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窝囊的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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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半，闹钟响起。
罗温翻身起床，头晕目眩，他站起来缓了缓，走到盥洗池前，操着牙膏往牙刷上挤，刚挤好，白色的牙膏上就沾了滴殷红的血。
惺忪的桃花眼越睁越大，最后变成了瞪得溜圆的狗狗眼。
他反手拭去鼻子下的血，良久，委屈地吐出一个音节。
“艹！”
摁住扑通扑通的心脏，甩掉沾了鼻血的牙膏，罗温颤抖着手重新挤了牙膏，一边刷牙，一边回忆着影视剧里的那些经典桥段，心里不断咯噔。
老天爷，不会吧？
他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他活过来还没三天......
联想到复活后时不时的头晕，罗温觉得他可能需要一次体检。
他忧心忡忡地洗漱，换好衣服，走出卧室，还没来得及进厨房做早饭，就撞上了阿尔贝。
军方向来有六点晨练的传统，阿尔贝严以律己，即使休假也保持了运动健身的习惯，此时他刚运动完，气息还不稳定，刚准备去喝营养液补充体力，就看到罗温惨白的脸。
——【阿尔贝起这么早我不意外，雄子怎么也起这么早？】
——【雄子脸都白了，是不是低血糖？】
机器小虫非常自觉地跑到厨房取了两支营养液。
“这是主虫的，”圆圆的红眼睛闪烁，递给阿尔贝一支营养液，尔后飘到罗温面前，“这是客虫的。”
罗温接过营养液，摸了摸圆圆的头，道：“谢谢圆圆。”
圆圆红眼睛闪成两个漏电的红色电灯泡。
阿尔贝：“......”
出息。
罗温喝掉营养液，拇指和食指搓了好几下，踌躇两秒，朝阿尔贝道：“今天你能不能跟我出门一趟？”
原主脑子里没有自己就医的经历，而他又不熟悉虫族社会，想要出门体检，只能就近拜托阿尔贝带自己去医院。
阿尔贝想拒绝。
雄虫出门无外乎购物、娱乐，他不感兴趣。
但制作虫却通过隐藏麦克风，出声警告：“咳咳，咱们是模拟新婚的恋综，雌君可不能抛下雄主，独自行动啊！”
阿尔贝眸色一暗，看向摄像头的眼蕴含不耐：“行，但我要处理工作，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额，好凶，这恋综我愿称之为《雄子受难》。】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阿尔贝能答应估计都是大进步了。】
——【对，我原本以为他根本不会搭理雄子......】
——【心疼雄子。】
能帮忙带他去看病就已经出乎罗温意料了，因为要麻烦阿尔贝，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红色晕染开，衬得皮肤愈发白皙：“那谢谢你。”
谢谢，谢谢，除了谢谢，你还会说什么。
阿尔贝现在愈发怀念那些初次见面就出言不逊的雄虫。
只需要他们出言嘲讽，他就能一拳打过去，那些令人厌烦的脸就再也见不到。
哪像这只雄虫，礼貌却麻烦，以后每天起床都能看见。
烦。
*
星际时代的军方交通工具已经进化到了智能悬浮汽车。
罗温即使内心还挂念着身体上的问题，在坐上悬浮汽车的时候，眼睛却诚实地往窗外落去。
人造太阳悬置在半空，钢铁丛林般的城市不断有霓虹灯闪烁，而由特殊材质制成的透明管道，输送着白色的列车。
虫族社会的建筑居然这么酷炫的吗？
罗温的手掌往窗户上一贴，头往窗子上一杵，仔细端详窗外景色。
倏然，巨型的玫瑰水晶眼蝶呼啸而过，洒下无数鳞粉，引得罗温张大了嘴，感叹道：“好大一只......”
——【雄子喜欢蝶系虫族？】
——【太好了是蝶系，我们亚雌有救了！】
——【我们玫瑰水晶眼可是最受雄虫欢迎的十大亚雌种族之一！!】
——【雄子都上《雌虫们的春天》了，肯定是更青睐军雌啊，软绵绵的亚雌能给雄子安全感吗？】
——【楼上别破防，我们亚雌就是漂亮哼哼，雄子爱看那是虫之常情！】
“你定位到阿尔法街道想要干什么？这里可没有购物广场。”阿尔贝调出行车记录，望着罗温设置的悬浮车落地点皱了皱眉。
罗温收回视线：“我想去做个体检。”
阿尔贝倚着靠背，揉了揉眉心：“你有毛病？”
罗温：“......也不能那么说吧，只是有点不舒服。”
“脑子没毛病你为什么去医院体检？”阿尔贝莫名其妙地看向罗温，冷嗤，“雄虫连体检都只要家庭医生上门，你要不是脑子抽了，会去公共医院？”
罗温：“......”
不好意思，他穿越前穷到没见过家庭医生。
阿尔贝骂完就去选择悬浮汽车的停车位置，“知道你们雄虫不自爱，玩得花，但如果你得了那些见不得虫的传染病，就立刻离开我的房子。”
有病他也不会好意思待下去。
经过两天的接触，罗温已经熟悉了阿尔贝那张讨虫厌的嘴，闻言也不生气，只点头同意：“好。”
——【阿尔贝的嘴巴仿佛淬了毒。】
——【我要是雄子，我早就打他了。】
——【我是雌虫我也想打。】
——【阿尔贝就爱看你们先动手，等你动手，他再打就能狡辩，说防卫过当。】
——【好恶劣一雌虫。】
*
悬浮车很快就在阿尔法第一军方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停下。
阿尔贝解开安全带，朝罗温道：“排号了吗？”
依靠全能的星网，罗温在车上已经搞定了，自信回答：“排好了，第十二号，大概在十点左右，我进去应该就能开始体检了。”
阿尔法第一军方医院是隶属于帝国的附属医院之一，位置比较偏僻。
自从百年前帝国遭遇过污染病后，雄虫的出生数量就开始锐减，一般家庭有了小雄子，根本不会舍得他去医院跟雌虫一道......
因为怕他们被雌虫围住。
可罗温来虫星时间太短，还不够警觉，等他发现来医院检查的弊端后，已经晚了。
如今，他踩在体重秤上，紧张地看着穿了白大褂的雌虫操着软尺测量他的胸围。
“罗温雄子~”雌虫声音娇柔，鼻息因兴奋而急促，“你的身材很棒呢，我看过《雌虫们的春天》，是你的忠实粉丝，能不能考虑让我当您的雌君或者雌侍？”
雌虫跟没有骨头似的，往罗温身上贴，那架势哪像是要测他的胸围，简直就像是蜘蛛精看见了唐僧要把他吃干抹净。
而且如果他眼睛没看错......
“朋友，”罗温看着雌虫嘴里时不时吐出的白色丝线，牙齿打颤，“你的丝快要喷到我脸上了，我有亿点点害怕......”
他往后退了一步，走□□重秤。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罗温深吸一口气，痒痒的触感搔到他的鼻尖。
丝挠到鼻子了。
罗温眼皮跳了跳，再往后退一步，绝望地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白色的丝线已经从雌虫嘴里喷洒而出，爆成了一朵巨型蒲公英，而嘴里长了蒲公英的雌虫却还含情脉脉地看着罗温，口齿不清地描述：“咱们红玫瑰蜘蛛性格好、模样好，还会吐丝，玩情趣甚至都不用专门买道具，春天到了，正是虫族繁殖的季节，雄子真的不考虑下我吗？”
罗温要疯了。
他拿起雌虫递过来的体检表，努力维持快要崩掉的三观，语速飙升：“不考虑，谢谢，请问负责信息素检验的科室往哪里走？”
雌虫见罗温真没兴趣，偃旗息鼓，收回了繁茂的蜘蛛丝：“直走右转就是信息素检验科。”
罗温鞠躬感谢，拔腿就跑。
目送罗温逃跑，雌虫托着下巴，满目愁苦：“好不容易遇见个温柔的小雄子，怎么这么难撩呢。现在好了，找不到合适的雄虫，春天就要过去了......”
他点开罗温的直播间，痴迷地望着他急速行走的背影，叹气道，“好可爱的小雄虫，就是脸皮太薄了。”
会害羞的虫族，真没见过，更想和他一起生宝宝了怎么办？
罗温额头的碎发都因疾走被汗水濡湿了。
短短一个小时，十多个项目，他就已经经历了三次骚扰，两次求爱，以及数不胜数的暗送秋波，如果这里不是医院，他毫不怀疑，会有雌虫霸王硬上弓。
好可怕的虫族社会。
深吸一口气，罗温敲响信息素检验科的门。
严肃的声音传出：“进来。”
年迈的雌虫满脸褶子，接过罗温的检验单，诧异了一秒后恢复面无表情：“雄虫用右边的仪器检测，戴上头盔后，记得将右手拇指放到绿色凹槽内，保持三分钟。”
罗温差点哭了。
终于遇到个像正常人的虫族了。
说是检测仪器，但罗温感觉瞧着特别像理发店烫头发用的电热帽搭配考试前检测指纹用的机器组合出来的。
他戴上头盔，将拇指指印烙到指定位置后，头盔上的绿灯就开始闪烁。
趁着检测还没结束，老雌虫将检测单上的数据上传到光脑，准备查看罗温的各项数据。
信息素水平是最后一道体检项目，也是虫族最为重视的项目，所以给体检报告作总结的医生，一般也都是信息素检验科的负责人。
“哎......”老雌虫扶了扶眼镜，“这小子身体真差，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雄子身体很不好吗？】
——【雄子手腕那么细，瘦嶙嶙的，提个行李箱都头晕，估计是很久没运动了。】
——【不过身体虚不是雄子们的通病吗？应该不影响精.子质量吧？】
——【精.子质量和信息素质量有关，身体差点不碍事！】
老雌虫行医多年，还没见过这种体检报告。
这雄虫身体看着还算正常，但内里却败坏得不成样子。
虫族向来视雄虫如珍宝，哪里舍得让小雄子营养匮乏成这样？
莫非这个雄子就是因为身体差，遭家里嫌弃才沦落到如此地步？
不过身体差不要紧，还得好好看看这个雄子的信息素水平如何。
雄虫能帮助雌虫繁育高质量的宝宝，但宝宝的健康程度与雄虫的信息素质量挂钩；而除去繁殖，信息素质量高的雄虫还能稳定雌虫的精神力，从而帮助雌虫提高战斗力。
信息素质量从高到低分为A、B、C、D、E、F六个等级。
如果信息素质量过差，连F级都达不到，无法帮助虫族繁衍高质量的后代和稳定精神力，自然也就失去价值，成为残废雄虫......
雄虫数据都由雄虫保护协会监管，几乎没有雄虫会主动到雌虫主管的医院检测。
几年前曾经出现过一桩案例。
有一个残疾雄虫勾结雄虫保护协会高层，隐藏自身信息素等级，娶了一个战斗力不错的军雌，三年后，那个军雌无法从雄虫身上获得高质量信息素，最终在战场上爆体而亡，而那个残废雄虫却借此获得了军雌的全部财产。
老雌虫浑浊的眼神投向还在做信息素检测的罗温。
倘若这雄子是残疾雄虫，作为退役军雌，他会将此事告知节目组和背后军方，决不能让军雌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跟这类雄虫结合。
“滴——”
仪器发出滴声后，头盔的灯光停止闪烁。
“检测结束。”
头盔缓缓向上拔起，罗温脑子昏昏的，只觉得眼前看到的事物都出现了残影。
太晕了。
罗温深呼吸两秒，坐到老雌虫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老雌虫目瞪口呆地看着光脑，那张嘴不断翕动，像是遇到了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会真得了不治之症吧?
罗温口腔有点涩，半晌，才开口问：“医生，能告诉我，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的心在没得到回应后，沉到谷底。
过了半分钟，老雌虫目光呆滞，转头看向罗温。
罗温心情沉重，嘴唇也跟着抖：“还有救吗？”
年纪轻轻的，他还不想死。
“你在直播，不好细说，”老雌虫沉默许久，咳嗽一声，掏出通讯器，“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后面把能解决这个问题的雌虫推给你，我年纪大了，可能解决不了你这个问题。”
——【不对吧，阿尔法的医生技术不错，真得了什么病，应该不至于一点都治不了吧？】
——【我怎么觉得这医生是想要雄子的联系方式？】
——【可年纪这么大，应该是退役军医，早没了生子和调节信息素的需求，要雄子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我懂！医生肯定是觉得雄子可爱！】
——【对啊，皮肤白皙有小虎牙，嗓音好听，说话温柔，还经常脸红，我就想生雄子这么可爱的崽！】
罗温添加了老雌虫的联系方式，接过体检报告，走出体检部，来到阿尔贝的身边，气若游丝地回道：“走吧。”
阿尔贝的视线掠过罗温攥着的体检报告，还没来得及张开沾了毒的嘴，手里的通讯器就开始不断弹出新消息，且那些消息一个比一个急，仿佛在叫魂。
阿尔贝皱眉，打开星网。
只见杜纳夫发的消息如井喷一样，迅速席卷了他的账户。
【杜纳夫：。】
【杜纳夫：小雄虫有点东西，你一定要把他拉到军方工作。】
【杜纳夫：该死的，那个老雌虫把小雄虫的体检报告上传到军方了。】
【杜纳夫：先不说了，我去处理一下消息。】
【阿尔贝：？】
这厢。
杜纳夫焦头烂额地拦截了罗温体检报告的相关信息后，立即打开了舅舅传过来的体检报告，他的视线越过那些过于专业的信息，紧紧锁在了信息素二十七项检测的结果上。
——信息腺体发育良好，未与雌虫发生过关系，具备丰沛的雄虫信息素，精神力稳定，拥有得天独厚的繁殖与安抚能力。
——综合等级评定：S＋
自科技发展到能检测信息素等级后，虫族只出现过一名信息素等级达到A级以上的雄虫昆迪。
他的雌君菲尔斯大帝，因雄主强悍的信息素，得以在长达十数年的征战中保持精神力稳定，最终成为问鼎天下的强者。
菲尔斯大帝能成为传奇，不仅因为他个人骁勇善战，还因为他手下有一批善战的军雌。
野史记载，这些军雌的精神力受到了雄虫昆迪的影响，而昆迪更是凭借其强大的信息素，让一个军队的雌虫信息素维持了稳定。
一般情况下，只有与雄虫发生亲密关系的雌虫才能得到雄虫信息素的安抚。
但坊间一直猜测，当雄虫信息素质量达到A级以上，就能不靠亲密关系，安抚大量雌虫，使得雌虫的信息素得到长时间稳定。
如果是真的......
那毫无疑问，罗温将具备战略价值。
“真是老天爷助我，”杜纳夫看着那个S＋，吐出口浊气，“阿尔贝，兄弟先给你把信息封锁住了，你可一定要争气把这雄子拿下啊。”
赶紧帮他刷好感，将雄虫骗到军队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窝囊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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