明身上那股淡淡的茶香与墨香混合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
"想什么呢?"周景明将下巴搁在陶清肩上,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慵懒。
陶清向后靠了靠,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体温:"在想这七年的日子。"
周景明轻笑,呼吸拂过陶清的耳畔:"满意吗,陶公子?"
陶清转身,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三十岁的周景明比初见时更加成熟稳重,眼角有了细纹,鬓角也添了几丝白发,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明亮如初,盛满柔情。
"满意。"陶清抬手轻抚周景明的脸颊,"除了某个不爱惜身体的茶商总让我操心之外。"
周景明捉住他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陶清没有回答。好好的?周景明或许能骗过别人,却骗不了他。七年来,尽管有他的妖力调养和各种灵药滋补,周景明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衰弱。灵魂的残缺如同一个无法修补的漏洞,不断吞噬着生命精华。
"今天感觉如何?"陶清换了个话题,"还咳血吗?"
周景明摇摇头:"好多了。对了,我让人从云南带回的灵芝你试过了吗?"
"试过了,效果不错。"陶清轻描淡写地说,没有提及那株千年灵芝花了他多少修为才换到手。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在门外恭敬道:"老爷,茶行的张管事求见,说是有急事。"
周景明叹了口气:"让他稍等,我马上来。"
小厮领命而去。周景明依依不舍地松开陶清:"生意上的事,我去去就回。"
陶清点头:"别太劳累。"
周景明笑着应了,转身离去。陶清看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有些跛——那是去年一场大病留下的后遗症。当时周景明高烧不退,险些丧命,陶清不得不动用本命桃花才将他救回,自己也因此元气大伤,闭关三个月才恢复。
待周景明走远,陶清回到内室,从床下取出一个檀木盒子。盒中整齐摆放着十几个小瓷瓶,每个瓶中都装着不同的灵药。这些都是他这些年四处寻访所得,有些是用重金购买,有些则是以物易物,更有几样是他冒险深入险境亲自采集的。
陶清取出一个青玉小瓶,里面是淡金色的液体——天山雪莲精华,能暂时稳定灵魂。他小心地倒出几滴,掺入周景明常喝的茶中。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了,雪莲精华珍贵稀有,他的存货所剩无几,必须尽快想办法补充。
"陶公子在忙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陶清手一抖,差点打翻瓶子。他回头,看到周景明倚在门框上,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你...不是去见张管事了吗?"陶清迅速收起瓷瓶。
周景明走进来,轻轻按住陶清的手:"打发走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涨工钱。"他拿起那个青玉小瓶看了看,"又给我下药?"
陶清抿唇不语。
周景明叹了口气,将小瓶放回盒中:"别再为我浪费这些灵药了。天山雪莲,千年灵芝...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有些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值得。"陶清简短地说。
周景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伸手将陶清拥入怀中:"傻子..."
陶清靠在他胸前,听着那微弱却规律的心跳声。七年了,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时光,既甜蜜又惶恐。他知道周景明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还是固执地一次次试图挽留。
"对了,"周景明突然想起什么,"我有个礼物给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小心地展开。画上是一位白衣少年站在桃树下,衣袂飘飘,眉目如画,正是陶清的模样。
"这是..."
"我画的。"周景明有些不好意思,"练了许久,总算有一幅拿得出手的了。"
陶清仔细端详着画作。笔法虽不专业,但神韵抓得极准,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真的在注视观画之人。画角题着一行小字:"桃斋春景,赠吾爱陶清。景明手书。"
"喜欢吗?"周景明期待地问。
陶清点头,手指轻抚过画上的题字:"画得很好。什么时候学的?"
"偷偷学的。"周景明笑道,"请了城里最好的画师指点,练了三年多。"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我想...给你留下些什么。文字也好,画作也罢,总得有些东西能证明我们相爱过。"
陶清胸口一紧:"胡说什么。"
周景明笑了笑,没有反驳。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景明突然提议:"今日天气好,不如去桃林走走?"
陶清点头同意。七年来,他们常常这样携手漫步桃林,有时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享受彼此的陪伴。
春日的桃林美不胜收,粉白的花朵层层叠叠,远望如云霞栖地。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在地上铺就一层柔软的花毯。
周景明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喘口气。陶清配合着他的步伐,暗中输入一丝妖力帮他缓解疲劳。两人来到千年桃树下,周景明靠着树干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来,休息一会儿。"
陶清在他身边坐下,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检查脉搏。周景明的脉象虚弱但平稳,暂时没有危险。
"陶清,"周景明突然开口,"若我这一世死后,无法转世...你会怎么办?"
陶清的手指一颤:"别胡思乱想。"
"我是认真的。"周景明转头看他,眼神平静得可怕,"紫藤翁说过,我的灵魂残缺不全。这样的灵魂,死后很可能..."
"我会找到办法。"陶清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尖锐,"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再次转世。"
周景明笑了,那笑容既温柔又悲伤:"你还是这么固执。"他仰头看着满树繁花,"不过...我喜欢你这样。"
一片花瓣飘落,正好落在周景明眉间。陶清伸手拂去,指尖在那张日渐消瘦的脸上流连。七年了,他依然无法习惯周景明渐渐衰弱的模样,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茶商仿佛就在昨日。
"我最近常做一个梦。"周景明轻声道,"梦见自己是个将军,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站在战场上..."
陶清心头一跳:"将军?"
"嗯。"周景明点头,"梦很模糊,但那种感觉...很真实。仿佛那真的是我的另一世。"
陶清若有所思。人类偶尔会梦见前世,但周景明的情况特殊——他的灵魂残缺,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清晰的梦境。除非...那不只是梦,而是某种预兆。
"还梦到什么了?"陶清问。
周景明皱眉思索:"血色...很多血色。还有寒冷,刺骨的寒冷..."他突然打了个寒战,仿佛真的感受到了梦中的寒意。
陶清连忙握住他的手,输入一股温暖的妖力:"别想了,只是梦而已。"
周景明点点头,靠在陶清肩上闭上眼睛。阳光透过花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陶清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将军...战场...这与季清远和周景明都截然不同。若真有第三世,为何会是那样的身份?又为何会有那么多血色?
夕阳西沉时,周景明才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了这么久?"
陶清活动了下发麻的肩膀:"不久。"
周景明站起身,伸手拉陶清起来:"回去吧,天快黑了。"
两人携手走出桃林,回到桃斋。一进门,厨娘就迎上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年,桃斋陆续添了几个仆人——厨娘、小厮和园丁,都是周景明精挑细选的可靠之人,对主人与"陶公子"的关系心照不宣,从不多问。
晚饭很丰盛,都是陶清喜欢的菜色。周景明胃口不佳,只喝了一小碗汤就放下筷子,却不停地给陶清夹菜。
"多吃点,"他笑着说,"你最近又瘦了。"
陶清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无奈地摇头。明明瘦得皮包骨头的是周景明自己,却总惦记着给他补身体。
饭后,两人在书房消磨时光。周景明翻阅茶行账本,陶清则读着一本新得的古籍。烛光摇曳,映照在两人脸上,宁静而温馨。
"陶清,"周景明突然开口,"我想把桃斋和周围的土地都转到你名下。"
陶清抬头:"为什么?"
"以防万一。"周景明轻描淡写地说,"我最近在整理财产,打算把大部分积蓄用来修缮青溪镇的学堂和医馆,剩下的...想留给桃林。"
陶清放下书,走到周景明身边:"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周景明合上账本,坦然道:"安排后事。"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陶清心脏。他抓住周景明的手腕:"你答应过我不会轻易放弃!"
"我没有放弃。"周景明平静地说,"只是未雨绸缪罢了。"他反握住陶清的手,"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撑不了多久了。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安排好一切。"
陶清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紧紧抱住周景明,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从那个瘦弱的身体里流失。
周景明轻抚他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别怕,我还有时间。至少...至少能完成那十二幅画。"
"什么十二幅画?"
"你的画像。"周景明微笑道,"我想画下你四季不同的模样。春天在桃树下赏花,夏天在溪边纳凉,秋天在月下饮酒,冬天在雪中漫步...已经完成七幅了,还差五幅。"
陶清胸口发紧。周景明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留下纪念。这个傻子,明明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想着如何安慰活着的人...
"好。"陶清听见自己说,"我等你画完。"
接下来的日子,周景明加快了"安排后事"的步伐。他秘密将桃斋和周围百亩土地转到陶清名下,又捐出大半家产修缮镇上的学堂和医馆,还在桃林边缘建了一座小型的济贫院,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
陶清默默看着这一切,既不阻拦也不帮忙。他知道这是周景明的心愿,是对方在这世间最后的牵挂。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周景明完成这些事,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用妖力缓解爱人的痛苦。
这一日,陶清从桃林深处回来,带回一小瓶晶莹的液体——千年桃树的树心精华,能暂时强化灵魂。这是他偷偷从自己本体取出的,为此元气大伤,需要调养数月才能恢复。
刚进院门,他就听到书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陶清心头一紧,快步走去,推开门就看到周景明伏在案上,面前摊开的账本上溅满了鲜血。
"周景明!"陶清冲过去,扶起脸色惨白的爱人。
周景明勉强一笑:"没事...只是咳得厉害了些..."
陶清不由分说,取出那瓶树心精华喂他喝下。液体入喉,周景明的面色立刻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下来。
"这是什么?"周景明问,"比之前的灵药都有效。"
陶清没有回答,只是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别再看账本了,休息吧。"
周景明摇摇头,指向书案一角:"画快完成了,只差最后几笔。"
陶清这才注意到,书案上摊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是他站在雪中的样子,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在一片素白中格外醒目。画已经完成了八九分,只剩下一些细节需要润色。
"冬天的那幅?"陶清问。
周景明点头:"四季系列就差这一幅了。"他拿起画笔,"让我画完,好吗?"
陶清无法拒绝,只得扶他坐好,自己则站在窗边,摆出画中的姿势。周景明专注地画着,每一笔都极其认真,仿佛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使命。
一个时辰后,周景明终于放下画笔,长舒一口气:"完成了。"
陶清走过去看画。画中的自己栩栩如生,连衣袂上的褶皱和发丝的飘动都细致入微。画角题着:"桃斋冬雪,赠吾爱陶清。景明绝笔。"
"绝笔?"陶清心头一震。
周景明笑了笑:"字面意思,最后一幅画嘛。"他小心地卷起画轴,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锦盒中,"十二幅都齐了,以后你想我了,可以看看。"
陶清紧紧抱住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不许说这种话...你答应过要陪我很久..."
周景明轻抚他的长发,没有回答。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窗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温暖的光晕。
夜深了,周景明早早睡下。陶清守在床边,看着他不安的睡颜。突然,周景明剧烈咳嗽起来,陶清连忙扶起他,却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被褥。
"周景明!"陶清大惊,连忙输入一股妖力。
周景明虚弱地睁开眼,嘴角还挂着血丝:"陶清...我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别胡说!"陶清声音发抖,"我这就去取灵药..."
周景明拉住他的手:"没用的...我的时间到了..."他艰难地抬起手,轻抚陶清的脸颊,"这一世...能再遇见你...真好..."
陶清紧紧握住那只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再坚持一下...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周景明摇摇头,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微笑:"我想起来了...前世...我是季清远...死在边疆...你抱着我..."
陶清浑身一震:"你...你想起来了?"
"嗯..."周景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下一世...我会是...将军..."他突然抓紧陶清的手,"记住...魏铮...我的名字..."
魏铮?陶清还来不及细问,周景明的手就松开了,眼睛缓缓闭上,嘴角还带着那丝恍然的微笑。
"周景明?周景明!"陶清疯狂地输入妖力,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窗外,一阵风吹过,满树桃花纷纷扬扬落下,仿佛在哀悼逝去的生命。陶清抱着周景明渐渐冰冷的身体,无声痛哭。这一次,没有临终承诺来世再见,只有一个陌生的名字——魏铮。
紫藤翁说过,周景明的灵魂残缺不全,死后可能无法转世。但那个名字...那个将军的梦...是否意味着还有第三世?若有,又为何会是那样的身份?
陶清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又将开始漫长的等待。无论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他都会等下去,直到那个叫魏铮的将军出现在桃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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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评已开~ 正文完结,每天晚上八点到八点半左右更新一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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