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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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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在便利店门口的路灯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光帘。柯瑾年站在屋檐下，看着手表上的分针一格一格走向数字十二。再过十五小时，黎曜就会在飞往巴西的航班上，而他会留在这座城市，开始一段不知终点的等待。
自动门滑开，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黎曜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今天穿了件鲜红色的连帽衫，像黑夜中的一团火，"每次下雨你都来买咖啡。"
柯瑾年转身，手里已经拿着那款巴西单品："给你带了一包。"
黎曜接过咖啡，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柯瑾年的手背："提前体验巴西风味？"
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在马路上形成细小的漩涡。距离告别只剩不到十二小时，却都默契地不谈离别。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黎曜突然问，"也是这样的雨天。"
柯瑾年点头。那个雨夜，他被一个背包上挂着木雕小鸟的年轻人吸引了注意力，生活从此偏离了既定轨道。
"那时候你看起来像个机器人，"黎曜笑着说，"连买咖啡都要精确计算咖啡因含量。"
"而你看上去像个无业游民。"柯瑾年反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黎曜夸张地捂住胸口："好伤人！我可是正经的自由摄影师，马上就要去领国际大奖的那种。"
雨水打湿了黎曜的鞋尖，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柯瑾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黎曜晒黑的肤色已经褪回原来的白皙，非洲之行留下的那道浅浅疤痕在眉角若隐若现。
"我查过了，"柯瑾年说，"从里约热内卢到这里的直飞航班要十四小时。"
黎曜转过头，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蜂蜜般的色泽："我已经标记了所有中转站，万一有紧急情况—"
"不会有紧急情况。"柯瑾年打断他，"你专心参加活动，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一切。"
黎曜安静下来，低头玩着咖啡包装袋："五十八天，其实不算长对吧？"
"不算长。"柯瑾年附和，尽管这数字在他心里重若千钧。
一辆卡车驶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裤脚。黎曜突然笑起来："记得我们为了幸运吵架吗？你说养猫有一百种不便。"
"而你说只需要水、食物和爱。"柯瑾年记得每一个细节。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黎曜耸肩，"光是猫砂就有一百种选择。"
他们相视而笑，雨水的声音填补了沉默。柯瑾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排练了无数次的话："我害怕。"
黎曜眨了眨眼："怕什么？"
"怕...一切。"柯瑾年望向雨幕深处，"怕你遇到更好的人，怕距离改变什么，怕我自己又变回那个不会表达情感的机器人。"
黎曜没有立即回答。他拉开背包，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木雕，仔细看能辨认出是两个人的侧脸，彼此依偎，线条简单却充满力量。
"沉香木，"黎曜轻声解释，"据说能安神。我刻了两个月，本来想在临走前送你。"
柯瑾年的手指抚过木雕上的纹路，每一刀都承载着无法言说的情感。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黎曜总喜欢用触觉去感知世界——有些东西确实需要亲手触摸才能体会其分量。
"我会想你的。"柯瑾年低声说，这是他能表达的最接近内心真实感受的话。
黎曜微笑着将木雕放回柯瑾年掌心："有些人就像光，即使相隔万里也能互相照亮。"
雨渐渐小了，云层间透出几颗星星。两人站在便利店门口，分享着同一包咖啡的香气，谁都不愿先说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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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柯瑾年坐在新办公室的窗前，拆开一封来自巴西的信。里面是一张明信片，正面是里约热内卢的基督像，背面是黎曜潦草的字迹：
【获奖了！评委会说我的作品"展现了脆弱与坚韧的奇妙平衡"。我觉得他们是在夸你。下站南非，两个月后回家。P.S.：记得给幸运剪指甲。】
柯瑾年将明信片贴在办公桌前的软木板上，那里已经钉了七张来自不同国家的明信片。窗外，初夏的阳光洒在新公司的logo上——"绿野咨询"，他和老周合伙创办的环保顾问公司。
手机震动起来，是老周的信息：【好消息！隆鑫同意了我们提出的生态修复方案，条件是你亲自负责。】
柯瑾年回复：【可以，但我需要一名专业摄影师随行记录全过程。】
老周秒回：【猜到了。已经联系《全球地理》邀请他们的新晋获奖者，报价很高哦。】
柯瑾年嘴角上扬：【值得。】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封写好的信——第五封，准备寄往黎曜下一站的目的地。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一片压干的多肉植物叶子，来自他办公室那盆黎曜留下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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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南非开普敦的一处营地帐篷里，黎曜拆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台精密的空气质量检测仪和一张纸条："这样你就能知道呼吸的空气有多干净。——K"
检测仪下面还藏着一封信。黎曜小心翼翼地打开，仿佛那是什么易碎品。信纸上，柯瑾年工整的字迹记录着过去一周的琐事：幸运学会了开冰箱，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母亲问起黎曜的归期...
信的结尾写道："昨天路过那家便利店，想起了我们的初遇。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选了另一条路回家，如果电梯没有故障，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只猫...人生会有多少不同。但每当这种念头出现，我都更加确定——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选择遇见你。"
黎曜将信贴在胸口，帐篷外的非洲星空璀璨如钻。他的相机放在一旁，镜头盖还没取下——今晚他只想将这一刻的感受私藏，不与他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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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月，柯瑾年站在机场到达大厅，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护栏。航班信息牌显示黎曜的飞机已经降落，但乘客还没出来。这五十八天变成了实际的一百三十七天，比预期长了一倍多，但终于要结束了。
人流开始涌出，柯瑾年踮起脚尖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是谁？"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阳光和海风的气息。
柯瑾年转身，黎曜就站在那里，比离开时更黑更瘦，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穿着柯瑾年送的那件蓝色衬衫，袖口别着那对刻有他们名字缩写的袖扣。
"欢迎回家。"柯瑾年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沙哑。
黎曜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想我了吗？"
柯瑾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吻了上去。机场的嘈杂声仿佛远去，世界只剩下唇齿间咖啡和阳光的味道。分开时，黎曜的耳朵红得像他的连帽衫。
"哇，"他喘着气说，"看来是想我了。"
柯瑾年接过他的行李："幸运更想你。它咬坏了我的三副耳机。"
"它是在替我表达不满。"黎曜自然地挽住柯瑾年的手臂，"对了，我有礼物给你。"
"又是木雕？"
"比那更好。"黎曜神秘地眨眨眼，"《全球地理》邀请我参与一个长期项目，记录全球生态修复案例。而他们特别希望我能与一家专业环保咨询公司合作..."
柯瑾年停下脚步："你是说..."
"我是说，"黎曜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合约，"我们可能要开始一起出差了，柯总监。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和一个整天丢三落四的摄影师共事的话。"
柯瑾年接过合约，封面上烫金的"绿野咨询"几个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突然理解了命运的神奇——它带走了父亲的产业，却引他走向更有意义的事业；它让他失去童年的家，却给了他一个带着木香和相机镜头反光的新家。
"只有一个条件。"柯瑾年严肃地说。
"什么？"
"不准再把咖啡洒在我的文件上。"
黎曜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凑近柯瑾年耳边，轻声说："我保证。不过其他事情...就不保证了。"
走出机场，八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两人身上。黎曜深吸一口气："啊，熟悉的雾霾味。"
"已经改善很多了。"柯瑾年指向远处的空气质量显示屏，"看到那个数字了吗？有我的功劳。"
